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凶追夫记》一尾红鲑鱼

11、欲加之罪（一）

　　萧玉泽听到消息时，几乎失声痛哭，一方面他本就子嗣单薄，另一方面崔艺涵是他颇为钟意的女子，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萧玉泽很是期待，可谁料竟是这等结局。盛怒之下，萧玉泽下令命皇后彻查后宫，发现元凶严惩不贷。

　　为了体恤崔艺涵失子之痛，也为了方便调查，皇上特允崔艺涵移驾柔福宫，由皇后宫中的人精心伺候照料。萧玉泽问明了太医，太医告诉他崔艺涵流产之前胎脉确实一日比一日虚弱，喝的安胎药似乎也没有起到作用，他在检查了崔艺涵流产前吃的食物和汤药之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而婢女也说崔淑媛并没有跌撞，就是突然的腹痛出血。萧玉泽百思不得其解，又问：“那好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皇上，有些事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怀安，朕自小就是由你照料，你是朕最信任的人，难道你知道了什么却不告诉朕？”
　　“是，皇上，那臣就斗胆一回。皇上，这后宫之中妃嫔之间为了争宠残害龙胎的事时有发生，而且有些脏手段根本就是无声无形。”
　　“哦？怎么做？”
　　“比如将一些东西放在孕妇的身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滑胎。”
　　“什么！朕的后宫如果真有人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恶毒事情，朕定不轻饶！”
　　“皇上若为子嗣着想，定要防止这种事再发生。”
　　“怀安，朕要你配合皇后彻查此事。”
　　“是，臣义不容辞。”

　　皇后知道萧玉泽对这件事情的重视，想着借此机会好好表现，查得格外仔细用心。调查分为两头进行，慎刑司对灵犀宫的宫女和太监进行搜查和盘问，而柔福宫中的得力宫女对灵犀宫中的一应物品逐件检查，终于有了重大的发现，原来放在崔艺涵枕边的香囊里竟装的是麝香。宫女将香囊呈给皇后，皇后震怒，立刻命灵犀宫的宫女前来问话。

　　不一会儿，慎刑司的太监就领着灵犀宫的六位宫女来见皇后。
　　“你们几个好好看看这个香囊，是谁做的这个？”皇后将香囊递给珠儿。
　　几个宫女细细的看着珠儿手中拿着的香囊，有的摇摇头，有的若有所思，突然一个叫绿萍的宫女突然说：“禀皇后，奴才想起来这个香囊是金婉仪在除夕的前一天送给崔淑媛的。”
　　“当真？若敢胡言污蔑主子，罪加一等。”
　　“奴才不敢胡说，如果皇后娘娘不信，一问淑媛便知。”
　　“恩，这倒提醒了我。好了，带下去吧，先停止用刑，等本宫问明了崔淑媛。”
　　“是，奴才遵命。”太监跪了安，并将六个宫女带回了慎刑司。

　　皇后得到了线索，本欲立刻就询问崔艺涵，但转念一想，此事还涉及到金淑窈，两位宫妃牵扯在内，还是由皇上定夺比较好，于是就先去栖鸾殿禀告了皇上，再邀请皇上一同去询问崔艺涵。萧玉泽听到皇后的回禀，同样的震怒，他难以相信平日里知书达理温柔可人的金淑窈竟会如此的包藏祸心。一刻也等不得，他命方吉利备了轿子，同皇后一起赶往柔福宫。

　　到了柔福宫的偏殿，崔艺涵正满面泪痕的看着为未出生的孩子准备的小鞋子。萧玉泽看到这般景象，不禁痛上心头，大步上前，将崔艺涵拥入怀中，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感受着她啜泣的微颤。
　　“爱妃，朕问你一件事，你实话告知，朕定为我们的孩儿讨回公道。”
　　“皇上？您知道是谁害了臣妾的孩子了？”崔艺涵的眼睛透过泪光折射出一道冰冷锋利的光芒。
　　“你告诉朕这个香囊是谁给你的？”
　　“这个，皇上你什么意思，这个香囊怎么了？”崔艺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清楚的记得这是她的好姐妹金淑窈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这个香囊里装了让你流产的麝香。”
　　“什么！麝香！”崔艺涵身子一软，差点晕倒在萧玉泽的怀中。
　　“爱妃，爱妃！”
　　“皇上，这个香囊是金婉仪送给臣妾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臣妾自问没什么对不住她的啊！”
　　“爱妃，你既确定这个香囊是她送与你的，那朕这就将她传来，让她当着朕和你的面说清楚。”
　　“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崔艺涵哭倒在皇上的怀中。

