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病秧少爷来冲喜（重生）》胡桃沐

4、第四章

　　丁泠说，段墨要死了？

　　对于蔺嫣燃来说，这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一样。如果放在前世，她肯定会撕心裂肺嚎啕大哭一场，那毕竟是她陪伴了五年的枕边之人啊！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是五年。

　　然而今生他们不是夫妻了，说白了，他们的缘分完全可以就此打住，一切都到此为止。她可以去为段墨难过，但她没有任何责任。

　　蔺嫣燃“哦”了一声走向石凳，她几乎是倒在桌前的，身子差点一个没坐稳就摔在地上。

　　见蔺嫣燃如此，丁泠和其他丫头都吓坏了，她们赶紧弯腰来扶蔺嫣燃，并惊声唤道：“小姐，你怎么了？”

　　蔺嫣燃按住额头轻轻一摇：“没事，可能是有些着凉了。”

　　难过，可蔺嫣燃不知道，她全身都在抖。不管她与段墨到底是不是真心相爱，那都是一条人命，更何况他们曾经在一张塌上，一躺就是五年。

　　蔺嫣燃虽是如此回答，但丁泠可是看得出来，她六岁开始陪伴蔺嫣燃，二人虽然都是“小姐”、“丫头”的叫着，但其实在感情上，他们比亲生姐妹还要亲，丁泠又岂会看不明白蔺嫣燃的失态呢？所以，丁泠又拿出刚才为蔺嫣燃脱下的外衫重新给人披上，接着便扶在蔺嫣燃耳边去说：“小姐，这天儿凉的很，凉着身子是小，可别凉了心。”尽管，丁泠根本不知道蔺嫣燃这是怎么了。

　　蔺嫣燃听了丁泠的话，她忽而坐直，接着如梦初醒般站起就往外走去：“丁泠，随我来。”

　　“哎，小姐，您去哪儿啊？”丁泠紧赶慢赶，弯腰抓着裙摆就去追赶自家小姐，她是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小姐今日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风风火火的，好像中午睡了一觉，然后就变得奇奇怪怪。

　　“去救人。”

　　蔺嫣燃，如是说。

　　匆匆赶往段家，蔺嫣燃和丁泠都是大口大口喘气，她们在街上完全不顾身份狂奔，只为来这段家而已。

　　京城段家虽比不上蔺王爷宅邸那般宏伟，但段老爷作为整个京城的商铺龙头，他的大宅也是格外壮观。然而外人是不知道的，他们不知为何今日此宅如此凝重。

　　丁泠好不容易跟上蔺嫣燃的步子，二人停在段家门前，“小姐，您，您又不会医术，您，您来给，给这段墨招魂吗？”

　　“不许胡说！”蔺嫣燃厉声呵止丁泠，接着她就迅速跑入段家门内，那大门是开着的，因为段家今日前前后后请来了整个京城所有医术卓绝的大夫为段墨诊治，现下这大门也没有关上，方便进进出出。

　　蔺嫣燃抬眼就看到那个下人，还是今日午后带她去见段墨的下人：“我要见段墨，快让我去见他！”

　　蔺嫣燃又是一路小跑，那下人也在为自家小少爷着急，所以都没有注意这姑娘对于段家竟然比自己还熟络。

　　还没走到段墨小院就听见段墨的咳嗽，蔺嫣燃再次加快脚步，直奔房门而入。

　　段墨房里正站着大夫无数，那都是整个京城最有名望的神医，他们有的人觉得段墨无药可医，有的人却觉得如果找到了段墨的病根那就有救。眼下他们正在各自分析段墨的病根，但说到最后又都全盘推翻，还是没商量出个所以然。

　　蔺嫣燃和丁泠缓了口气这才抬脚跨过门槛，刚一进屋，蔺嫣燃就立刻去看那段墨的样子，以她对这人的熟知程度，她一眼就看出段墨命不该绝，根本不如外面传的那么吓人，而且虽说这些大夫现在还束手无策，但若真想给段墨吊个性命还是不难的。不过既然她已经来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吧，也省的段墨遭罪：“我可能知道该如何救他，让我来吧。”

　　眼下房内除了几位大夫就只有段家老爷，是了，蔺嫣燃记得每每段墨旧疾复发，那段家妾室和段墨兄长都不会出现，她前世也曾背地里听过很多次妾室对段墨的咒骂，想来段墨的二娘是极度不喜欢段墨的，毕竟段墨是段老爷那死去多年的正室之子，是段家正房血脉。

　　蔺嫣燃的声音吐口，房里的大夫停下嘈杂的私语声，那段老爷也回头去看蔺嫣燃，而他看了蔺嫣燃一眼就觉得眼熟，不过无论这人是谁，只要能救段墨，那对于他段家来说就是恩人。

　　也不想多说什么，蔺嫣燃熟络地走向段墨的病榻，她当然熟悉，这可是她前世的房间。

　　段墨正躺在床上，头发并没有束着，看起来有些发枯。而这人此时正半睡半醒，也不知是否认人。

　　蔺嫣燃低头仔细去看那段墨，此时的段墨尚且是个小小少年，蔺嫣燃甚至都有些忘了她前世初嫁段墨之时这人是什么样子，但现在看在眼里便是记忆重叠。再联想那五年后被她服侍妥当，身体好转的青年，蔺嫣燃不禁闭上眼帘为段墨祈福，真不知会不会有一个如她一样的姑娘，可以来替她照顾今世的段墨，若是那样，也算了却蔺嫣燃的一桩心结。

