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天涯歌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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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离开后，找了一家附近最便宜的快捷酒店准备休息。
手续一办妥，她便给远在老家的父母拨了一个电话。
而与此同时，芙蓉大厦1809的西边房间里，一个描眉抹红的女子从窗棂里爬了出来。
她打扮时兴，五官艳丽，一身绯色旗袍勾勒出袅娜身段，只见她浓眉不展，嘴里还唱着李香兰的金曲《夜来香》。
月光照进来。
她手上的指甲被人拔了，手上血淋淋的，整个身子都透明着。
只见她目光痴痴地盯着窗外。
突然，红唇一勾，望着绿藤和孙茜语离开的地方，“咯咯”笑了起来。
——
孙茜语开了20来分钟车。
北港是个二线城市，夜晚9点来钟正是人烟最旺的时候。
在途径一家戏院的时候，绿藤让孙茜语靠边停一停。
孙茜语不解，这边显然比刚才的地方更加寂静。
周围都是些有钱男人来消遣的会所和一些挂着羊皮做皮肉生意的ktv。
唯独有一家孤零零的戏院，门墙簇新，来看戏的都是些老人以及生意人，门口的招牌上没有海报，只是隐隐从天光渐浓的夜色中透出一两声清脆嘹亮的嗓音。
孙茜语把车停在戏院外的停车位上，她对唱戏这些老掉牙的东西无甚兴趣，但她见绿藤两眼放光地盯着门口的头饰，知晓今晚有她最爱看的白蛇传，便兀自好笑地调侃两句，“这许仙怕是勾了你的魂了。”
绿藤有些不好意思，她看过许多版本的白蛇传，小时候最常见的就是赵雅芝叶童那版，她还犹记得自己把蚊帐剪下来，装成白娘子的模样，被沈念居看到，逮住一顿好骂。
她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她母亲，父亲只是说，他们家干的活常为世人不解，这世上见过鬼魂的人太少，多数以为捉妖师这职业耸人听闻，她妈妈也是，所以生下她就和别人跑了。
所以绿藤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她妈妈会不会是个妖精，就像她9岁那年半夜起床看到他爸爸拿起招魂袋收了一个孤身飘荡的鬼魂一样，那女魂打扮地还颇为漂亮，描红黛绿的，说一口地道的南京话，见到沈念居和绿藤一大一小两个人围堵着她，骂骂咧咧地想跑，但招魂袋一开，那女子终究没逃过，化作一缕烟飘入了袋子里。
“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绿藤下车前特意问了问。
孙茜语玩着微信，两个合伙人约她去酒吧夜蒲，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然后笑眯眯看向绿藤，“算了，我合伙人约我去酒吧泡仔，你晚上自己回去小心点啊。”
“我又不怕鬼。”绿藤嘟嘴，一本正经地向她解释。
见时间还早，她在美团里搜了搜这家戏院的名字，然后订了张这家戏院今晚演出的票。
下车后，两人道别。
孙茜语开车走了以后，绿藤才发现今夜的暑气好像并不浓厚。
刚过六月，月光清莹莹的，像故土孟槐古镇里流动的清水，深刻隽永。
绿藤往前走两步，给门口的看票人看过美团订购记录后，走进大门，才发现戏院里头别有洞天。
这家戏院大概有1000来平，里头装潢清雅脱俗，左边一侧有一处假山，里头雕花奇石造型别致，通往大厅前一座小桥横亘其间，底下游鱼活灵活现，与满堂的灯光相得益彰。
绿藤买的座位在二楼雅座，位置并不好，但并不会影响观看，待服务员引座后，只见她一人坐在椅子上，手捧香茗，惬意地往前伸长脖子看台上的白娘子和许仙西湖初会，浑不知，自己这幅勾人模样都被三楼包间的公子哥儿给盯上了。
“楼下那姑娘不错，身段长相都不赖。”说话的是穆来，家里搞房地产
的，毕业好几年，见天儿地泡妞赛车捧戏子。他眼睛毒，看中的姑娘从来没有失手的，因此他这话一说完，其余几个玩家都抻长了脖子看楼下有何等尖货。
“哟，巧了，这不是你家小外甥学校里的图书馆老师？”这回说话的是程毅然，他今年二十有七，最好16.7岁嫩的出水的学生妹，经常开着豪车去各大中学蹲点，前两天他帮陆邢去接他外甥，见着一个新来学校的美女，刚想搭讪，便被电话那头的男声给啐了一口，让他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程毅然是什么人，10来岁就开荤的人精，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发小，别人皱皱眉头他就知道别人今儿哪里不痛快，更遑论这么明目张胆地让他别肖想天鹅肉了。
被他调侃一把的陆邢在一旁抽烟，听他拿他开刷，倒是没生气也没回嘴，只不过顺着穆来的眼神往楼下一瞄，心跳顿时漏了半截。
