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草》开窗听雨

14、第 14 章

　　只是我太天真了，一切从我做出决定那一刻开始就不一样了。
　　去了零班之后，第一次感觉教室是这么的空旷，20个人坐成两排，紧靠着讲台，后面空荡荡的，如同我的心一般。
　　在零班的第一节数学课，被老师点起来回答了一个问题，大概是想看看我的水平吧，我中规中矩地听课，也不和周围的同学说话。第一天的晚自习，班主任说大家可以自荐当班干部或者课代表，我和班长说我想当数学课代表，当时想着，要是零班的数学老师和昱在同一个办公室，我也能每天和昱见上一面。可惜并不是，两周之后搬去图书馆，零班老师的办公室就在我们班的隔壁教室，空荡荡的图书馆只坐在二十多人上课，不免有些寂寞。想来也是自己选的路，自己妥的协，也只能自己忍受孤寂了。
　　每天上学的乐趣，就只有一天两次的跑操了，整个高三年级都在大操场上跑，这也是我一天中能够看到昱的不多的机会。渐渐地，我发现昱每天跟着他们班学生跑完操就会到篮球场上去打篮球，而篮球场正对着我们教室的窗户，一边朗读背诵着课文，一边偷偷地看着他运动的身影，我是如此的卑微。
　　遇上不会的题，我并没有拿去问现在的数学老师，而是等到下了早自习，趁着大部分老师都去吃早饭了，跑去高三年级组的办公室找昱。碰到过曾经的语文老师，他呵呵一笑，问我是不是来找苏老师的，我才恍然自己的伪装早已被他人识破。想来这些老师包括昱也是由着我，是了，反正我是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如照顾我的情绪，让我安安稳稳地高考完，然后和他再也不见。真的是谢谢老师们的良苦用心了。
　　坐在图书馆的教室，日复一日的学习，下课时望着窗外，可以一眼看到操场奔跑的、嬉闹的人群，我就像一只困在笼中的兽，被剪去了利爪，被拔去了獠牙，满腔的怨念不知道如何发泄。在这种状态下，迎来了第一次月考，不出意外，考的很差，全班倒数第二，甚至被好几个重点班同学超过，数学更是惨不忍睹，只有124，刷新了我写试卷以来的最低分，同时也失去了我第一的宝座。没有人知道我的痛苦纠结，这次的结果大家也只认为是风水轮流转，毕竟谁能一直占据单科第一呢。
　　唉，又要独自去走一次操场了。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操场上有些潮湿，没有打伞，我就这样一圈一圈地走着，任由雨水落在身上，头发微湿，十分落魄。回想起第一次因为考差在操场上散步，在教学楼下偶遇昱的场景，回想起暑假看见昱和他的妻子一起逛街的场景。我不禁悲从中来，此刻只想哭，很想放声地大哭，但是最终没有哭出来，渐渐地只是觉得有些悲哀，第一次意识到，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所有的思念、痛苦、挣扎从头到尾只感动了我一个。我是不幸的，我也是懦弱的，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也不敢有，他是幸福的，我为什么要为了成全自己的幸福而去破坏他现在拥有的幸福？只能默默转身，放弃。
　　回教室的路上碰上现任班主任，打了个招呼，他让我赶紧回去上晚自习。零班的晚自习很安静，大家都在认认真真地学习着，这让我有些不适应，我一向习惯在吵闹的环境中安静的学习，为了高考，也只能慢慢适应了，我暗暗地下决心，等一轮复习结束，如果总成绩稳定到全年级前五时，我就向老师申请调回原班。
　　10月份月考，依旧考得不是很如意，还是没有进入全班前十，依旧有些沮丧，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来零班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10月中旬的时候，英语老师因为身体原因不再带零班了，我们班迎来了一位快退休的英语老师，大概是老师的题海战术很对我学习的路子，再加上学霸同桌的辅导，我的英语很快从110分上下稳定到了130，后来有几次英语甚至考了全校第一。语文也在日积月累中从及格线到了110左右，文综成绩虽然没啥变化，但是做题速度快了很多。让我大跌眼镜的是，数学却是明显退步了，虽然还是勉勉强强地坐在第一位，但是分数却并不高，曾经总是能拉开第二名十分左右，现在几次周考被同学持平。
　　似乎是没有什么学习数学的动力了，反正不会再有人拿我的试卷讲题了，不会再有人让我每次收作业时把自己的作业放在第一个，不会再有人讲课时时不时地看向我了，也不会再有人关心我其他科目是否提高了。这种情绪上的变化只有我自己知道，没有人能够看出来，毕竟成绩排名摆在这，又有谁会觉得一个学习尖子失去了学习的热情呢？此时的我，只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学习机器，学给周围人看，只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期待。
　　晚自习不再是一个人压操场了，时常会叫上同桌敏一起去操场上散步，敏是零班唯一一个知道我对昱情感的人，也是零班唯一一个知道我每天写两份数学作业，一份零班的，一份昱的，我央求每天等我放学回家的芳帮我抄题目，然后晚自习课间我再跑去原班将作业交给课代表德。
　　当然敏一开始也觉得我只是抱着玩笑的态度对昱，直到有一天，我让她帮我送药。那天中午，芳和我一起回家时告诉我昱这几天感冒了，一天又要上三个班的课，上课声音都哑的。我听了只觉得心疼，晚饭时间，我在家匆匆吃完饭就急忙去药店买了感冒药和草珊瑚含片，并且给昱写了一张卡片，让他好好吃药，上课不要太拼。本来准备晚自习的课间，我自己拿去办公室，但是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办公室有太多认识我的老师，我只得请敏帮我悄悄地放在昱的桌上。
　　说来卡片上还存了我的一丝小心机，我在卡片的最底端写了一些数学符号：
　　“i 2.7182 ”
　　意味着“爱一直存在”
　　算是一次隐晦的表白吧。
　　我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外，静静地等昱回办公室，看着回到办公室的昱拿起卡片，又拿起药看了看，接着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微笑之中，一路激动地和敏回了教室，导致了晚自习的英语考试成功考砸..，让我郁闷了两天，为什么是两天呢？
　　因为送药后的两天，敏让我陪她去给小伙伴送生日礼物，我没有陪她一起上楼，就只是站在楼下等她。然后就看见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来不及逃跑的我直直地和昱打了个照面，只得连忙镇定下来，他笑着问道：“那个是不是我放的？”我也笑着回到：“哪个呀？”他笑意更深了，不过他似乎急着有事，也不再多停留便走了。但这就足够了，这笑容驱散了我头顶积压了两天的阴霾，顿时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微风袭来，舒畅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