　　“小姐，你行吗？”丁泠见蔺嫣燃神情迟疑，似面露难色，她还以为是蔺嫣燃夸下海口，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于是丁泠探身小声去问，还生怕别人知道她家小姐根本不会什么医术，她们可别被当成骗子逮起来。

　　蔺嫣燃没有回答丁泠，反而吩咐丁泠准备热水和火罐，她则动作精湛地为段墨去理顺气息，那动作间完全不像什么小姐，分明像个手法高超的大夫。

　　这都是前世五年锻炼出来的，蔺嫣燃思即此处不禁回想，好像当年段墨第一次犯病给她看，也恰恰正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就是前世的今天。

　　“以后，便由我来照顾你了。”

　　这句话是新婚当夜蔺嫣燃许下的诺言，她承认，当时也是因为看段墨实在可怜，这人的确太可怜了。

　　听到蔺嫣燃的吩咐，丁泠也不怠慢，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她立刻出去叫下人凑齐了蔺嫣燃要的所有东西。但丁泠心里还是泛起嘀咕，想来她家那小姐一直足不出户，平时做做女红都会嫌累，怎的今日竟然变得这般厉害？

　　然而更厉害的还在后面，蔺嫣燃竟然能够熟练地运用火罐，她半拉开段墨的衣衫，虽然前世是夫妻，但今生他们可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萍水情意。做出一副男女有别的样子，蔺嫣燃给段墨几处要穴上了火罐就退开几步，最令在场所有人惊讶的是，那段墨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他的鼻息也逐渐安稳，这样子看起来真的被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而这姑娘救治段墨，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有余，竟是亲手挽回一条年轻的性命。

　　“他只是受了凉气，但他的身子骨和别人不一样，各位大夫不熟悉他的体质，一时半刻没摸清门路很正常。”蔺嫣燃清洗自己的双手，字里行间无不令人腹诽，大夫不熟悉，那她又是怎么熟悉的？

　　但别人是没那个脑筋故意遐想的，毕竟在场的大夫和段家老爷都上了年纪，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个女神医！

　　“姑娘医术果然了得，只是不知姑娘师从何门？我们在这京城也不记得有姑娘这号女大夫啊。”大夫们都对蔺嫣燃的医术很感兴趣，同时也钦佩这位后生晚辈。

　　但是蔺嫣燃可不是什么神医，她只是个在前世细心体贴服侍夫君的普通女人而已，大夫是不了解段墨身体情况的，那她还能不知吗？恐怕蔺嫣燃比段墨自己还要熟悉吧。然而丁泠却忽然说道：“什么大夫啊？我家小姐可是蔺王爷府堂堂郡主，是我家小姐善良才来救段墨少爷的，她可不是什么大夫。”

　　“丁泠！”蔺嫣燃抬手拍拍丁泠额头，接着不待别人反应过来就拱手辞别，随后便出门准备回去了。

　　段老爷听到蔺嫣燃的名字忽而恍然大悟，刚刚蔺嫣燃一进门他就觉得这姑娘眼熟，原来是蔺王爷家的郡主，他也曾见过这姑娘一面。但是，真没想到堂堂一位郡主，竟又是如此医术高明的大夫，此刻段老爷便觉得，他们段家欠了这蔺王爷一成。

　　但只有蔺嫣燃知道，前世这段家对她则是有收留之恩的。

　　拐出段墨别院，蔺嫣燃舒了口气，京城深秋着实寒冷，尤其是这夜，更显凛冽。

　　蔺嫣燃被丁泠围着转了好几圈，丁泠嘴里尽是对蔺嫣燃的夸赞：“真有你的啊小姐，您怎么会那侍候人的法子？平日这种事，可都是奴婢们做的。”

　　蔺嫣燃最怕别人问这个，她根本不好解释，毕竟此时的她就是少女一个，还是个养尊处优的郡主，是啊，她到底是如何学会那些本事的？转转脑筋，蔺嫣燃只道：“我见父亲、母亲年事已高，偷偷学了些侍候法子，这都不行吗？”

　　丁泠听后虽然觉得有些道理，但她还是不免奇怪，她可是整日陪伴蔺嫣燃的啊，然而她根本没见蔺嫣燃接触过这类书籍啊。

　　蔺嫣燃还在想着如何搪塞丁泠，谁想就在二人即将离开段家之时，竟迎面走来一人，那人以手帕遮掩口鼻，脸上尽是悲伤神色，她见家里出现了两个陌生人也以为是同哪个大夫一起来的，接着那人便哭泣不止：“二位姑娘，我那苦命的孩儿怎么没声了？他，难道他，他是不是……”

　　蔺嫣燃眉头骤然攒紧，所谓猫哭耗子假慈悲，这段家二娘正应了这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