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草》开窗听雨

4、第 4 章

　　高一下学期的空闲时间有很多，我基本上都花在数学上了，学数学学的有些魔怔了，政治历史语文这样的课我都在写数学的辅导书，中午回家吃完饭后的午休时间不睡觉继续写数学作业，走路的时候都想着课堂上讲的知识点，甚至有时候夜晚睡觉醒来来了灵感又会继续掏出之前未解决的数学题来做。
　　我只是昱众多学生中的一员，长相不起眼，成绩也不起眼，我想着如果自己的数学能够学的很好，昱是不是就会很快关注到我，我们的交集是不是就会多一点。
　　数学底子本身就不差的我，成绩提升的很快，第一次月考完，我怀着忐忑地心情去看成绩单，数学仅以两分的微弱优势位于全班第一，政治历史语文这三门被我忽略的课也意料之中地没有及格。但是总成绩还是排在了全班第四，班主任只点评了第一名的成绩，大概是我们这些重点班入不了年级领导的眼，全校清北的希望都在那5个实验班，再加上我们学校本身就有些重理轻文，文科生在很多理科生严重都是被看不起的。所以即使我的成绩被语政史三门课严重地拖了后腿，也没有老师来找我谈话。
　　那个时候的我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人外有人，自以为只学好了数学也能在班上排个不错的名次，故而之后愈发肆无忌惮地只学数学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看着这月考成绩，我在心中暗想着昱是不是上课有可能点评一下这次的考试，或许会表扬一下我这一个月学习的进步。胡思乱想中度过了一节枯燥而漫长的英语课，终于等到了昱的课，然而我期待已久的表扬并没有来，昱只是讲了讲月考试卷，并指出了错的比较多的几道题，既没有表扬谁这次考得好，也没有批评谁。
　　我虽然有些失落，但我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一些微妙的不同，月考后的几次课，昱都是直接拿我的作业本讲上节课留的习题，有时候他明明带了要讲的卷子，却还是刻意走下讲台来那我的卷子讲。这个微妙的变化让我有些欣喜，这渐渐成了我们俩之间的默契，每次上课我都会提前准备好作业本或是前一天留的试卷，等待着昱上课要讲时来取。这种感觉似乎越来越奇妙了，课堂上不经意的对视，会让我莫名红了脸然后迅速低下头去，这感觉也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事情是不会一成不变的，命运总是会在恰当地时候小小地敲打你一下，让你察觉到自己的不足。
　　一次寻常的晚自习测试，试卷有些难，我苦苦思索仍有许多题目难以解决。偏偏第二天上课，昱依旧是没有带测试的试卷，依旧是拿了我的试卷讲，因为之前的作业和试卷我都错的比较少，对改正错题这件事也不是很上心，所以这次依旧没有试卷一发下来就想办法订正的觉悟，当昱拿着的我的试卷简直是大好河山一片红，后面的大题错的依旧错着，空的依旧空着，我脸红的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着昱微微皱起的眉头，我的心没由来地咯噔一下，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于是等到下了课，我赶紧拿过试卷来订正错题，不会的题便去向理科班的同学求教。但是这种亡羊补牢的做法似乎有些为时已晚，一天后的数学课，昱继续讲着前一天没有讲完的试卷，这次却是自己带了试卷答案，没有再拿我的试卷了，这让我有些不安和愧疚，并且暗自决定之后的每次数学作业或者试卷发下来，都要先认真地把错题修正了，还好好地反思错因才去干其他事。
　　许是察觉到我的改变，昱又开始上课不带答案，总是走到我的位置前，眼底带着笑意地将我的作业或试卷拿走，然后让我和同桌共用一下，青春期的小孩总是会因为这些甜头开心到忘性。
　　数学课下课时，我时常会会叫住昱，或者跑到办公室去，打着问问题的名头揣着偷偷看他的小心机，每次问问题我总是掂量再三，深怕问出什么愚蠢的问题被鄙视，好在问什么样的问题，昱都是来者不拒，也总是能耐心地帮我解决。
　　有时候昱真的是有点小迷糊，把题目数字写在黑板上时，总是写错，文科班的大多数学生上起数学课总有些头疼，大部分学生要么趴着无精打采地听着，要么就是一脸认真的表情听着，仔细看却是两眼无神，所以数学课几乎成了我的专场，昱每次抛出一个问题，我都会第一时间很有默契地想出答案接上；昱计算出现问题时，我总是第一时间指出，担心昱会因为前面犯错后面得不出结果，也怕耽误了昱的教学安排。有的时候解题过程太长，我会先自己算一遍答案，然后再将昱已经列出的解题步骤细致地看一遍，担心昱会因为迷糊而又不自知地那里写错了。
　　我的教室在五楼，年级办公室就在四楼，昱带的班也在五楼，昱每次在另一个班下课回办公室总会经过我所在的班级。自从我意识到自己无时不刻都期待着见到昱后，我每天的乐趣也就不再满足于上课的四十五分钟，我记住了他另一个班的课表，每次他在另一个班下课时，我会跑到走廊上去和同学假装玩耍，然后时不时地往那个班的方向看，期待着昱的经过，然后再心机地喊一句“老师好”。
　　有时，我只是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盯着门口看，直到他的身影经过，消失不见，我再苦叹一声，低下头继续写作业。我不知道这到底是这样的情感，我分不清是师生之间的慕孺之情，还是别的我不敢去想的。我很害怕这种情感，甚至拒绝这种情感，我怎么能喜欢上自己的老师，而且他还比自己大了那么多，没有人教我该如何处理这种不同寻常情感，我亦不敢告诉别人自己怀揣着这样可怕的想法。上课时，我总是在希望昱看我和害怕昱看我中矛盾纠结。我在害怕，我害怕昱从我的眼神中识破那不该有的情感，我害怕昱知道后从此会疏远我，并且也不再让我靠近。
　　昱每周的数学课中有一节课是在星期三的下午第一节，每周周三我都会早早地来到教室，然后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望着学校大门的方向，看着昱开着摩托车，亦或是骑着电动车从学校的大门缓缓而来，在门口停下车，然后又朝教学楼走来，想象着他是朝我走来。那时的我觉得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走，每天都能这样看着他也已经让我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