32、幕僚（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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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弥漫的书房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季微月听了程老爷的问话顿了顿，抬起茶盏装作喝茶来挡住自己的惊鄂的神情，良久后才缓缓道：“自上次之后，未曾。”
从程夫人突然冒出的一句突厥话时，她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内幕。
北边，北齐的北边是什么？自然是突厥。
季微月就算再精明也猜不到，宋临查了大半年的的细作原来是自己，前一次镇北军因被走漏风声险些败绩却抓不到奸细的原因，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主是突厥内线，心向突厥，在宋临的设计下可能会中了算计败露身份，可她来了之后并不知道这件事，凡事皆以宋临的出发点先做考虑，就算宋临设计了针对突厥奸细的圈套她也不会往下跳。
想起几月前在镇北军中宋临的种种试探性行为，季微月有些后怕的毛骨悚然，好在她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要不然真是坐实了这突厥细作的黑锅。
程老爷闻言后不置可否，默默地喝了两口茶后便让她离去，安排了一个丫鬟让她在小住的这几日里随意差遣。
程老爷暂时相信了她的说辞，她尚且能缓一口气，但现在的情况对她而言仍是十分不利。
程府是狼窝，被程氏夫妇发现叛离她可能会被程家处理掉，然而将军府也是另一个虎穴，程家的阴谋终有一日会原形毕露，她作为程家的一份子，下场可想而知。
看来要加快进程，早日找到宋临死亡的原因，化解了他的危机后尽早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别的她不敢奢望，能活着就好。
季微月从书房离开后，在丫鬟的领路下回到了先前原主离开时居住的屋子。
屋中的家具在她离开时被人用布盖着了，没落下多少灰尘，再加上晚膳时有人打扫过一遍，这会已经没了尘土味。
她洗漱完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夜空观赏，思绪却不这一片黄土上。
三日的时间过的很快，季微月在程府上鲜少踏出房门，借着身体抱恙的理由连用膳时间也是单独在屋里吃的，程氏夫妇知道后没有过多为难她，日子过得倒还清净。
她的时间在安然无恙中飞逝而过，宋临则趁着这三日闲暇进了一趟皇宫。
飞霜殿内檀香袅袅，北齐帝坐在上位，宋临单膝跪在下首，汇报了前不久镇北军大捷的具体详情，虽然北齐帝先前就看过了他上报的折子，今日这么一听依旧龙颜大悦。
北齐帝招呼宋临到他身边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爱卿，朕这次传你回来的目的你也清楚了，不过朕听闻，你和兵部尚书有芥蒂？”
宋临没有隐瞒，把十几年前的恩怨又同北齐帝说明了一遍，语气平淡得不像在说自己的事儿。
北齐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垂下眼眸沉思了片刻，睨他一眼：“爱卿以为，朕该如何？”
北齐帝愿意给宋临行方便，一是因为宋临对朝廷做的贡献不少，从目前来看是一心向他的忠臣，二是他看兵部尚书不顺眼很久了，趁着那老家伙还活着，再给他找点不痛快。
宋临谦卑道：“臣十二岁时便离家，在外摸爬滚打十五年也不曾与宋家有过联系，想来这之间的情分也了却的差不多了。”
即便宋临不说明，北齐帝也明白了他真实的想法，至少日后动手脚不用顾及宋临是否会生罅隙，满意的颔首：“爱卿心系国土，朕深感欣慰。”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宋临正打算告退，北齐帝又拦下了他：“爱卿在外多年，如今尚未成家，不如朕给你赐一桩婚事？”
宋临其实是无所谓的，他常年来对感情之事都不上心，北齐帝给他赐婚一是为了笼络他，二来是他在京城有一个把柄给北齐帝拿捏，也能让北齐帝更相信他的决心。
换做从前他定然会同意，不过当下他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心头一闷：“陛下，臣有心上人了。”
北齐帝讶然地看着他，还有宋临追求不到的人家？“朕还不知道，方便说说是哪家姑娘？”
万年冰山脸的宋临难得有了些腼腆的情绪，摇摇头：“臣不便说。”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季微月究竟是不是女子他都还没确认，也不过是对她比对旁人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光是这点小事就扰乱了他的心绪。
北齐帝仰头大笑，一物降一物这话说得果真没错，宋临拿捏了兵部尚书一家，回过头来也照样有人能拿捏他的心。
