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相爱》南偏北180度

4、第 4 章

　　今天周日，零枳开着车，前往怀辰夕上课的地方。不是探望爱人，而是按约定前来送花。
　　他想起昨天怀辰夕例行去墓园前，来他花店买花时临走留下的那句话：“零枳，明天学校见喽，辛苦啦。”
　　那个侧脸，在阳光的映衬下变得极有魅力。清晰的曲线，眼角的笑意，嘴边那轻轻的一挑，足够诱惑零枳奋不顾身奔上前去送上一吻。
　　可他没有，只是礼貌的点点头，波澜不惊的送走他心爱的人。
　　零枳握着方向盘嗤笑着，心想：自己的自控力是越来越好了啊，再这么下去他就能修炼成仙，乘风归去了。可为什么对那个人的爱却有增无减呢…
　　不知不觉零枳就开到了学校前。这段路他熟的不能再熟了，闭着眼都知道该怎么走。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不知道在这里接过怀辰夕多少次了，而最近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也是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每天总是在怀辰夕下班点儿偷偷猫在附近某个角落里，看着他出来再离开，自己才会黯然的开车回家。
　　怀辰夕上课的时间并不固定，大多都是在晚上以适应学生们的正常学校生活而开设的课外班，但要是给学龄前的孩子们上课那就是在白天。但无论怀辰夕课时怎么安排，零枳永远不会扑空，他总会在学校网站上查好这周怀辰夕的课表，然后总能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无论是不是要接到人，人家有没有等他接，是以前，还是现在，零枳这个习惯从怀辰夕来这个学校教课以来就雷打不动。
　　不过即使这么熟悉这个学校了，这么大大方方的进怀辰夕的学校，零枳这还是头一次。他一到就和怀辰夕联系，看门大爷在知道零枳是送花小哥的时候也放他进来了。他一次拿不了20束，就分批拿，先抱着5束按照怀辰夕的指示进了小楼。
　　这所音乐学校很正规，有自己的小楼，环境很文艺，因此很受家长喜欢，来这里上课的小朋友也很多。
　　不过零枳并没有很开心，反倒很伤感。他只要一想到怀辰夕本该有更好的未来，更大的舞台，却终究因为他留在了这里，他心里就说不上来的疼。
　　“来啦！”
　　零枳一抬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怀辰夕上前赶忙接过零枳手中的花，“不好意思啊，刚才和学生家长在谈话，没及时出来接你。”
　　“没事。”零枳看着怀辰夕越来越靠近自己，然后他的大手轻轻略过自己的掌心，心跳顿时就不正常了。
　　“怎么了？”怀辰夕接过零枳怀里的3束花，本来抬腿打算走，看到眼前人还傻傻的站在原地，就问了一句。
　　这一问让零枳瞬间回过神，“没…没什么…”
　　“哦，那走吧。”
　　两人一起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本来一个人需要来回4趟的活，在两个人的努力下两趟就搞定了。
　　将最后的花放下后，零枳又摆弄了一下花的造型。抬手拿袖子擦擦汗，正准备抬头，眼前出现了一片纸巾。
　　“擦擦吧，辛苦了。”怀辰夕将纸巾递了过去。
　　零枳顿了一秒，伸手接过纸巾，“谢谢。”
　　“该我说谢谢。让你帮忙搭配，还要劳你送过来，最后还要做苦力来回楼上楼下的跑这么两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每次怀辰夕的客气都会让零枳很不习惯，也很失落。
　　“不过，鉴于你我都是哥们儿了，我也就不说废话了，回来请你吃饭！”怀辰夕冲着零枳温暖一笑。
　　零枳抬头看着眼前人，这感觉，还是那样甜，只是这次是苦涩的甜。
　　“你请过了。”
　　“一码归一码，上次请你是谢谢之前的照顾，这次请你是谢谢你这次的仗义。”怀辰夕递过来一瓶水。
　　“…行吧。”零枳没多说什么，乖乖接过那瓶水，心里想着，喝完这口水就走，不能多待。
　　“零枳，一会儿小朋友们的演出就要开始了，你来看看吧。”
　　“咳咳咳咳咳…”零枳一个分心就被水狠狠地呛了一下。
　　“！！！你没事吧？！”怀辰夕急忙上前搂住零枳，轻拍他的后背。
　　感受到身边熟悉的气息温度环绕着自己，零枳咳得更厉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怀辰夕将他摁在椅子上，自己蹲在零枳眼前，关切的看着他，问道：“你没事了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零枳鼻子眼睛都是红红的，像是咳的太厉害憋出来的，也像是刚刚感动到了。
　　“没…没事…就是喝水呛着了…”零枳内心刚刚翻腾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咳声的停止而平息，恰恰相反，现在这样安静地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人，他的内心更加激动。
　　“小心点。”
