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凶追夫记》一尾红鲑鱼

9、金淑窈出头被罚

　　回到丽蕖宫，金淑窈便唤了花全进来：“小全子，你在宫里也待了一些日子了，可知道太后娘娘的喜好？”
　　“回婉仪，奴婢身份低微，哪能知道永寿宫的事呢，不过有一点是人尽皆知的，太后娘娘最喜欢的东西只有两样。”
　　“哦？你快说说，哪两样？”湘儿问道。
　　“这头一样就是瓅王爷，太后娘娘的幼子，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另一样则是诵经念佛。”
　　金淑窈微微点头，道：“原来今日我们见到的是瓅王，果然深得太后喜爱。至于念佛嘛，对了，那天珍贵妃赏的那件衣服好像就是莲花纹的呢，要不然就穿那件吧，今天珍贵妃肯定也在，既然人家赏了，也正好穿一穿。”
　　“婉仪考虑的真周到。”翠儿听了金淑窈的吩咐，忙去准备用花瓣熏衣服。

　　酉时过半，天色朦胧。太后的寿宴就设在望月湖旁的庭中。深宫之中等级森严，按照位份，金淑窈并不能坐到亭中的那一桌，只能与位份相当的几位小主坐在亭外。各家的主子接连落座，彼此亲热地叙些宫里的闲话。远远的看见皇上陪着太后朝亭中走来，众人皆起身迎驾，待行完大礼之后，太后命众人入座，自己坐在了皇上和皇后的中间。紧挨着皇上的正是瓅王爷，皇后的下手是珍贵妃，再接下去是四妃列坐其次。金淑窈望着那亭中的人，心中向往着有一天自己也坐到那里，近一点地看自己仰慕的男人。

　　歌舞伴月，推杯换盏。趁着月色和酒意，众人皆兴致高昂，只听珍贵妃突然提议，“太后，皇上，臣妾有一个提议，不知该讲不该讲。”
　　“今日大喜之日，没什么不该讲的，爱妃但说无妨。”萧玉泽仰面又喝了一杯。
　　“臣妾想着太后娘娘今年的寿辰真是个大喜事，前有瓅王平安归国，后有皇上广纳新秀，都是我大羽国的大幸之事，不如趁着良宵美景让诸位新进的妹妹们赋诗一首为太后娘娘祝寿，再由皇上选出最好的，重重的赏赐如何？”
　　“这个主意好。爱妃果然心思玲珑。”萧玉泽深情的看着王熹珍。
　　“是不错，不过我看让文略也参加，看看这几年在外面都学了什么本事。”太后笑呵呵的附和着。
　　“是，母后，孩儿遵命。”萧玉树一听也来了兴致。
　　“吉利，传令下去，命新进的各宫作诗一首，拔得头筹者今夜侍寝，另赏夜明珠一颗。”
　　“奴才遵旨。”方吉利宣了皇上的圣意后，命小太监们去取笔墨伺候。

　　一会儿的工夫，取笔墨的太监们便回到亭中。金淑窈像其他人一样接过纸笔，回到座位，由柳湘儿伺候着研磨。皇上的赏赐不可不谓丰厚，若今夜能夺得赏赐，既在太后面前露了脸，又得了皇上的宠幸，实在是大好的福利。金淑窈憋足了劲想要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她举头望着明月当空，又低头垂览粼粼湖光，思索了片刻，便落下了笔。柳湘儿一边给金淑窈磨着墨，一边不由自主的望着萧玉树，看他神采飞扬，落笔有力，心头一阵摇曳。

　　待诸位小主都完成之后，皇上命她们按照位份高低依次进亭中读诗。第一个进去的是这批秀女当中封了贵嫔的赵华兰，她的诗无功无过，平淡无奇。接着，新得封的兰嫔和静嫔也进入亭中献诗，皇上和太后稍加点评便让她们退下了。皇上的目光很快落到了到了蝤颈楚腰的崔艺涵身上，只见她莲步轻盈，衬着月光，如嫦娥般明亮照人。
　　“臣妾不才，在皇上面前献丑了。”崔艺涵微微欠身道。
　　“爱妃不必自谦，读来就好。”萧玉泽看着崔艺涵，好一番天香国色，恨不得将她揉进眼里。
　　有了皇上的垂爱，崔艺涵自是鼓足了勇气，引吭道：“长叹鹤千年，寿敢与山齐。安知松柏青，康坤万古春。臣妾祝太后娘娘长寿安康。”
　　“好一首藏头诗，爱妃竟有这等的心思，还说自己不是谦虚。”皇上不等太后评点，满意地鸣掌包赞。。
　　“是不错，这首可以留下。”太后也颇为满意，笑吟吟地点着头。

