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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花也香,梦也香 ...

  •   再远的路途,只要方向对,总会到达。

      回家了!飞机一起一落间,文可欣好像已经过了半个世纪,从自己记事儿时起,像过电影一样,回忆这三十几年的生活,有快乐有幸福有遗憾有悔恨。

      下了飞机直奔医院,心里还默默的祈祷妈妈的平安,车停在医院门口,文可欣犹豫了,害怕了,脚步停了下来,她害怕看到的结果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害怕现实的残酷伤害自己已经开始变得脆弱的心,但最后鼓起勇气不得不走进医院推开房门,希望看见母亲那一起一伏均匀的呼吸。

      “欣儿啊!你回来了,我们给你打手机,你一直关机.......”文可欣的小姨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文可欣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了,跪倒在床边默默的流泪。

      妈妈已经拔除了身上所有的管子,穿着自己的衣服躺在那里,就在那里一动不动。

      “妈,我回来看你了,我就知道我还来得及对不对?恩?”文可欣看着妈妈那平静的脸,握住妈妈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东北的夜冷的刺骨,文可欣却感到了妈妈那早已冰凉的手温,一如以往那般温暖真实。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呀?”文可欣扑在妈妈的怀里哽咽着,泪珠如雨般打落在妈妈的脸上,划过妈妈的眼角,似乎也一同流起眼泪,一颗一颗。

      “欣儿,医生说你妈妈的肿瘤已经扩散了,血小板已经很低了,导致颅内出血,晕倒在外面,等有人发现的时候,送到医院就已经不行了,只是在等你的回来,见最后一面。”文可欣的小姨安慰说“不过,她真的也没受太多的苦,就离开我们了,从她得病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也算赚回来了。

      欣儿,姨知道你心里难过,也得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啊!”

      文可欣只一味的哭,心里的悲恸也只有失去过亲人的人才能体会。

      “用到的东西我都帮你准备好了。我们说再多做再多也不比女儿。”文可欣小姨说着把东西拿了过来。

      文可欣点了点头,打了一些热水,开始给妈妈擦洗,换衣服,文可欣做了十几年的护士,陪着不知多少病人走完人生的最后一刻,却没能陪自己的爸妈到最后,连这一生最后的一嘱托都未曾听到,对她来说,坚强的心已经支持到了最后,看着别人把妈妈抬走,就像把自己的最后一丝气息也带走了一样,瘫坐在医院那冰凉的地上。

      第三天文可欣在家里整理遗物,看看有没有妈妈希望带走的东西,照片摆满了床,文可欣看着这些又勾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时间在照片中过的飞快,多事之秋的那些年,波澜都被爸妈用微笑挡在生活之外,文可欣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个好爸爸、好妈妈。

      突然看到妈妈穿旗袍的照片,那是妈妈年轻时参加单位演出照的,文可欣隐约记得妈妈说过唱的是毛阿敏的歌,叫什么来着,因为那是她最喜欢的歌,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现在的年轻人有谁还听过去的老歌儿呢,谁还记得妈妈最爱的歌呢?

      不经意翻到背面,上面写着诺言于1994年新年汇报演出,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充满毛阿敏那深情的声音。

      为一句无声的诺言
      默默地跟着你这么多年
      当你累了倦了或是寂寞难言
      总是全心全意地出现在你面前
      爱是一个长久的诺言
      平淡的故事要用一生讲完
      光阴的眼中你我只是一段插曲
      当明天成为昨天
      昨天成为记忆的片段
      泪水与笑脸都不是永远

      向天空大声地呼喊
      用心地试过了这么多年
      当你热情奔放或是痛苦难言
      谁的诺言会真的实现在你身边
      爱是一个浪漫的诺言
      快乐的内容每天都在变幻
      人心在飞转谁能让你为我停留
      当相逢成为再见
      再见成为遥远的思念
      内心的平安那才是永远

      就在这时,小姨带进来一个人。

      “欣儿,找你的,你的同事。”文可欣小姨向这边努努嘴示意一下就出去了。

      文可欣纳闷同事怎么会找到自己家来,回头一看。

      “你怎么来了?”文可欣看着张杰,不知道该说什么,却硬生生的挤出这么句话。

      “护士长说你母亲去世了,我想你一个人也许需要帮忙,把科里的工作安排妥当就过来了。”张杰诚恳的说。

      “你怎么找到的?”

      一想张杰曾经来过。

      也不知道是心底的感动还是回荡在耳边温婉的歌声触动了文可欣敏感的神经,文可欣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可眼泪还是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

      文可欣刚要转身坐下,不想在张杰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却被张杰一把搂在了怀里。

      “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去母亲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

      “我已经失去我的根了。”

      “人生是一种承受,我们要学会支撑自己。”张杰的这句话和他的拥抱一样有力而温暖,更多的是一种依靠。

      “谢谢。”文可欣把头埋在张杰的肩膀上,轻轻的搂住张杰的腰,眼泪打湿在他的衣服上。

      文可欣母亲的葬礼除了老家的都是女的几个亲戚外,就张杰一大男人,跑前跑后,忙上忙下,还得照顾文可欣的情绪。

      “可欣,你这里忙的也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你可以多待一阵子把事情处理好再回去,我替你向护士长请假。转正的事儿,我向局里管人事的李总请示过,但他一口回绝了,说已经定好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全院一共二十个名额,咱们科苏巧俏考上了,如果你没......肯定也......”

      李总?不会是上次自己伺候的那个李总吧?

