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草》开窗听雨

13、第 13 章

　　一想到再有两个月，我就要离开周围这些可爱的小伙伴，去往那个冷冰冰的、唯分数论的班级，我就愈发的伤心了。在课桌上趴着趴着，我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我趴着睡其实是不容易睡着的，课间每次都会倒下一大批人，而我总是做着自己的事，就是不打瞌睡。
　　有人敲了敲我的桌子，没有理会，继续敲，“烦不烦啊。”今天第二次被人打断睡觉了，本来就有点起床气的我怒了，站起来睁开眼一看，是昱。我顿时坐了下去，然后又站了起来，低着头，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跟我来一趟办公室。”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
　　“哦，好。”我的回答亦是没有什么起伏。
　　跟着他到了办公室，他坐着，我站着，两人沉默了许久，他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写数学试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数学学得很好了？”
　　“......”我还能答什么呢，反正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吧。
　　“为什么不说话？老师现在和你说话你都听不进去是吧，你们班主任让你回教室，你回到哪里去了？”昱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有些生气，还在办公室的老师都看了过来。
　　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有些招架不住，很想让昱别问了，但我却说不出话，如鲠在喉。
　　沉默了一会，“老师，”我开口说道，声音有些沙哑，“咳”了两声，“我不是故意不写数学的，只是看到试卷的时候，莫名其妙地不想拿起笔，题目我也看不进去，脑子很乱，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叹息了一声，说道：“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就应该想着好好学习，其他的什么事都不要想，大好的时光不用来学习还用来干嘛。”
　　“老师，为什么要一直学习？如果学到不快乐还要继续学习吗？”我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昱没有说话，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就听他说：“你们小孩子能有什么不快乐的，这几天不高兴了过几天就好了。”
　　原来，在昱的眼里，我一直就是个小孩子。不仅是个小孩，还是个爱撒脾气、不懂事的小孩。
　　“听说暑假回来你就要去零班了。”
　　“我不知道，估计是吧。”
　　“去了零班要好好学，数学可别给我丢脸。”
　　除了“好”，我还能说什么呢？千言万语都被堵在了喉间，不上不下，任由它发酵、发苦。
　　又是沉默，可能只是无言了几秒钟，我却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好了，回教室去吧，再有一年就高考了，不再要这么任性了。”昱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很想哭，今天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泪了。
　　红着眼回到了教室，周围的同学都投来关切的目光，我示意她们我没事。到了要分离的时候，才发觉周围的人是多么的关心我，而我一直像个刺猬一样蜷缩呆在自己的小天地，抗拒着别人对我的关心。
　　就这样一直发呆着，呆到了放学。
　　浑浑噩噩地到了放暑假的时候，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很短，只有两周时间。我也不知道这两周我究竟是怎样过来的，每天夜里捂着眼无声的哭泣，哭到累极了再睡去，梦里什么都没有。想了很久，我也知道自己的成绩再呆在原来的班是很难提高，去零班或许有所突破。
　　开学前的晚自习，班主任把我叫了出去，让我搬桌子去零班，我低着头，眼眶发红，咽声说道：“老师，我不想去。”班主任似乎很不解，但口气随意地说道：“你决定吧，不想去就不去。”这种人生大事，为什么身为班主任口气这么随意，不给一点建议就将这个问题留给了我自己。不可否认，班主任的确人很好，但是也的确不认真管理班上的事，工作的激情褪去之后难道连最基本的责任心都没有了吗？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算是个工作上的活死人了吧。
　　其他两个班的第一名还没有上晚自习就将桌子搬去了零班，而我，一直拖到第二天上完早自习，零班的班主任开始催了，才不情不愿地搬了去。
　　那是最后一次收数学作业了，早自习下课，我将收好的报纸交到昱的手中，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不知是疑惑我的伤感，还是疑惑我还没搬去零班，我闷闷地说了句：“老师，给你作业。”也不等他说些什么，我就跑开了，还能说什么呢，祝前程似锦？然后再不相见。
　　只要我不听，就可以当做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