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小调》渺诺尘

40、平行线

　　文可欣今天照常的去挤地铁，可隐隐的觉得有一股力量在拽她往门口走去，回头一看，只怪自己今天穿了一件镂空的针织衫，你挤我我挤你的自己的衣服被一个背着书包的小伙子的拉链给勾住了，文可欣哎哎的几声小伙子愣是没听见，然后文可欣就被人家抻着跳了线的衣服如同一只提线木偶般的被拽下了地铁。

　　“哎！我还没到站呢。”文可欣拍了拍前面的小伙子。

　　“你是在和我说话？”小伙子站住了，莫名其妙的看着文可欣。

　　“这里。”文可欣指着抻出有80厘米长还仍然挂在小伙子背包拉锁处的衣服。

　　“呦，对不起，真不好意思，我真没看见。”赶忙卸下书包把纠缠在拉锁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左绕右绕的给摘了下来。

　　“要不我赔你衣服吧？”看着文可欣的针织衫被揪成一团，不好意思的说。

　　“不用，只是我不应该穿这件衣服挤地铁，和你没关系。你走吧，我还没到站呢。”文可欣此刻可以脑补出欧阳丹看见自己讲述地铁遭遇又忍不住捂着嘴哈哈大笑的样子。

　　坐地铁很是要讲究穿着的！何况生活呢！

　　眼看考试的时间临近了，气氛越来越紧张，操作流程越来越熟练了，可是总是忽视这个细节，那个细节的。

　　为了能从医院的选拔赛中脱颖而出，护士长特意让文可欣、欧阳丹、苏巧俏连班都不用上，就专心练习操作和看书。

　　“可心姐、丹丹姐你们练得挺好的吧！书看得不错吧！我看的就不怎么样。”苏巧俏是那种有机会就不会放弃的人，不仅如此，反倒要紧紧抓牢，说这话是在麻痹自己还是让对手轻敌大家都明白，她们已经不是什么战友而是明明白白有力的竞争对手。

　　“不怎么样就对了，让你这种人考上了，天理何在。”苏巧俏那虚伪的不能再假的说辞让文可欣听起来极其不爽，就连文可欣自己都万万没想到脱口而出的是这番话，她和苏巧俏俩人之间这层似有若无的窗户纸终于捅破了。

　　自己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来还，文可欣认了。

　　但现在更是加倍，苏巧俏都快踩在她脖子上，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几年前哪里曾想到帮忙不说，反倒是找了个妖精来祸害自己的呢。

　　每当欧阳丹说起的时候，文可欣都觉得已成事实也无法改变，何苦再去纠结当初呢，而苏巧俏刚刚那句话，确确实实把文可欣气着了，平生最看不得虚伪的人，而且是她亲手帮过才有今天的人，自己没听到一句感恩的话，却在自己面前卖乖。

　　又浮现八年前苏巧俏的母亲请文可欣吃饭的那个场景，那是文可欣把她闺女弄到北京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请她吃饭。

　　苏巧俏极力邀请文可欣去吃饭，说她母亲想亲自当面谢谢她。

　　那时候还不知道她们家都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妈妈就会培养出什么样的闺女，这话一点儿不假，苏巧俏的妈妈、文可欣、苏巧俏的舅舅舅妈、苏巧俏舅舅家的妹妹还有苏巧俏一共六个人，就文可欣一个外人，这哪是诚心邀请她啊，自己只不过是她们家庭聚会捎带的那一副碗筷。

　　六个人点了四个菜，你就是这么招待给你闺女找工作的恩人，就不算恩人，普通人也不能只要四个菜吧？文可欣都不知道动那双筷子，只一个劲儿的灌水。

　　“哎呀！要说我家俏俏也真是命好，遇到你能来北京，还帮我们找了一份工作，我们真是得谢谢你啦。”苏巧俏怎么就没遗传她妈妈的那个黝黑的皮肤色，反倒是白净的很，她妈妈皮肤的颜色好似在大太阳地儿里工作了一辈子的农民，可人家其实不是，人民教师呢。

　　“阿姨，您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这个人就是有多大力使多大劲儿的人。”文可欣心想我怎么成应该应分的了？我还不是看在“老公”的面子上。

　　“可话说回来了，是好工作，就是挣得少了点儿，要是换做别的地方，凭我闺女，还能挣得更多呢。”果然是老师，说话有水平，两句来回就和文可欣没多大关系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穷山恶水多刁民，挣多些算多？刚毕业的黄毛丫头你想怎样啊？

　　“我们护士是挣得少了点儿，不过以后还有发展余地，这您大可放心。”文可欣想把桌子掀翻在她脸上的心都有，可一再心底提醒自己是文化人，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强忍着，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