　　传召的太监很快来到丽蕖宫，金淑窈不知所谓何事，但见太监脸色严肃便知定是重要的事情，不敢耽搁，匆匆前去，翠儿不在，只有湘儿跟着。
　　到了柔福宫，只见皇上和皇后坐在正位，崔艺涵坐在左手边的侧位，三个人面色严肃，崔艺涵更是如见仇人般的看着自己，金淑窈不禁心头发冷，知道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金安。给崔淑媛请安。”
　　“真是朕的好臣妾啊！”萧玉泽言辞冷峻。
　　“皇上，臣妾不知犯了什么错，请皇上明示。”金淑窈一听，腿脚发麻。
　　“你可知这是什么？”皇上将香囊拿出，让太监拿去给金淑窈看。
　　“回皇上，这是臣妾送给崔淑媛的香囊。”
　　“好，承认就好。”
　　“皇上，臣妾真的不明白，这个香囊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做的好事都忘了吗？”皇后添油加醋的说。
　　“朕问你，你这香囊里放的是什么？”
　　“回皇上，皇后，臣妾听崔淑媛说夜里难以入眠，就为姐姐做了一个辰砂香囊。”
　　“辰砂？你再好好想想！”皇上冷冷的说。
　　“是辰砂，臣妾记得很清楚。”
　　“真是嘴硬。皇上，让太医亲口告诉她。”皇后早就恨不得除掉金淑窈，见此大好机会，很是积极。
　　“好，传刘太医。”

　　刘怀安接到传召，忙来到柔福宫。皇上一见他就让他将香囊拿去，告诉金淑窈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个香囊在灵犀宫搜出来的时候他就验过，于是他掷地有声的告诉金淑窈这里的确是麝香。
　　“不可能啊，刘太医，我放的真的是辰砂，不是麝香啊！”金淑窈明白如果自己不极力争辩，一定会为崔艺涵的孩子陪葬。
　　“金淑窈，我对你真心实意，拿你当亲妹妹看，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啊？”崔艺涵忍不住哭着问。
　　“崔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麝香。”
　　“变成？！金婉仪，你的意思是有人将你的香囊换掉了？”皇后不屑道。

　　不过这一句倒是点醒了跪在一旁着急的柳湘儿。金淑窈送给崔艺涵香囊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连装朱砂为香料都是她出的主意，当然知道小姐不可能放麝香进去，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将香囊换掉了，可是那香囊的布料和花色都是金淑窈自己设计的，就是别人模仿也不可能金淑窈会看不出来。想了片刻，她突然开口：“皇上，皇后，奴婢斗胆为金婉仪说句话。”
　　“大胆，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婢女说话了。”皇后打断了柳湘儿。
　　“皇后娘娘，奴婢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为注，只要让奴婢说完话，任凭皇上皇后发落。”
　　“哦？倒是个忠心的奴才，说说吧。”皇上心中其实也不大信是金淑窈，见有人肯为她申辩，便准了。
　　“皇上，金婉仪绣香囊和装辰砂的时候奴才就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当然，我是金婉仪的贴身婢女，说的话可能不足为信。但是请让奴婢也看一眼这个香囊，以确定这的确是金婉仪所绣，而不是被他人掉包陷害的。”
　　“好，就依你所言，吉利，将香囊给她看。”
　　“谢皇上成全。”

　　柳湘儿接过香囊，仔仔细细的看着每一处，突然一个细节映入她的眼里。她胸有成竹的对皇上说：“皇上，奴婢看好了。这个香囊没有被掉包，是金婉仪绣的那个。”
　　“呵呵，你个奴婢，折腾了一圈还不是认了。”皇后嘲笑着。
　　“不过，香囊虽然还是那个香囊，却被人动过了手脚。”
　　“哦？说仔细。”皇上忽然听出了新意。
　　“请皇上仔细看香囊左边的针脚是否跟其他地方的有一些不同？”
　　“这等女儿家的东西我看不懂，这样，皇后，让你宫里针线做的最好的宫女出来看看。”
　　“是，皇上。珠儿，你看看。”
　　“是。”珠儿接过香囊，仔细观察着左边的针脚，片刻便看出了端倪。“回皇上，皇后，的确有一段的针法跟其他部分的针法不同。左边这一段是长短绗针，而其他部分都是暗针。”
　　“哦？那这么说是有人打开过又缝上了。”皇上自言自语道。
　　“皇上，奴婢还有话要说。”柳湘儿大胆的又说道。
　　“说。”
　　“既然金婉仪坚持说自己装的是辰砂，那么奴婢可以提供方法来验证一下。”
　　“哦？怎么验？”萧玉泽对这个不起眼的宫女的话倒是很有兴趣。
　　“皇上，辰砂乃是珍贵的颜料，色泽明艳且经久不退，若金婉仪真的装的是辰砂的话，那么香囊的内衬里一定染附上了辰砂的颗粒，只需检验内衬里有无红色便知。”
　　“言之有理。皇后，让这个宫女将香囊验一下。”
　　“是。”

　　皇后随即让珠儿当众将香囊中的麝香倒出，又将香囊的内里翻了出来，果然如柳湘儿所料，内里的布上早已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皇上一看，便明白了大概。“金婉仪平身吧，看来朕是错怪你了。”
　　“谢皇上。”柳湘儿将金淑窈小心扶起。
　　“你倒是该谢谢你的这个奴婢。”萧玉泽的目光落在了柳湘儿的身上。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不想金婉仪无辜受罚。”柳湘儿慌张中躲过皇上的目光，跪下谢恩。
　　萧玉泽似乎看出了柳湘儿的不安，便话锋一转，道：“看来是有人将金婉仪的香囊换了香料，依朕看，能做这事的应该就是灵犀宫的人。”
　　“皇上明鉴，臣妾这就叫慎刑司严审灵犀宫的宫人。”皇后应承道。
　　“好了，朕有些累了，崔淑媛也得休息了，皇后，这事就交给你来查。”
　　“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崔妹妹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