　　崔艺涵将诗交给方吉利，福了一福退了下去。接着，金淑窈从容走进亭中，行了礼，将诗打开，还未开口，亭中诸人便觉一股淡雅怡人的香气飘然而来。皇上不知金淑窈又用了什么巧心思，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玲珑剔透，不同于一般的俗粉，对她的诗更添了分期待。与皇上的欣赏不同，皇后自打看见金淑窈，便开始坐立不宁，险些失了稳重，她死死盯住金淑窈一身莲纹的浣花锦衫看个不停，看的恍惚了，竟真的觉得金淑窈就是那个人，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幸亏丫鬟扶住了她，才没让皇上看见，不过这一切又怎么能瞒过始作俑者珍贵妃呢。看到皇后的失态，王熹珍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了。她吃了一口酒，静静等着看好戏。
　　“皇上，臣妾的诗本登不得大雅之堂，您权当小女子的玩乐罢了。”
　　“好，只管读来便是。”皇上眉目慈宁。
　　“是。”金淑窈应诺后展开纸卷，道：“瑶池秋月青莲放，叠金枝头送桂香。嫦娥折翠献蟠桃，飞向天外亭中央。”
　　“哈哈哈，爱妃好诗好诗啊，母后，这是把您比作了王母娘娘呢。”
　　“是啊，金婉仪果然才貌双全，这首也留下。”太后喜笑颜开地看着金淑窈。

　　金淑窈将诗递给方吉利，正要退下，只听的方吉利对皇上说：“皇上，金婉仪的诗好像还真是有股桂花香呢。”
　　“哦？我闻闻。”皇上从方吉利手中接过金淑窈的诗，轻嗅芬芳，吐气叹道：“当真香甜怡人！爱妃，这桂花的香气从何而来啊？”
　　“回皇上，臣妾命下人磨墨时加了桂花的花瓣，所以写出的字就有些桂花香气。”
　　皇上龙颜大悦，赞道：“恩，真是个心思巧妙的人。”

　　方吉利弯着腰接过诗稿，正要附和，皇后娘娘突然冷笑一声道：“我看是个哗众取宠的人吧。”。
　　“哦？皇后何出此言？”皇上咋一听，不解其意，旋而问道。
　　皇后起身正色道：“后宫女子本该以贤良恭俭为德，而金婉仪却处处想着拔高出彩，连写首诗都这么用尽心思，知道的以为她是才情过人，不知道的只当她是轻浮妖冶之人。”
　　“皇后言重了，金婉仪不过是用了点小心思罢了，不过皇后说的也是对的，后宫之中，还是以贤良恭俭为德。念金婉仪初犯，今日又是母后寿辰，便罢了吧。”
　　“皇上说的是。”皇后恭敬的回道。
　　“臣妾知错，日后定谨记皇上、皇后的教诲，再不敢了。”
　　“下去吧。”皇上挥了挥手。

　　金淑窈悻悻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像失了魂似的也不管别的小主献了什么诗，只是独自想着自己怎么得罪了皇后，竟让她在众人面前给自己如此难堪。柳湘儿看出金淑窈的失落，却也无能为力。等后宫小主们悉数展示后，萧玉树压轴将自己做的一阕词念了出来，赢得满场喝彩。最后，皇上钦点了崔艺涵为今晚的头名，将夜明珠赏了她，当然还有那独宠的荣耀。
　　宴会散后，金淑窈失魂落魄，脚底像踩了棉花般无力。回到丽蕖宫，翠儿一见金淑窈的模样，便知有事发生，湘儿小声将今晚的事情告诉翠儿，翠儿听后，气得身子发颤：“都是那皇后心眼毒辣，见我家主子得宠嫉妒，婉仪不要难过，皇上未必真的怪罪于你，只是皇后发话了，他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你真的这样以为？”金淑窈听着翠儿的宽慰，眼睛里渐渐有了些神采。
　　“当然。小姐，皇上初闻花香时，不是还称赞您的吗？”翠儿答道。
　　“那倒是。”湘儿点头。
　　“唉，本想着今天能在太后面前露个脸，谁知竟丢了这么大的脸，我真是后悔莫及。”金淑窈觉得头疼欲裂，两根葱指在前额打转。
　　“婉仪不必太懊恼，就算明面上是皇后占了上风，说不定私下里皇上还是站在您这边。”翠儿接着安慰金淑窈。
　　“翠儿，我有一点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皇后今天会突然对我发难？”金淑窈停下手指，由翠儿服侍。
　　“这还真是个问题，难道是她看出来那件衣服是珍妃娘娘赏的？”
　　“可是珍妃赏我衣服的事后宫人人皆知，而且也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当时也没见她对我如此有敌意啊。反正不管怎么样，皇后我怕是得罪了的。”金淑窈叹着气。
　　“小姐，这后宫里本来就是明争暗夺，谁也不会真心待谁，只有有了皇上的恩宠才能屹立不倒，小姐只要多花心思在皇上身上，就是得罪了皇后也没什么好怕的。”
　　“话虽这样说，得罪了皇后只怕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还有，我看皇上也未必将我放在心上，那崔婕妤生的国色天香，心思也精巧玲珑，皇上今夜点了她的名，想来也是对她喜欢的很。”
　　“小姐，崔婕妤是美貌，可小姐您也不差啊，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得到恩宠指日可待。”
　　“翠儿，我知道你是在宽慰我，还好有你们两个陪着我，要不然在这深宫之中我真不知能不能坚持下去。”
　　湘儿本就是个替身，遇事但求置身之外，听她主仆二人耳鬓本也不打算插话，可听金淑窈这突然掏心掏肺，也不好不表个态，便道“小姐你别乱想，这种事想必在宫中都是司空见惯的，翠儿说的对，只要把握住了皇上的心，小姐在宫里的日子就能好过。”
　　“恩，没错，我得重新振作起来，不能这样枉废了年华。”

