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小调》渺诺尘

46、快餐爱情

　　现阶段都市人的生活都是快节奏，有谁会花上一个星期去读一本晦涩难懂的世界名著，那已经很不错了，文可欣自己也犯懒，名著不需要用几个月的时间去细细品读，只要看简介、人物介绍，就知道名著的原委，再一个好方法就是看改编的电影，伟大的文学家们用几年甚至一辈子写的东西，你只要抽出两个小时看场电影就明了了。

　　快餐年代什么都一样，就连神圣的爱情也难免，在网上认识一个月结婚的人有没有，结婚三个月就离婚的人有没有，爱情看似已经没有当初的那么神圣，就看你能遇到谁了！

　　文可欣就觉得最近欧阳丹有点儿行为异常，却又说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劲儿，一起吃饭的时候，接个电话要走到二里地外，值班的时候对着手机傻笑，有时还故作沉思状，整个一思春的症状。

　　综于以上表现，经历过的女人都知道，这妮子恋爱了。

　　欧阳丹这几年要说也是阅人无数，今天这个姐姐介绍一个，不行；明天那个大妈介绍一个，不来电；后个儿患者家属介绍一个，虽然说文可欣极不赞成患者家属介绍的人见面，不是有偏见，只觉得不知根儿不知底儿的打心眼儿里别扭，让文可欣给搅黄了；护士长也愿意当媒人介绍一个，没眼缘。

　　文可欣从来没给欧阳丹介绍过男朋友，要说何燡单位里都是帅小伙，可老觉得都不是欧阳丹的菜，现在倒不用她操心了，人家名花有主了。

　　叮铃铃，护士站的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文可欣从病房里出来，小跑两步接起来。

　　可一转头，欧阳丹在那摆弄手机呢。

　　“电话这么响了也不接，最近思想有波动啊？”文可欣说的话欧阳丹愣是没听见。

　　“护士长，您回来了！”文可欣走到欧阳丹耳边喊了句。

　　欧阳丹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向护士站外面望了过来。

　　“护士长哪回来了？死妮子，吓死我了。”欧阳丹瞪了文可欣一眼。

　　“我看你是钱多多了吧，上班摆弄手机，让突袭检查的领导看见了，罚钱比李青那两百块钱的大桃还贵。”

　　有一次，护理部突袭检查，没有通知护士长，李青看表都11点了，加上早晨没来得及吃早饭，看医护办公室窗台上摆着个大桃，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是谁的，肚子顾不上那么多，拿起来就啃了一口，那个多汁儿啊，甜甜蜜一般的果汁顺着手流到袖子里，结果被刚推门进来检查的护理部主任抓个现行。

　　护理部主任啥话没说，看了看墙上的表，11点05，当然还没到下班的点儿，走到李青身边，拿手里的笔敲了敲李青白衣上的胸卡，一句多余的批评的话都没有，愣是用肢体语言让李青冒了一身冷汗，然后倏地心里是极不情愿的把桃扔到了垃圾筐里，还没仍准，滚到了护理部主任的脚边儿。

　　李青攥了攥拳头，该死。

　　结果，护理部扣了护士长一百块钱，护士长扣了李青二百块钱，试问，您吃过这么贵的桃儿吗？

　　现在弄得李青见着桃都带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李青埋在心里一直解不开疙瘩的是，那桃到底是谁的，问了一圈，没人承认，你说这鬼使神差的放那一个桃，不是陷阱吗？就等着李青呢。

　　“这不是有你在吗。”

　　“哦，有我在你连电话都不接了。”

　　“我看你最近行为异常，生病了？”文可欣拿手去摸欧阳丹的额头。

　　“去你的，我能有什么情况！少操心我了，哎？你手臂上那个东西没再长大吧？”欧阳丹打掉文可欣的手。

　　“说你呢，你少转移话题。”

　　欧阳丹向文可欣努努嘴，护士长回来了，便不说话了。

　　这天交班，张杰主任旁边又有了一张新面孔，年轻的新面孔。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刚分到我们科的李冰，李大夫。”不用介绍，大家的目光早已齐聚到他的身上了。

　　“李大夫，自我介绍一下吧？”