北齐帝笑够了之后，抬手给宋临丢了个玉佩：“等你想清楚了拿玉佩来找朕，朕给你赐婚，当作是你平复突厥的嘉奖。”
宋临屈膝道谢，心绪不宁地告了退。
三日期限一到，季微月和赵密准时回到了将军府，二人站在府门前相互问候了几句，一前一后的朝府里走去。
宋临未成家，将军府中没有女子，幕僚府就免去避嫌安置在宋临正院的隔壁，方便议事。
回到京中的日子倒是比在军营中清闲了不少，要处理的文书都没带回京来，季微月没有事情做，无聊时就练练字看看书，或者邀上赵密一起去街上逛逛，她还从来没看过京城究竟有多繁华。
这日她刚好换出门的衣裳，将长发高高束在脑后扎紧，一对野生眉弱化了她女子的特征，不施粉黛下像是个清隽秀气的书生，除了个子矮了点就没什么缺陷。
季微月把钱袋子塞进衣襟里，开了门准备去隔壁屋子找赵密一同出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方走来，拎住了她的后衣领。
“上哪儿去？”这低沉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宋临。
季微月踉跄了一步后很快稳住了身子，把衣领从宋临的手上解救出来，扭着脖子整理着：“回将军，属下正准备和赵大人一同去街上视察呢。”
逛街和视察也差不多吧，总不能告诉老板说她拉着别的同事去玩。
宋临睨她：“京城有京兆尹，什么时候要你们操心了？”
季微月眯起眼憨憨一笑：“这不考察民情么。”
宋临傻了才会听她胡扯，长手一伸把她衣襟里的钱袋子勾了出来，塞进自己的腰带里：“去府门口等我，我很久没在京城走走了。”
季微月苦着一张脸哦了声，连原本要去叫赵密的事情都忘了，不情不愿地往门口走。
换了身青布衣裳的宋临少了很多戾气，平日里他总爱着黑红色的衣裳，再加上眉心深陷的川字，看着有些乖张邪气。
换上素色衣裳后的他收起了锋芒，反倒像个邻家哥哥，给季微月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宋临踏出了门，才发现季微月还垂着脑袋愣在后头，伸手弹了她的眉心：“愣着做甚？走了。”
季微月一吃痛，回过神来赶忙跟在他的身后，心底又骂了宋临一句。
本来该是和赵密一起轻轻松松逛街买东西的一天，变成了被迫跟着上司当跑腿的命运。她手里抱满了荷包，有些是买的，更多的是别人给的。
宋临买东西没有目的性，看着觉得不错就掏钱买了，买了之后东西也不自己拿，这些活儿理所当然的落到了季微月的身上。
他们二人仪表堂堂，光是走在街上就惹了不少姑娘侧目驻足，再加上宋临气质出众，看着像是举人老爷和他家的小书童，不少有意愿的姑娘就让丫鬟给季微月塞东西，表示自己看上了宋临。
季微月来者不拒，东西塞到了她的手上她就全都收下了，反正好的坏的名声都是宋临的，和她没关系。
走了大半条街的宋临总算注意到了身后举步难行的季微月，看着她手上堆成小山的东西，蹙了蹙眉：“你怎么抱了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
草草一眼便能发现，有很多绣花精致的荷包不是他买的东西，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季微月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他是没看到人家姑娘有多热情：“哦，别人塞得，属下也不晓得是什么。”
宋临把那些东西拨开，找了个地方丢下，季微月顿时空出了一只手：“别人塞得东西别拿，躲开就成。”
季微月点点头，她这不也是第一次嘛，没经验。
正打算把左手上的东西匀到右上来，她就被宋临扣住了手碗：“走吧，我刚刚看到一个好东西。”
季微月哎哎两声，小跑了几步才跟上宋临的大步子，像被拖着走一样。
又回到了先前的铺子，这是一个买首饰的小商铺，掌柜的看到宋临复返，热切地招呼着：“这位老爷，这些都是近月来宫中娘娘最喜爱的款式，买些送给家中的夫人吧。”
季微月看了两圈，铺子里只卖女子用的东西，发簪玉镯皆有，宋临又没有可以赠送的对象，不知道他看上了这里的什么。
宋临指了支白玉簪，掌柜眼疾手快地将簪子拿出来，一边夸奖道：“老爷真是好眼光，这支簪子是咱们这最好的货色了，用的是上等和田玉，夫人有福气了。”
拿着白玉簪，宋临随意翻看了一下，抬手插到了季微月的头发上：“嗯，挺好的。”
季微月吓了一跳，一时间没猜透宋临的意思，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将军……”
她可是男子身份啊，难道宋临还真是个断袖不成？
掌柜见状也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看了看宋临，又看了看白白净净的季微月，无奈地摇摇头。这些事情他可不敢过问，东西能卖出去就好。
看着白玉簪和季微月白皙的肤色交相辉映，宋临爽快地付了帐，把簪子拿了下来塞进季微月怀里：“收好了，掉了唯你是问。”
季微月把簪子小心妥当地收进怀里，心中百感交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幕僚（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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