沈绿藤这晚穿的贼仙儿，樱唇大眼，眼珠含露，正是他喜欢的那款儿，不过陆邢平常被女人众星捧月惯了，尤其是当着这帮损友的面儿，他万万不敢撂下面子去搭讪，饶是他心里痒痒，面上还得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盼着待会找个借口溜下去和人加个微信，再水到渠成地约个饭。
楼下几人心思莫测，绿藤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成了别人开刷对象，仍是认认真真地听着戏。
这离人戏院空调开的足，夏夜里丝毫不觉闷热，雅座和包间不在一处，但各有各的意趣，就如绿藤这个位置，身下的凳子把手是虎头形状的，而刚才她瞟了一眼别人的座位，狮头鹿头不一而足，实在讲究。
所以当十来分钟后，有个中年男子要和她换座位时，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中年男子原本的座位在一楼大厅边上，身后有一扇窗，上头倒映着稀奇古怪的树影和门口特色的灯笼，他今儿老婆不在家，他又是个好戏的，便把儿子一同带来看戏，但进场后才发现他那座位离后台演员休息的地方就几米远，他9岁大的儿子，趁他一不注意就跑去后台看人家演员换装，要么就藏在戏服堆里吓人，把人家后台演员化妆室搞得乌烟瘴气。
他也是没法，只好挨个和人换座位，到绿藤这时，恰好她旁边的座位是空的，再三询问过后，三人换位，绿藤来到了一楼。
相较于二楼的雅座，一楼的灯光显然要暗的多，舞台灯光如昼，底下确是静谧非常。
绿藤背对窗口安心看戏，这天晚上的《白蛇传》和她以往看的都不同，没有电视里的恩爱情浓，也没有夫妻二人痴缠怨恨的诀别场面，当许仙发现白娘子是蛇以后，被吓破胆，皈依佛门只为寻求佛祖保佑时，在场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唏嘘。
“自古以来，妖就是妖，人就是人，就算那张皮练的再漂亮，也总有原形毕露的一天。”
演员退场的时候，绿藤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她一头青丝如墨，手上拿着根烟杆儿，身旁的男子穿着一袭华丽戏服，脸上带了妆，但依稀可见身段风流，眼神清隽，只见那扮贵妃的男子唇角一勾，月光清凌凌打在他身上，绿藤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口中道出，“可惜白娘子一片痴心，被镇压雷峰塔下五百年，这许仙太易听信谗言，倒是对不起白娘子痴心一片了。”
他话有所指，绿藤琢磨着这声音好似在哪听过，还未细嚼，戏院突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原来是三楼一个包间里的吊灯掉落。
散场的人群顿时慌乱了起来，绿藤坐在座位上，见跑堂的服务员麻溜地跑上楼探情况，身旁的人也跟着走了，只好起身跟着另一个的工作人员出门。
“不好意思，我想去上个洗手间，您能不能告诉我洗手间在哪？”
这戏院里的工作人员这会儿都在忙着疏散观众，没闲工夫带她去，只好堆着笑脸，客气地说，“美女，就在前头右拐就是了。”
绿藤道过谢，手心里的东西不住跳动，她心下了然，知道刚才定是这东西搞得鬼，便加快了脚下动作。
——
月影清幽，大厅外头传来的动静不小，绿藤迟迟不见厕所，见身旁一处房间开着门，便猫着腰溜了进去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收了这东西。
门一关。
手里的指甲几乎是瞬间涌出一缕细魂。
绿藤猜的果然没错，这指甲盖就是芙蓉大厦里那抹魂伪居人世的住所。
“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跑来捉妖，你就不怕损阳寿吗？”这怨气化作的妙龄女郎一现身，便骂骂咧咧地张口，她生的一副芙蓉面，但衣着打扮皆是7.80年前的舞厅歌女装扮，绿藤不和她闲扯，见她一脸洋洋自得的神气模样，右手不自觉地伸进兜里掏招魂袋。
女鬼眼尖，见她动作，不由地笑起来，“哟，准备掏宝物呢，没想到你这么个小姑娘会的东西倒不少。”
“呵，不过。”女鬼张开口，那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恐怖渗人，“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一直飘荡在这人世吗？我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房间里的姑娘，天天念大悲咒，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我留在这世上可是有原因的。”
“你可想不想听？”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天涯歌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