　　“大家好！我叫李冰，毕业于首医，地道北京人，希望以后各位老师多多指教。”年轻的身体里说出的话坚定有力，声音中有一种和他年龄不符的稳重沉着，掷地有声，但对苏巧俏来说，叫什么，哪里毕业的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北京人。

　　这就是所谓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只是后来没想到李冰的人远不比李冰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老成。

　　“护士长会慢慢介绍咱们科的情况和每一个医生护士。你就和熊琼主任一组吧。”张杰现在显然已经完全融入这个科室了，要知道他也算是新人，只不过官儿大而已。

　　李冰的到来，让神经外科的小护士们又激动了一阵儿，就像张杰来的时候那样，掀起了一阵风浪，可战雯的到来却远没有这样的效果，谁让同性排斥异性相吸呢，结果呢

　　还不是白白浪费自己的激情，没有修成正果。

　　“可心姐，明天和你换个班，我有点儿事儿。”苏巧俏在更衣室和文可欣说换班的事儿。

　　“行，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文可欣平淡的回答。

　　“那我上你明天的夜班，你上我后天的夜班。就这么定了。”苏巧俏突然变得很兴奋，但屋子里换衣服的人都看了她一眼，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

　　换完衣服匆匆的走了出去。

　　“你怎么那么不会说话呢？”欧阳丹用胳膊肘撞了撞文可欣的腰。

　　“我怎么了？”文可欣不明白欧阳丹的意思。

　　“人家求你办事儿，你就不能拿个把，一口就答应了，还什么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儿？”

　　“我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嘛。”

　　“那你也得犹豫一下，最起码搪塞一下，哎，我明天还有个约会，倒也不是很重要的啦，要是你实在有事儿的话，我就推掉约会，替你上班吧。你这样说会死啊？”

　　“我肚子里的肠子能拐几道弯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省的让这死妮子老认为你好说话，总是从你身上找便宜。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欠她怎地，这辈子找补回来。”

　　“算了。”

　　“怎么能算了，她怎么不和我换班？”

　　“丹丹姐，苏巧俏和我也换了好几次了，我们这组护理班和李冰、熊主任他们这组是死对，总是和他们一起值夜班，这不今天刚错开，可能以后和可欣姐他们这组死对呢。”李青在旁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哦，原来如此。”欧阳丹说。

　　“什么原来如此？”李青在一旁问。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欧阳丹看了一眼文可欣，文可欣心里也突然明镜似地，有些人做某些事情总是有道理的。

　　就是不知道被人设计的爱情会开花结果吗？

　　李冰和文可欣这组又忙了一夜，文可欣还奇怪，这个夜班怎么苏巧俏没主动提出换班呢。

　　文可欣端着治疗盘从病房里出来，只见苏巧俏穿着一件红色的羊绒大衣，敞开怀，里面穿着一件红色薄纱的连衣裙，脚上踏着高跟鞋，头发也染成酒红色，还烫了一个发梢微卷，刘海儿微卷的文可欣叫不出名字来的发型，正风姿绰约的从走廊的门口走进来，那气派十足一个模特范，虽然苏巧俏的身高也就一米六撑死，但女人还是要感谢高跟鞋，让自己的身高不再是缺点，果然应了那句话，哪句话？

　　女人的鞋跟有多高欲望就有多高。

　　不信？不信您拿这个做标杆去地铁里称称那些高跟鞋女孩儿。

　　也不要说电视里的桥段都是编出来的，那样狗血情景现实中还真会发生，就在苏巧俏脚下生风那一瞬，李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白大褂敞开怀，在向这边大步流星的拐弯的时候，大皮鞋踩在走廊里当当作响，慢镜头下简直就是一小马哥，不过是穿着白大褂的，目光越过文可欣，直直的定在了苏巧俏的身上，而且上下打量一番，不免脸上绯红，请注意是李冰的脸上绯红。

　　苏巧俏也捕捉到了李冰炽热的眼神，神情也拿捏的到位，咬了咬嘴唇，三步并作两步做娇羞状推开门走进了更衣室，没有回眸一笑，那通身的香水儿味儿在走廊里飘啊飘啊的，盖过了卫生员刚刚用84擦过的走廊留下的消毒剂的味儿道，让李冰回味了半天。