　　“不过，看您闺女招呼身上这套衣服也不像是挣得少的啊？”文可欣低头看见苏巧俏脚上穿着达芙妮及膝盖长的靴子，身上是VERYMODE的大衣，挎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包包，少说这身行头也要几千块吧？挣得再多也架不住这样花吧？比起当年进京的土妞，俨然脱胎换骨一般。

　　“是，只要以后我们再嫁一个北京小伙儿，有房有车就不愁啥了！北京小伙啥的至少也得有两套房吧，到时候过户到俏俏的名下，是吧！俏俏，先把驾照学下来，到时候直接就有车开了。”文可欣想，呵，估计孩子上什么小学都订好了似地，这小算盘打的可够长远的了。

　　心里全是苏巧俏她妈算盘珠子的声音。

　　“您说的太对了，以后苏巧俏，肯定会更好的，阿姨，我今天晚上还有夜班，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吧！”文可欣想我这是尊重你，叫你一声阿姨，但其实你不配，这是请我吃饭吗？苏巧俏早就看出来文可欣脸色变了，示意她妈不要再说了。

　　“行，那可心姐，我就不送你了，你也没吃好。”苏巧俏假情假意的演技实在不怎么高明。

　　“不用不用，你好好陪陪吧，我走了。”文可欣拎起包，逃单似的跑出了餐厅。做好人有什么好的？不止一次的在心底问过自己。

　　“可欣，你怎么把我要说的话说出来了？你真讨厌。”欧阳丹也没想到文可欣会这么说，所以开心的附和着。

　　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要是有人和你站在同一战壕，那你就是胜利者，用胜利者的姿态看对手真是开心至极。

　　“可心姐，有什么不满的你就直说，或者我做的不对的地方。”苏巧俏心里知道文可欣和欧阳丹向来不与她为伍，也是一个小姐脾气，只听得好话，和科里的年轻小护士们都斗过嘴，所以科里没几个人和她走得近。

　　谁要是不明就里的和她走的近了，欧阳丹就分裂谁，能早早的把这个眼中钉拔掉是最大快人心的了。

　　“您哪有不对的地方，错都在我，给您找份工作，还得了个恶人的名分。”一向不讲理的欧阳丹都看出文可欣有点儿开始往泼妇的行列靠拢了，但她始终和文可欣在一条战线。

　　“可欣姐，您帮我找工作我是感激你，可不能要求我一辈子都活在感激下，没人会记得你一辈子。”苏巧俏大言不惭的反驳。

　　“说的太好了…….”文可欣的手开始颤抖，恨不得想打她一巴掌的冲动，为自己的好心、为爸爸的死、为苏巧俏的无耻要个痛快的结果。

　　文可欣的双手握成拳头，身子有些发抖。

　　“要不是可欣，你能来北京，过上城市人的生活，还窝在小地方一身土气；要不是你和可欣换班，她爸爸能那么就走了吗？要不是你站在可欣肩膀上往上爬，护士长能让你参加比赛，也不拿个镜子照照，看看你们祖宗十八代积了什么德，让你遇到文可欣，照照你妈的那副嘴脸，你妈连句谢谢都没和可欣说过，怪不得闺女这么懂事儿，啥样的妈生出啥样的闺女。”

　　“凭什么说我妈，欧阳丹我告诉你，你以为你谁啊，可以对我大呼小叫的。我今天得到的这一切全都是我一个人争取来的，用我的努力换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苏巧俏奋起反击。

　　“听到没？可欣，都是人家努力的结果，和你屁毛关系没有，和这种连人话都不会说的人在一起上班真是我的耻辱，整个一白眼狼，走。”

　　“你们这是嫉妒……”

　　欧阳丹觉得文可欣就要爆发了，她不想让文可欣在考试的节骨眼上出问题，也不想给苏巧俏有机会反击，拉着文可欣的手走出了操作间。

　　恰巧和护士长迎面碰了个正着，差点儿撞上。

　　“你俩这要往哪儿赶啊！被我抓到了吧！不好好看书。”护士长开玩笑说。

　　“没事儿，我俩看半天书了，出来透透气。”欧阳丹尽力掩饰不快。

　　“可我看你俩这表情怎么不对啊！”护士长看文可欣也不说话，觉得就不对劲儿。

　　“什么都逃不出您火眼晶晶。没事儿！！！”欧阳丹不知道该说啥。

　　“明天可就开始考试了，还需要我的指导吗？你们抓紧时间啊！”护士长又嘱咐了一句。

　　“放心吧护士长，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欧阳丹说着推着护士长往回走。护士长看了没说话的文可欣一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