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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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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报演出的不只是学钢琴的小朋友们,还有学其他乐器的孩子们,所以这个演出真的算得上是一场“大”演出了。
期间怀辰夕附在零枳耳边轻轻问道:“会不会无聊想睡?”
零枳看着眼前人,“完全不会,我很享受。”
怀辰夕怀疑的看了他一眼,零枳温柔一笑,“是真的,我很喜欢古典乐。”
因为你…
怀辰夕也暖暖一笑,没再说什么,放零枳继续欣赏演出。
一曲接着一曲,就在一首巴赫G大调大提琴独奏要结束的时候,怀辰夕又靠了过来。
“下一个就是我了,我先去后台备场了,你认真听哦。”
怀辰夕的五官近在咫尺,让零枳心跳加速。
“嗯。”零枳乖乖点头。
零枳在怀辰夕面前永远是这样,这样乖,这样听话。
怀辰夕脸上笑意加深,起身离开。
大提琴独奏结束,在全场掌声中,台上灯光全暗,然后一束追光跟着一个人来到舞台中央。
怀辰夕走到正中间鞠躬示意,然后走到钢琴旁,坐到长凳上。聚光灯下,刚在台下还是一身休闲装的他,现在已换上一身立整的燕尾服。台下许多小朋友们都喊着“怀老师!怀老师!”,怀辰夕侧头温柔朝孩子们挥手,然后回了头看了一眼零枳的方向,温柔一笑,转过身开始演奏《权力的游戏》的主题曲。
零枳在怀辰夕扭头冲他笑的那一刻就什么其他的都听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仿佛四周空无一人,只有自己和台上的他;
仿佛这一曲怀辰夕只是弹给零枳的;
仿佛时间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怀辰夕排练到深夜,零枳前来接他回家的夜晚,在空无一人的市礼堂里,怀辰夕突如其来给他惊喜,同样为他弹的也是这首曲子,以此庆祝零枳25岁生日;
仿佛一切如故…
听着耳边激昂的乐曲,零枳还记得他第一次问怀辰夕为什么这么喜爱《权力的游戏》主题曲,他回答说这首曲子让他觉得慷慨激昂,虽然那些其他著名的钢琴曲也同样震撼人心,但他就是觉得在这首歌里他能找到共鸣。
共鸣?辰夕,过去的我或许不懂,但现在的我明白了,你说的共鸣是指那些扬扬抑抑的音符犹如人生的起起落落,那份悲壮和激昂宛如人生的赞歌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辰夕,我感受到了,切身的感受到了…
零枳这样想着,眼睛一直注视着台上人的背影和活跃在键盘上的十指,内心一阵酸楚,红了眼睛,默声啜泣。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怀辰夕弹奏结束,紧接着的便是雷鸣般的掌声,他起身鞠躬致谢,侧眼瞄了一眼零枳的位置,却发现人已不在,他心下慌了起来,但还是眼扬笑意的鞠躬下台,不过一进后台,他的脚步立刻变得匆忙了起来,从侧门下来,走到两人刚坐的位置,拉住一旁的郑琳琳。
“郑老师,刚做你旁边的那个男人呢?”怀辰夕焦急地问。
郑琳琳看怀辰夕朝自己方向走来本来一阵欢喜,刚想开口说弹得真好听,怀辰夕的问话一把把她要说的话噎了回去。
“…哦,你那个朋友啊,他在你弹奏结束后就匆忙出去了。”郑琳琳虽然失落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好,谢谢!”怀辰夕二话没说顺着旁边小道朝礼堂大门跑去,直接无视了一旁还想说什么的郑琳琳。