　　文可欣在这一分钟内扮演的是透明人的角色，走廊两端两个人的眼光都透过中间的自己，直插到对方那颗被爱情点燃的心。

　　看见李冰依然站在走廊里目光盯着苏巧俏进门的地方也就是更衣室，心却好似飘到了他们俩的婚礼现场，文可欣摇摇头。

　　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

　　地铁里。

　　文可欣等着回家，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双手握着旁边的护栏，抡起大腿开始做地铁里的无氧运动，那大腿一个高挑，咔嚓做了个竖劈，好家伙，这可不是一年半载就练成的，过往的乘客都绕着远儿走，生怕那下子没轮好，轮到自己脸上，眼睛里投去以敬而远之的味道，这样的异类，不是精神不好，就是看破红尘谁也不在乎的样子，那也不能把地铁公共场所变成自己后院的健身房啊！

　　文可欣摇摇头也一样的避而远之了。

　　上了地铁，一眼就看见一大姐，那真是，估计是把家里所有的首饰都带身上和头上了，两只手带了六个戒指，咱暂且不说那金的和翡翠的真假，您就不怕贼惦记吗？

　　脖子上肯定缺不了项链了，那么粗，一般暴发户要么就是□□带的那么粗胖，耳朵上是场场的垂下来的珍珠耳环，和脖子上的金项链怎么看都怎么呼应不出美来，头发扎的高高的，上面带满了耀眼的首饰，看上去就像地摊上买来二三十一个的凤凰，戴在头上怎么看也不像只金凤凰，像只落在人间的鸡。

　　面无表情却是浓妆艳抹，文可欣实在看不过去了，从人群里挤到另一处站着。

　　一个皮肤很白女孩儿和一个很瘦但眉宇间气度不凡的男孩儿在她面前呢喃细语，女孩儿很普通，男孩儿看上去一副不甘平凡的骄傲，看上去两个人不是那么搭，文可欣不免猜测男孩儿也许是外地户口，女孩儿地道的北京妞，这就可以解释了。

　　地铁里最是观察生活的好地方，再往那个角落一瞧，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站在座位旁边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在说笑，男人的身高恐怕连够到地铁上的扶手都比较困难，站在人堆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下巴上那一撮小山羊胡看起来有型有款加上袖珍的个头让人过目不忘外，其他的没什么过人之处，等到站了，那个女孩儿站起来，更是让文可欣吃惊不已，脸蛋虽算不上漂亮，但整个一魔鬼身材，坐着的时候倒还没看出来，站起来两个人足足能差一头，然后两个人牵着手走出了地铁，只留下了两个不协调的背影。

　　在文可欣的眼里，苏巧俏和李冰的关系也像他们一样禁不起推敲，背后总是隐隐透出什么可以解释的原因。

　　偶遇的爱情总是有种萍水相逢的意味，神圣不起来，碰着谁不是碰？文可欣在心底鄙夷了一把别人的爱情，认为自己和何燡长跑几年的爱情是崇高神圣的，但也没修得正果。

　　然后一抬眼就看见对面坐着一个男的，手里拿着像护士长带的菩提子，还是佛珠之类的，手里捧着本书，嘴里念念有词，文可欣敬佩，在地铁里这么有限的时间和空间，还能静下心学英语实属不易难得。

　　待文可欣下地铁坐扶梯的功夫，手持佛珠和英语书的男人也下了，在文可欣身后，还在不停的在嘴里嘟囔着，这才听清了文可欣所谓的英语：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那男的当时念的很快，速度吗，如果在他嘴上装上机关枪，估计文可欣倒在血泊里死了几百次了。

　　文可欣害怕，害怕他一步走到自己面前，双手合十“姑娘，在下看你印堂发黑，怕是有厄运缠身，唯有我此法能解你之扰。”下了夜班谁的眼圈不黑，你熬一晚上试试。

　　文可欣三步并两步的向出口走去，远离这念经似的紧箍咒。

　　神经外科的早会，就是心灵眼神沟通的桥梁，你瞧！苏巧俏用余光就能看得见李冰那碳烤羊肉串般的目光，文可欣抬头却碰上张杰那不经意的眼神，欧阳丹和护士长对望了一下，熊一窝觊觎主任宝座，战雯的眼睛也在张杰和文可欣的身上游走，这还只是知道的能看出来的，不知道的，哎，真是乱的很！没想到更乱的还在后面。

