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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抢救 ...

  •   “可欣,现在血压多少?”

      “50/20,血氧已经掉到40%了。”

      张伟和李青见到满床满墙的血愣住了,不知道该干嘛了。

      “还愣着干嘛?张伟快去找家属谈话,李青去配血,准备输血。”

      贾大夫用了两分钟找到了出血的小动脉,赶紧结扎,不知道打了一个什么结,文可欣在一旁一边吸引,一边给孩子吸氧,还得监测着生命体征的变化。

      “缝好了,你吸痰吧。”文可欣从气切套管里不断的吸出血来,孩子已经不怎么动了,血压也测不出来了,心电图也没了变化。

      文可欣立刻开始心外按压,心里在想快点快点儿,快点儿跳起来,1、2、3、4、5、6、7、8、9..........不行,再来1、2、3、4、5、6、7、8、9.......
      再来1、2、3、4、5、6、7、8、9.......贾大夫看见孩子血流尽失的有如白纸的脸,有点儿泄气了,但一秒钟后,把文可欣推开“我来。1、2、3、4、5、6、7、8、9........”

      几分钟后,张伟进来了“孩子怎么样?”看见贾大夫满头的血和汗水已经融合在一起,分不清血溶于水还是水溶于血,“不行了是吗?我已经和父母谈了,家属有点儿接受不了。”

      贾大夫看了一眼墙上的表“10:15分,患者血压测不出,心电图诚意直线,宣布临床死亡。”
      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脱下手套,“我去和家属说,可欣,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我让孩子父母进来看最后一眼。”

      李青此时跑了进来“血来了,血来了,全血200CC,够不够?”进来之后看见这一切也不说话了。

      “别愣着了,你帮我看看其他患者有没有需要换液的,我来处理这边,写抢救报告。”文可欣接过李青手里的血袋,放在一边。

      “好的。”李青不敢再看60床,怕看见了扎在心底再也挥之不去了。

      文可欣把呼吸机推走,把孩子身上所有的管子都去掉,拔掉输液的时候针眼处还流出一些血,文可欣拿棉签摁住一分钟。

      在盆里倒一些温水,即使她再也感受不到这温度,文可欣也觉得在孩子心里是暖的,拿毛巾把孩子满脸满身的血擦洗干净,换上她入院时穿的衣服。

      墙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贾医生带着孩子的爸爸妈妈已经进来了,妈妈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

      看见躺在床上的孩子,扑过去放声大哭,只有这样才能释放出压在心底的悲哀。

      “孩子颅内的血管瘤又出血了,导致患者脑疝,躁动,躁动的过程中可能用力过大,使气管插管损伤了颈部的小动脉,然后导致动脉破裂出血不止,最后.......”贾医生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身上还留着斑斑血迹。

      文可欣站在孩子旁边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能说什么呢?请节哀顺变,我们已经尽力了,可尽力了孩子还是没了,她刚上班时还和孩子的母亲打了包票,结果呢?死在了她的手上。

      她实在说不出口。

      孩子的母亲已经哭累了,孩子的父亲在一旁抹眼泪。

      文可欣真的不想让自己的职业要求打断母亲和孩子仅剩的这点时间,但毕竟还有其他八个患者等她的照顾。

      她看了一眼贾医生,贾医生点点头,文可欣到里间给太平间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把孩子接走。

      当太平间的两个人,面无表情的站在文可欣身边时,文科欣感到了透彻骨髓的寒意,冷飕飕的,正如那拉尸体的车一样冰冷。

      “家属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如果没有我们就把人拉走了。”站在孩子母亲后面的人说话如同三九天的天气,说完嘴里好像还冒着冷气。

      父亲摇摇头,母亲再一次使出全身的力量大哭了一次,文可欣轻轻的走上前,把孩子母亲搀扶起来“请您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啊!”她泪眼模糊的看着文可欣,那目光显然是质问、是责备、是没道理的恨,好像在说你的责任你的善良都死到哪去了?但她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原来你们医生护士都是骗人的,我把孩子交给你们,你们却给我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我的孩子啊?”孩子的母亲使劲儿的摇晃着文可欣。

      “请不要这样,我们真的尽力了。”贾大夫拉开孩子母亲的手“请节哀。”孩子母亲瘫软在地上,孩子父亲急忙把她搀扶了出去,冲着孩子的床挥挥手,太平间的人用极其熟练的流程把孩子包裹一下,抱上床推了出去。

      文可欣没有跟出去,小崔打了一盆热水。

      “可欣老师,洗把脸吧!”

      文可欣这才去照了照镜子,和贾大夫一样,她的脸上白大褂上全都是血,小女孩儿的血。

      “小崔,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什么?”

      “我最怕我的噩梦成真。”

      “什么噩梦?”

      “我总是梦见将来的某一天,我会站在法庭上,家属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害死了他们的亲人。”

      “不会的,梦是反的。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孩子死了,你觉得有责任。但这是病情使然。”

      “我也害怕接电话,怕听到别人告诉我犯的错,我不允许自己犯错。”

      “干护士这个工作,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本来来自病人和医院的压力就很大了,自己再不调节怎么行,要轻松面对。”

      “我工作越仔细,越小心,我越害怕自己犯错误。每次做同样的梦,我都会惊出一身冷汗,然后突然坐起来。那是真真切切的恐惧,不是害怕。老护士都说新手生冷不忌,什么都不怕,可是她们干的时间越长就越害怕。我也一样。”

      “我相信你不会的,好人会有好报的。”

      “这是我最不相信的一句话了。”

      文可欣大把大把的往脸上浇水,泪水也融到里面,为祭奠一条年幼鲜活生命的陨落,小崔没发现,拿了条手巾擦干,继续干活,一抬头,已经11点了。

      该给别的病人量血压、测体温、观察生命体征了,工作还要继续。

      文可欣再抬头的时候已是黎明时分,太阳露出了一边儿,初升的太阳格外耀眼,文可欣顺势伸出五指,透过指缝迎接新的一天,有机会看到初升的太阳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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