出了礼堂大门,怀辰夕四处张望,看到了走廊尽头倚窗而站的熟悉背影。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他觉得那个背影那么熟悉,为什么自己一眼就认出来零枳的身影时,他就已经信步跑了过去。
等跑到零枳眼前,怀辰夕气喘吁吁地说道:“你怎么在这啊?我这正找你呢,弹奏结束一回头就发现你不见了。”
零枳心情太难受,又不想怀辰夕发觉,便在他弹奏完了之后就冲出礼堂失声痛哭。刚才也因为自己还在抽泣没有注意到怀辰夕的脚步声,直到他听到身后人的话语才转过头看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人。
怀辰夕一看到转过来的零枳的面容时,顿时变了脸色,“你…你怎么了…哭了…怎么哭了…你…”
不怪怀辰夕不知所措,此时的零枳眼泪纵横,涕泗横流,红红的鼻头,通红的眼睛,里面还有眼泪打转,活脱脱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和刚才微笑对怀辰夕说享受演出的时候一对比,简直判若两人。
“我…”零枳看到眼前人,下意识想憋住不哭,可结果却是抽泣得更严重了。
“哎呀呀,不哭了,不哭了…”怀辰夕伸手哄道,“怎么了,小枳,听个演出还听哭了…”
零枳本来渐渐止住哭泣的,但熟悉的气息逐渐靠近,耳边那一声小枳响起时,零枳再也忍不住了,扑上眼前人大哭起来。
怀辰夕也是被扑得一愣,但还是回手环住怀里人,轻轻地拍着,低声的哄着。他知道不久礼堂就会散会,人流就会出来,他们站在这里不是办法,于是没说话,搂着零枳进了尽头的休息室,然后锁上门。
进了休息室,零枳这才慢慢恢复理智,不舍的离开那个熟悉的怀抱,低头恢复情绪。
怀辰夕看人渐渐平静下来,才松开他开口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哭的这么伤心?还是…我弹的太难听,你实在忍不了了?”
“没…不是的…你弹得很好听,特别特别好听。”零枳一边摇头,一边抹掉泪水,一边说道。
“那就好…”怀辰夕一笑,然后微微蹙起眉,“那到底是怎么了?”
“就是…就是随着你的音乐…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零枳不敢触及怀辰夕的目光,只是平视看着怀辰夕的领结。
“是不好的事吗?”
“不,不是,是很好的回忆…就因为回忆很美好,现在想起来才会有些伤感…”
怀辰夕这才安下心来,“哦,这样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么让你怀念,但如果你想倾诉的话,你可以和我说,我就在你身边。”
零枳听完这话抬起头,看着怀辰夕,过了好几秒才慢慢点了点头。
怀辰夕啊,你知道吗,这些事我和谁都能说,就是不能和你说啊…
想到这,零枳的心又微微疼了一下。
等零枳完全恢复好情绪后,两人出了休息室。怀辰夕因为还要奖励小朋友们,就回了办公室去拿鲜花。
零枳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很幸福了,见了他,还听他弹了琴,最重要的是还抱了他,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回去了,不然他怕一下把幸运都用光了。
可怀辰夕却没让他开这个口,在零枳打算好一切以前,怀辰夕就开口请求道:“零枳,花有点多,我一个人抱不来,而且教室和办公室有些距离,我怕自己这一趟趟跑,小朋友们会等不及,所以你帮我拿过去,连见见那些小朋友们,行吗?”