      怎么样,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工作中就这么大个圈子,谁也逃不掉这样的怪圈。

      文可欣摇摇头“决定我们一生的,有时不是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选择。我既然选择回来了,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那你能这么想最好了,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可是又怕你受打击。”

      “有什么比失去父母更大的打击呢?”文可欣又哭了起来,这些日子把一辈子要留的眼泪都流干了。文可欣主动上前抱住张杰和他告别“谢谢你,在我最艰难时候陪着我,你知道怎么回去吧?”

      “你别忘了,这里也曾经是我的故乡,我也是从这小城里走出去的,虽然有的地方改变很多,但是小城的气息和人民的淳朴还没变,我还要感谢你给我一个回故地重游的机会呢。如果有机会还想和你在家乡走走呢,但现在有点儿不妥.....不如......”

      “谢谢!”文可欣轻轻的拥抱了一下张杰,表示这些天的感谢,刚松开。

      这时候何燡推门进来,风尘仆仆的样子,这一幕正好看在了眼里,也印在了心里。

      “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妈妈的事儿?”何燡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我怕打扰你的工作,你说这次的官司很重要。”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男朋友看待?那他为什么能来?”

      “我......”

      “我去你们单位接你下班,要不是看见护士长,告诉我这件事儿,哼,原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文可欣这几天没哭完的眼泪,又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也是听护士长说的,才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的!”张杰解释道。“难道你现在除了责怪就没有别的安慰的话要说吗?”张杰对何燡的愤怒颇为不满。

      “你没有资格说我,不论是从领导还是其他的身份都没有资格。”

      “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害可欣,尤其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张杰替文可欣拭去眼角的泪水“可欣,我走了,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张杰狠狠的瞪了何燡一眼,扬长而去。

      只剩下文可欣和何燡无言的站在屋子里。

      几分钟过去了,文可欣还在流泪,也许并不是因为何燡的生气,而是看到墙上爸爸妈妈的照片正在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无力与软弱。

      何燡最看不得文可欣哭,而且把他的心都哭软了,气都哭跑了,走过来抱着文可欣“为什么每次你犯错,都是我先服软呢?”

      还是微博上的话说的对,女人如果遇到好男人,一辈子都不需要成熟起来;女人越来越成熟坚强,都是因为她们没有遇上好男人;而男人如果遇到好女人,可能一辈子都会像孩子;男人一直都成熟不起来,只是因为身边的女人太好了......有的是没人照顾,所以越来越坚强,有的是被照顾的太好,所以永远长不大。

      何燡走过去把文可欣搂在怀里,她像一只想要冲破禁锢的小鸟一样飞了出去,去追已经走了许久的张杰,不为别的,只想出于礼貌的送送人家,还想对他说声对不起,因为何燡的无礼。

      何燡冷冷的站在屋子里,只有阳光照耀下自己的影子,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对文可欣的爱还不如初恋的一个拥抱。

      文可欣并没有追到张杰,但她知道在车站可以告别,但她的脚步却没有带着她走向车站,而是漫无目的却又不知为何的走到了上学时学校的门前,曾经的家乡,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爸妈,只有这仅存的一点点美好的记忆.......

      何燡想一走了之,终究还是不想失去文可欣,跑出去挽回她,他怕将他们的爱情丢失,总有一个人会妥协,如果你依然爱她,可为什么每次妥协的都是自己。

      自己真的有些累了。

      何燡打车到火车站,在去北京的候车室,看见了张杰。

      “文可欣呢?”何燡怒不可遏的拽着张杰的领子。

      “请你放手。”张杰的目光落在何燡的手上。

      “我问你人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到底对文可欣存着什么居心?”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警告你,我是她的男朋友,以后我们的事儿,你最好别搅和。”

      “你没资格,当初我们牵手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而且现在我依然喜欢她,儿正好你们也并没有结婚。”张杰本不想这么说,但话赶话就到嘴边,收不回来了。

      何燡一记拳头打在张杰的脸上,张杰也不甘示弱,擦了擦嘴角的血,推着何燡向后倒退几步,何燡一个翻身把张杰压在身下面,张杰用膝盖一定,把何燡翻了个跟斗,头撞在了候车的椅子脚上,头上渗出了鲜血。

      两个人都停了下来,这时候,广播里开始通知去往北京的乘客开始检票,看热闹的人群迈过坐在地上的何燡,从站着的张杰身边挤了过去,张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擦了擦嘴上的印记。
      “文可欣没来送我。”捡起地上的包看了何燡一眼走了。

      何燡以为文可欣会在一旁看着两个男人为她打架,然后再上来劝架,然后何燡拉起文可欣的手一走了之,但这一切都没发生,自己莫名其妙的打人和被打,像小丑一样可笑,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暴力解决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心底有个声音“文可欣不会想不开,出什么事儿吧。”然后立刻站起来跑出了火车站,她能去哪儿呢?

      第一个直觉就是学校,曾经的学校。

      看见文可欣坐在台阶边上那一刻,何燡的心终于放下了,然后默默的走到文可欣身边也坐了下来,文可欣看了一眼何燡脸上的血,先是一阵惊讶,然后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何燡也笑了笑,一起看着学生们一个个的从大门里出来,就像早晨推开窗一样,阳光般的笑脸,有如一股清新的空气。

      文可欣已经放下对张杰的惦念了。

      小姨劝可欣把老家的房子卖了,说在北京结婚嫁人后就不需要这房子了,可文可欣不这么想,这房子里有她一辈子最好的回忆,难以割舍的亲情。

      还有房前那一片花花草草。

      窗前谁浸木樨黄,花也香,梦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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