　　“哦。”零枳乖乖的应了一声，垂下眼。
　　“我刚和你说的，你是答应了？”怀辰夕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零枳。
　　“啊？”零枳楞了一下，然后想起来刚才让自己呛着的原因了，“我…”
　　“怎么了，不愿意来？”
　　“不是…我一个外人，不合适吧…”
　　怀辰夕微微一笑，“是你提供的这些花，而这些花是要给小朋友们的，所以严格意义上讲，你并不是外人。”
　　“我…”
　　“而且，我也会弹一首，你不来听听吗？”怀辰夕捕捉着零枳的眼睛试探着问。
　　怀辰夕弹钢琴，他零枳要是不想听就怪了！可他现在能这么做吗…可是…只是听一场演出，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怀辰夕看着他纠结的神情，不由自主的笑了，“这么让你为难吗？我弹钢琴其实还挺好听的。”
　　“我知道，但…”
　　“零枳，你知道吗，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孤独，但和你聊聊天，看到你，我就会觉得自己没那么难过了。我是真的诚心邀请你来看这场演出的，看我弹琴，看小朋友们弹琴，行吗？”怀辰夕眼中流出真诚期待的目光。
　　怎么办，没有理由拒绝…怎么办，没有力气拒绝…
　　“好。”零枳看着怀辰夕，乖乖的点头。
　　怀辰夕看他答应了，原本挂在嘴角的一抹微笑蔓延开来，笑容满面地说道：“太好了，那我现在带你去小礼堂。”
　　零枳点头，跟着怀辰夕走去。
　　到了礼堂，怀辰夕领着零枳走到第一排左手的位置上。
　　“你坐在这里吧，后台我还要再看看，就先过去了，一会儿演出开始我再过来。”
　　“你一会儿不是也要弹奏吗？”零枳问道。
　　“嗯，我的部分在最后，等到我的时候再过去就好，前面的时间可以坐在观众席和你一起看演出。”
　　“嗯，知道了。”
　　怀辰夕抬手揉揉零枳的头发，“行，那我去看两眼。”说完转身离开。
　　零枳却愣在原地几秒，然后腿一软咯噔坐在座位上。他抬起手，摸着刚才怀辰夕揉过的地方，他觉得那里像着火一样。
　　他不是第一次爱怀辰夕了，可他却还是像最初那样，怀辰夕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情难自禁。
　　直到周围越来越嘈杂，零枳才缓过劲儿来，转身向后看，各型各色的家长已经陆续进场，自己身后座位的人越来越多。
　　“你好。”
　　零枳右手边来了人，是位窈窕女士。
　　他抬起头，礼貌回应，“你好。”
　　女士坐在零枳右边的位子，“是…孩子家长吗”她试探问道。
　　“不，是辰夕…怀老师带我来的。”
　　“你是？”听到怀辰夕的名字，女士不自主的上下打量着零枳。
　　“我是他…朋友。”
　　听完回答，女士变得更加亲切，“是怀老师的朋友啊。”
　　“嗯，您是？”零枳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在知道自己和怀辰夕的关系后表现出的谄媚，但还是问了问她的来历。
　　“我是怀老师同事，我教小提琴的，我叫郑琳琳。”
　　教小提琴？那还真是般配啊…
　　零枳礼貌一笑，没再多说，可身边的女士却没打算放过他。
　　“我如何称呼您啊？”
　　“零枳。”他还是礼貌客套着。
　　“零先生，你好，从没见过怀老师身边的朋友家人，您还是头一个呢。”
　　听到这，零枳的脸瞬间黑了。的确，除了零枳，怀辰夕身边的亲人也没多少个了。零枳又想起一些回忆，很是变扭，故而这话在零枳这就变得很是刺耳。
　　“是吗，那挺好。”零枳这次没有礼貌的回以微笑，板着个脸，有点不悦。
　　身边女士看零枳这个样子，瞬间什么话都不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了怀老师的朋友，但又不敢发怒，毕竟是怀老师的朋友，只是敷衍的笑了两声，便扭到那头和那边的人聊了起来。
　　努力摆脱糟糕的心情和回忆，零枳向整个礼堂望去，不觉很是惊讶。虽然是个小朋友的汇报演出，但还是很正式的，灯光、舞美一应俱全，只是看这个小礼堂就能感觉出来，这么个音乐学校的小礼堂跟一个正式高级礼堂没有差别，可想孩子们的演出有多正式了。
　　灯光渐暗，礼堂内各种声音渐息，大幕拉开，贝多芬的欢乐颂从舞台中央响起。
　　零枳坐在那里听着高雅的音乐，一首接着一首，有的他并不熟悉，但只要是有钢琴协奏或者独奏的，他一定听过，因为怀辰夕曾不止一遍在家里弹过这些曲子。所以零枳虽然不会弹琴，但耳濡目染的，辨曲还是有一手的。
　　听着这些音乐，零枳顿时心安。没过多久，左手边的座位有人坐下，他转过头，看到了怀辰夕的脸。
　　怀辰夕冲零枳浅浅一笑，没说什么。
　　上一次像这样两人坐在台下听古典乐是什么时候？应该是一年多以前，在那些意外都没发生以前，在自己的病没有急剧恶化以前，他俩去现场聆听那个国际著名古典乐乐团的巡演吧。
　　那时两人十指相扣，听着美妙的音乐环绕耳旁、流过指尖、流进心里…
　　现在呢…
　　零枳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然后收回思绪，继续专注听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