这世界上要说有零枳拒绝不了的人,那无非就是怀辰夕了。怀辰夕都开口了,零枳哪拒绝的了呢…
零枳只好乖乖点头,跟着怀辰夕回了办公室。
两人抱着花进入教室的时候,小朋友们已经沸腾了。零枳帮着怀辰夕把花送给小朋友们,然后就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景象,他看着怀辰夕和眼前的小朋友们微笑拥抱,那个笑容真的很美好,美好到不真实,他甚至觉得给怀辰夕修改记忆的事只是个梦,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其实真正的自己正窝在心爱的人怀里呼呼大睡呢…这么想着,零枳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但又好希望自己可笑的设想是真的…
怀辰夕这一边又和家长聊了几句,小朋友们才被家长接走,热闹的教室才慢慢变得安静。
一切安排妥当后,怀辰夕收拾好,和零枳走出小楼,在车前站定。
“今天谢谢你啊。”怀辰夕首先开口。
“不用谢的,其实该我说抱歉才对。刚才我哭得乱七八糟的,把你的礼服都给弄脏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去给你洗洗吧。”零枳深感歉意。
怀辰夕淡然一笑,本想说不用的,但转念一想,就将装有礼服的包递了过去,改了口风:“行啊,这样我就又有借口找你玩了。”
零枳听他的话,心跟着颤了一下,就在低头接过礼服的同时,喏喏的低声说了句:“你…你找我不需要借口的…”
这话声音很小,却还是被怀辰夕听到了。
“是吗?”怀辰夕挑眉,“那行,以后我就缠着你了啊,你知道,毕竟我身边没什么亲近朋友,就你一个投缘的,好不容易孤单的自己有了人陪,你可不能嫌我烦啊。”
零枳呆呆望着他,“我…”
我愿意的,你想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的!可…
可时臻的话时不时就在零枳耳边回响提醒着他。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完全远离怀辰夕,如果那样还不如直接杀了自己,但再这样接触下去,真的好吗…他承认,时臻抛给他的问题,他至今没有答案。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难了,他不敢想,不敢下决定…
“怎么,这么不情愿啊…”怀辰夕看着纠结的零枳,露出一脸失望的样子。
其实怀辰夕的失望不是装出来的,在零枳刚刚犹豫的时候,怀辰夕的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那种感觉很不知所措,又想要拼命抓住些什么。这感觉对怀辰夕来说很奇怪,从没有过,但他一点都不反感。
“辰夕,我…我没有不情愿…但…”零枳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给不出问题的答案,就更不可能在这一秒能立即下定决心,于是他只能含含糊糊的回答。只是再往下,零枳就不知道要说啥了。但什么?但什么?他实在是但不出来啊,说不下去了啊,怎么办…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拯救了零枳的一时无言,“…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怀辰夕点头,眼神深邃。
“喂,时先生?”零枳看到是时臻的电话时有些意外,毕竟这个人从不主动联系自己,即使之前要他修改记忆也是零枳主动联系的他。
“是我,零先生,我明天回国,有时间见见吗?”时臻直截了当说明打电话的目的。
“好的好的,我都有时间的,主要看您的时间。”
“那明天晚上吃顿饭吧,和我细说说你们的情况,你看行吗?”
“好的,没问题。需要我接机吗?”
时臻拿着手机莞尔一笑,“不用,接机是我助理的活,难不成零先生想找兼职?”
零枳也是一笑,“那感情好,给你打工肯定能赚不少。”
时臻笑得更开心了,“行吧,想给我打工也容易,什么时候我缺个花艺师的话,我第一个找你。”
“您这工作要什么花艺师啊,时先生您就逗我吧。”
“哈哈哈哈,行了,不开玩笑了,明晚7点,地点你定,如何?”
“好的,那明晚见。”
“明晚见。”
说完零枳就挂了电话,走回车旁。
“谁的电话?女朋友?”怀辰夕问道。
“啊?”零枳被问得不知怎么回答,总不可能告诉他实情,可…在怀辰夕面前,零枳也不会撒谎啊…
“…哦…不,一个朋友。”零枳错开目光低头回答道。
“哦。”怀辰夕看零枳刚打电话笑得很开心,就不自觉地问了一句,但现在问完了吧,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要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吗?
“你…”
“我花点明天有一批大的订单,我得赶快回去准备。”零枳先一步抢了话。
“这样啊…那好吧…你先回吧,下次再约。”
“好。”零枳松了一口气,开门上了自己的车。
他落下玻璃,怀辰夕弯下腰在车窗口对他说:“开车注意安全,现在是高峰时段,开车别太急了。”
“…嗯…”这些嘱托自己的话真是久违了…
“到了地方给我打个电话。”怀辰夕补充道。
“嗯,你也是。”零枳握紧方向盘,鼓足勇气和怀辰夕对视一眼,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打火走人了。
怀辰夕看着车辆渐渐远去,头脑中的思绪翻涌不停。
刚才零枳在接起电话前未说完的话让怀辰夕有些变扭。零枳这个朋友他真想交,零枳这个人他也真想留在身边。这算什么呢?孤寂太久后的后遗症吗?那零枳呢?他又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零枳和自己相处时,总觉得他在自己面前很乖巧,却又有些闪躲呢?
怀辰夕心中涌起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又失笑摇摇头,转身朝自己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