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草》开窗听雨

5、第 5 章

　　14岁的我对待情感之事是懵懵懂懂的，我只知道我渴望着每分每秒都能见到他。月考后的某一个晚上，老爸执意要请我的老师们吃饭，向来抗拒家长请老师吃饭的我因为想到昱可能也会来吃饭，便答应了老爸一起去吃饭的要求。
　　吃饭那天最后一节课正好是数学课，我以为昱一定会赴约的，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餐馆，然而只有班主任以及其他一些老师在场，我心心念念着的昱并没有来，忐忑变成了失落，美味佳肴也是味同嚼蜡，我强忍着巨大的失落，匆匆地吃完饭以要上课为由离开了。
　　回到教室，我觉得干什么都了然无味，看不进知识也写不下去作业，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看图书馆借来的书，看着看着却红了眼眶，失落，难以掩饰的失落。
　　后排的班长芬最先发现了我的不对劲，问我怎么了。芬和婷是坐我后排的同学，也都是我信赖的朋友，平时芬总是和我开玩笑说：“昱讲课总是朝着我的方向讲，每次问是不是啊的时候也总是看着我问，就好像这些课都是讲给我一个人听的。”我也用玩笑的语气反驳道：“谁让你们都不听，就只有我一个人认真听啊。”
　　每次听到别人谈论昱的时候，我总是小心翼翼的，害怕被别人知晓了我心底的秘密。然而这一次，我慌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觉得昱在躲着我，不仅是吃饭没来，近段时间上课也不怎么和我有眼神交流了，我不知道是哪出问题了。我只能把我对昱的情感反应以及我觉得受到的挫折讲给了芬，婷还有雪，她们都觉得这只是单纯的互相欣赏，芬写了张字条给我，希望我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来看待这件事，她安慰我说昱只是没时间来。昱对我或许是单纯的欣赏，可我却并不觉得我对昱的情感只是欣赏，我以我浅薄的爱情知识判断这就是一种爱，或许不是纯净的男女之爱，但这的确就是爱，一种异样的爱。
　　聪明的昱，有着多年教学经验的昱，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学生对他不单纯的情愫呢，他只是在小心翼翼地回避着这不能回应的感情，我想通了这层，心头变得十分不痛快，这种情绪一直蔓延到第二节晚自习。通常第一节晚自习都是自由自习时间，第二节晚自习才是给各任课老师自行安排的，那天的第二节晚自习是数学晚自习，平常昱都是让课代表发试卷做，这次也不例外。例外的是昱平常都是上课没几分钟就来了，然后坐在讲台上看着大家做题。
　　这次我都写完了试卷，昱才悠悠而来，通常我写完试卷都是写其他数学作业，这次我因为心里带着怨气和失落，于是公然在他眼皮底下拿出了小说开始看，那段时间学校管得严，除了教辅书，一律课外书都不能看。昱双手环抱着放在胸前，整个人就靠在门口，我就坐在近门口的第一排第一个，我没抬头看他，却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自顾自地看着我的书，他也什么都没说，或许他也说不了什么，而我也不能抬头看他。
　　后来的我看过很多师生恋的小说，有同性师生也有异性师生，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那些互相欣赏的同性师生关系，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聊天谈心而不会被别人误会，可异性师生即使有些互相欣赏，也只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这一段距离让我们俩都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成了蝴蝶永远飞不过的大洋。
　　之后还是一样的上课，只是昱和我上课互动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们本来越来越近的关系被不知名的力量拉开了，而我们之间似乎也不像之前那么的默契了，有时候上课要讲试卷，昱会自己带试卷答案来讲，课堂上我们的目光交汇次数也越来越少。后来数学课我基本是低着头写着自己的辅导书，偶尔累了便抬头看看讲台上的那抹熟悉身影。我始终觉得我们两都在互相试探然后回避，只是我的这些猜测没有办法得到验证。
　　我依旧会装作不经意地偶遇昱，我早已摸清昱每天早上吃饭回来的时间，而每天早上我都会找各种蹩脚的理由拖到这个时间再拉着雪她们三个一起去吃饭，然后在教学楼下装成意外的相遇，雪她们其实早已看破了我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她们没有说破并且纵容这我。只是若偶尔碰上其他老师，我都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这时她们则会一致嘲笑我的双标。
　　我偏科偏的很严重，除了数学课外，其他的课能不听则不听，英语课有时和数学课相连，芬总是数学课下课不喊起立，而每节英语课都积极地喊。这次，我像之前很多次那样地吐槽着芬，不一样的是，这次英语老师还没走出教室，有人在后面突然拍了我的肩膀，我一回头，发现拍我的竟然是昱，接着我就猛地跌坐在凳子上，也不知是因为惊喜还是因为惊吓，听着芬和婷的偷笑声，我不禁在心里感叹：还好是有凳子，这要是没凳子，不就得直直地摔在地上了，更尴尬了。昱看到我的反应，可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和搞笑，眉头似乎略微挑了挑，情绪很快被他掩了去，他开始给我讲上节数学课我提出的关于do loop语句的一个困惑的地方，稍稍争执一番过后，昱留下了一句“知道do loop语句的用法就可以了”，然后傲娇潇洒地离去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觉得有些可爱，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又立刻觉得似乎不妥，连忙低下头去写作业。再后来，英语老师每每谈及我明显偏科的成绩时，总是说我经常问数学问题，从来都不问英语问题。唉，没办法，其他科目真没什么想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