　　那边的柔福宫里，皇后亦是坐立不安，口里不停地喝着茶水，眼神里的慌张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娘娘，您怎么了？”说话的是皇后娘家陪过来的珠儿。
　　“珠儿，你说，那个金淑窈到底什么人，她怎么会……”没等皇后说完，珠儿就连忙给她递了眼色，皇后缓过神来，命其他人等退下，珠儿又仔细的探了探门外，遂将门关上。
　　“娘娘，您是怀疑那金婉仪进宫的目的？”
　　“没错，她今日敢穿那一身衣服，定是知道了当日的事情。”
　　“可是金婉仪是京兆尹的女儿，不应当与那贱人有关系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来给那个贱人报仇来了，不，会不会是那个贱人转世投胎来找我报仇的啊！”
　　“娘娘，您别乱想，怎么可能呢，就算是她转世投胎，那才多大点年纪，怎么可能都入宫当婉仪了呢。”
　　“对对对，不是的。不过不管金淑窈跟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关系，此人都是留不得的。”皇后的指甲狠狠插入了自己的掌心，直到觉得疼了，才松开。
　　“那娘娘打算如何？”
　　“总之不能再让她有机会见到皇上。”
　　“今日娘娘当面斥责了她，相必她已经知道了娘娘对她的态度，怕是不会轻易再在您面前犯错。”
　　“那就只好借太后的手一用了。”

　　第二日，金淑窈起了身后便去给皇后请安。为了避免是非，金淑窈不像平日那般打扮，故意简素了很多。到了柔福宫，皇后果然没有给她任何的好脸色，“金婉仪，不知你昨夜回去可曾好好的思过反省？”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一直在反省，娘娘教训的极是。是臣妾轻薄狂妄了，日后再不敢如此。”
　　“知道错了就好，日后不要再犯。昨日皇上没有罚你，但是哀家今日要对你小施惩戒。从今日起，你每日去太后的永寿宫摘抄佛经，直到除夕。”
　　“是，臣妾遵旨。”金淑窈不敢流露出任何的不满，温顺应承了下来。
　　“这就去吧，之后的日子也不必来请安了，每日辰时去永寿宫伺候就是了。”皇后说。

　　金淑窈轻轻一福，退了下去。回到自己的宫中，吃了点粥，便准备去永寿宫伺候了。
　　“看来皇后娘娘还真是烦我的紧，连晨昏定省都给免了。”金淑窈取下头上了珠钗，换成一只檀木钗。
　　“正好也没人想去给她请安。”翠儿气恼道。
　　“不得无礼，不要命啦！”金淑窈斥责着翠儿。
　　“小姐，她这就是想累坏您，让您没法伺候皇上。”
　　“我也知道她的用意，可是毕竟是她的旨意，我也只得去做。”金淑窈叹息道。
　　“婉仪，此去永寿宫可一定得小心了，已经得罪了皇后，万不能把太后也得罪了。”湘儿嘱咐道。
　　“恩，说的正是，湘儿要不每日就你陪我去吧，翠儿留着这打点宫内。”
　　“是！”翠儿和湘儿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