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里的一些》牛油

11、希望

　　她跨年凌晨觉得能量回复了，她想，二零年果真是一个新的开始吗？
　　不几天她就收拾了东西回到北方的家。她打算回家先好好睡一觉，疲乏缓解后就进入正常的学习状态。直到今天，整整一周过去，她似乎又陷入了很差劲的状态中：作息完全混乱，被流感侵扰，难以入睡，噩梦连连，头昏脑胀，满目虚无。
　　她不断地想，是为什么活着？只是因为恐惧死亡吗？可是死亡会不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呢？
　　她昨晚接连做了yes or no的占卜，大概四五次？只有最后一次是yes。而她询问的恰巧就是当下看来最为紧迫的问题：关于毕业去向。她能不能顺利成为研究生呢。其实她是想好好再考一年的。她还是很喜欢本专业，很想继续做下去的。她有太多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可是现在，家里让她立马投入考公学习中。
　　她很疲惫，不是她不乐意讨论未来，不是她要怀抱多大仇恨。她全然不会。她或许本来也不是不想考公。只是...只是。只是周遭的环境令她对这个职位先行排斥，排斥背后是无边的恐惧。而其中最为主要的，便是如何面对人际关系。她不愿回到这个能称为故乡的小城市。不是因为小或是其他，她原本是很喜欢的。她只是，好像从来都没有特别地想要把哪里作为故乡这样的名词。她想着到处看看，有喜欢的便多驻足几日，散了就散了。可是，在故乡小城做公务员，这样的生活描述对于家人来说实在是她这样的女孩子最佳的选择。除非她在外地攀上了不错的婚姻，能够安了家……原来写出这些内容有点疲累。比想象中多几滴鳄鱼的眼泪。
　　每次家人质问她“你未来怎么办”“你将来干什么”时，她有无数雀跃的想法。当个匠人，学个厨子，争取学习调酒，成为一个好裁缝，去书店义工，到各地客栈打工，安心写点什么，……。可是她无话可说。她知道她不能。她不可能。她的回答应该只有考公务员，考公办学校教师。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安安静静地不开口。她知道她不是家人喜爱和想要的儿女。她尽力地使自己乖顺，按部就班。可是现在她二十二岁了。连大学也即将结束了。而家人却问出了“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的问题。这个问题，在按部就班二十多年后似乎还真的没有头绪呢。她到底在活些什么呢？
　　她找不到答案。她不知道她该不该思考或者寻找答案。
　　但是她厌倦。厌恶。恶心。烦躁。悲痛。沉重。疲累。无解。她不敢就这么算了，因为她太惧怕。可她找不到继续的内容。她抓不到希望了。
　　生活这个词的解释是什么呢。存在是什么呢。工作是什么呢。亲人是什么呢。朋友是什么呢。人类是什么呢。
　　实在太厌倦了。厌倦声音堆砌起来的生活。厌倦无处不在的抱怨，高声，争吵，笑声，哭声，调笑，欺瞒，纠缠，……无处不在的荒谬。太厌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