　　这时一个漂亮女人推门而入，眼睛怒目而视“欧阳丹，你给我站出来。”

　　“这位家属，有事儿请您出去说，我们正在交班。”护士长第一时间拉着她往外走，漂亮女人一把推开了护士长“你谁啊？让欧阳丹这个小妖精出来。”

　　大家的目光刷一下的全都看向欧阳丹，她面无表情，就好像预知这一天的发生，反倒是格外的冷静。

　　漂亮女人一看就不是吃素的，看着大家的眼神就分辨出了欧阳丹，不顾大家的阻拦，走过去不分青红皂白的“啪”的一声在欧阳丹脸上留了个掌印，“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勾引我老公的下场。”欧阳丹也毫不示弱的扬起手，倒没有用力，漂亮女人轻轻一档就把欧阳丹的手甩在了一边儿。

　　大家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欧阳丹真的恋爱了，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文可欣也不能眼看着她这么羞辱人，中厅的门大敞四开的，病人家属都围在外面看热闹，生生的把欧阳丹拽出中厅拖到了更衣室，漂亮女人要跟出来“哎，你别走，有胆子做，你没胆子承认啊，一看就长了一副狐媚相，现代版的小妖精。”

　　护士长带着一众多小护士都挡在漂亮女人前面，只有苏巧俏坐在那里纹丝未动，冷眼旁观的幸灾乐祸，当然医生也没有人站出来帮忙，毕竟一个女流之辈又能闹出什么花样。

　　“怎么回事儿？”文可欣问。

　　“还用解释吗？已经很清楚了。你把我拉出来干什么？我的事情我自己去面对。”

　　“不拉你，让她在你面前羞辱你？护士长会摆平那女人的。”

　　“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有妇之夫？”

　　“一个医生。”

　　“咱们医院的？”

　　“麻醉科的。”越说越近。

　　“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文可欣真的无话可说，渴望爱情，它迟迟不来，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他会为你离婚吗？”

　　“不知道。”

　　“为一个没有结果的爱情，值得吗？”

　　“不知道。”

　　“你那聪明劲儿都去哪儿了？她怎么会知道你们的事情？”

　　“估计她看见我发的短信了。”手机---人与人沟通的桥梁，当面说不出口的，发条短信就行。

　　更是人与人的障碍，不想见的人，总是在电话里死缠烂打。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既然都这样了，只能撕破脸了。”

　　“那个人对你好不好？”

　　“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你也认识。”

　　“是谁都无所谓，只要对你好，你觉得值得就行。”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反正床都上了。”

　　“你就那么着急把自己奉献了？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文可欣气的想把欧阳丹的牙咬碎，真想再在她脸上打一巴掌，让她清醒。

　　“我不像你能把持住自己，也把持不住他。”

　　“他们有孩子吗？”

　　“有。”

　　“就算离了婚，你给人家当后妈？你甘心？”

　　“当后妈怎么了，我相信我能做好。”

　　“哼，现在倒是换成你天真的要死。是谁天天说我天真天真，一遇到感情上的事，就只会自己犯傻。”

　　“我不像你，有那么好的男朋友，还有张杰。”欧阳丹此时还能讽刺人。

　　“我和张杰什么都没有，说你的事情，为什么扯上别人。”

　　“你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这话里带着刀，直直的捅在文可欣的心尖上。

　　“你，你以为我想管你这破事儿？到时候后悔的是谁？是我？要不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份上，谁愿意管你。”文可欣咬着牙，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我不后悔。”

　　“你.......”

　　这时候护士长推门进来了。

　　“护士长，您别说我了。”这时，看着护士长阴沉的脸，欧阳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护士长刚想劈头盖脸来几句，看到欧阳丹那眼泪巴巴的可怜见的，只淡淡的说一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回去休息吧，把自己的事情捋清楚了再来。我已经打发她走了，她还扬言要闹到医院里，到那时可就不是我能解决的了。等你想清楚了，找我谈谈。”护士长推门走了。

　　留下她们俩个人和冰冷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