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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孟槐古城 ...

  •   绿藤这一推开,只见她们家二层小楼笼罩在江南夜雨下。
      这栋宅子原先是沈家祖屋,从绿藤太爷爷那辈起沈家人就一直居住于此。
      几月前,父亲说要搬离这老房子时,绿藤还很诧异,按说这房子地段极佳,后头小桥流水,前院门庭若市,而房子年前才重新修葺过,按理说,应该更得老人青睐。
      可沈念居执意如此,他告诉绿藤,“这房子湿气太重,这么些年咱也得换个地方除妖了,得还完了债,咱再回来养老。”
      绿藤想,父亲说的总是有他道理的。
      她关上大门,见头顶星星点点,前厅外头的缸里的荷花开了几朵,意趣相绕,不由心情大好。
      走到拐角处,她打开廊灯上楼,这二层小楼的楼梯是木质的,因为新刷过一层漆,在夜影下木层也氤氲着一层暖黄色的余辉。
      绿藤小步迈上楼,在即将到她房间门口时,她听到古城里的打更人拿着个铜锣,在小巷子里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然后她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阴冷的湿气。
      ……
      月光明幽幽地照在院子里。绿藤后背发凉,她不动声色地把即将放在门把手的手握成拳,一阵晚风袭来,绿藤没等到身后的东西,却是等来了一阵悠扬的铃声。
      “绿藤啊,你到家了没?”
      “嗯。”
      “这么晚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热了点饭,你待会来我家吃点吧。”
      绿藤知电话那头的阿苗嫂爱女心切,也不推辞,只道,“嗯,行,谢谢了,阿苗嫂,我待会就过来。”
      这电话一挂,身后的湿气就消失了。
      昏黄的廊灯明明灭灭,绿藤往身后一看,只见夜空中星辉点点,地上氤氲着一套浅浅的水渍。
      阿苗嫂与绿藤家不过20来米。
      绿藤到她家时,阿苗哥正好从外头收船归家。
      两人打过招呼,一同进屋,屋内灯光摇曳,喵喵乖乖坐在儿童椅上,见绿藤来,一张脸笑颜如花,忙跳下凳子拉着她的手转圈。
      而阿苗嫂在厨房里热菜,其实这菜都是才做的,不过二人久等不来,便只好热了又热。
      这屋里头一时热闹了起来,阿苗哥见女人居多,浑身怪不自在,吃过饭便哄着喵喵带她去洗澡。
      喵喵这回倒是听话了许多,先前和绿藤玩的太疯,这会儿浑身汗津津的,倒是乖乖跟着她爸爸去了。
      两人一走,阿苗嫂的脸庞就暗淡了下来,她今年才30来岁,因为常年出海,皮肤干瘪,而这几日,因为女儿一反常态的举动,原本明亮的眼睛里也没了光,只剩满心的疲惫。
      “昨儿我做梦,梦到喵喵掉进水里,被里头的鬼给扯住了手脚,我怎么拉她都拉不动,最后硬生生给哭醒了。”
      绿藤见阿苗嫂泪水涟涟,见她眼泪不停,只好安慰道,“老人不都常说吗?梦是反的。”她见屋内传来喵喵歌声,又想起她纯真笑脸,再看月满中空,这会儿吉时已过,鬼门大开,便多加一句,“阿苗嫂,带我去后院那鱼缸里看看。”
      “那缸里的水都被我和她爸给倒光了,就怕她又给爬进去,没啥好看的。”
      “不碍事,我去看看那地儿有什么古怪没有。”
      两人先后下楼,阿苗嫂在前头举着个电灯开路,这南方水乡蝉鸣阵阵,绿藤用手机打着光,见这后院不过几十来平,中间是块空地,头顶没有瓦片,中间放着个大水缸,两人凑近了看,绿藤只见水缸里满满一大缸水,那水仿佛还有生命,在月光下蠕动,绿藤正欲伸手去探,只见阿苗嫂惊叫一声,吓得扔掉了手上的电灯,直喊,“怎么可能!我明明下午才把里头的水给倒了。怎么可能又满了!”
      绿藤安慰她,“或许是下着雨的缘故也说不定。”
      阿苗嫂直摇头,一脸惊恐之色,“孟槐今儿个下午可没下雨,就在方才,才飘了点细雨啊。”
      这下绿藤倒知其中厉害了,她见阿苗嫂一脸惊慌,怕她吓出个好歹,便从兜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纸符给贴在鱼缸上头。随后,她又叮嘱阿苗嫂,“若明儿这里头要是还有脏东西便自会现行,你别怕,明儿我继续过来。”
      阿苗嫂哆哆嗦嗦地点头,她心里怕极,又唯恐自己女儿有个好歹,便只好捡起手电快步回房。
      绿藤跟着出了门。
      这个点,古城里这时候里头的店铺客栈都已打烊,绿藤见天空舒朗,蒙蒙细雨早已停歇,便回自己家洗了个澡给躺在了床上,她这一天已是累极,不出几分钟便进入沉沉梦乡。
      梦里的北京城已到深秋。
      绿藤早上起床时,见远处青山如黛,秋日的太阳光团成个瑰丽的球儿,落在戏院中,亮如夏暮。
      戏班子里的人都起了,方才和林鸢说完话,绿藤见那葛青平模样不赖,一张嘴倒是阴阳怪气地,说话也夹枪带棒,对他的好感趋近为零。
      院子里的人都去练功了,绿藤一人独居在这房里,卧室里的熏香还夹杂着夙夜的暖融气息。绿藤躺在床上,见头顶的幔帐粉蓝交叠,还有层金色的纱藏在里头,心里直道难怪市井里头传言这戏班班主是大家出身,虽说现在时局动荡,可他这班子照样歌舞升平,夜夜满场。
      她细想着,脑袋发昏,不知不觉间便沉沉睡着了,再起床时,瞅见门外一个14.5来岁模样的小姑娘在窗口探来探去,绿藤见她小模样细致,细眉细眼睛,活脱脱一个娇弱美人的壳子,便知她是管家之女,和她一起负责后院洒扫的南青了。
      “绿藤姐姐,我爹说让我给您送点吃的,待会带您去前头的换衣间里头看看。”
      绿藤打开门,见小姑娘手里揣着几样纸包的糕点,她拿起一粒,见这糯米桂花糕香气扑鼻,模样别致,便吃下去,连忙道谢,“难为您特意跑一趟,我这便去。”
      二人依次出门。
      这秋日里艳阳高照,但昨儿个熄灯甚晚,院子里没看见几个活人,绿藤跟着南青穿过花园假山,来到前院。
      这前头的院子和后院相比装潢更为奢华,屋子里头的戏台子上铺着红绒绒的毯子,台底下的看客座位都是梨花木的,南青身长腿长,虽才14.5岁,手脚倒是较为麻利,只见她穿过一处门廊,带领绿藤通过暗门,便来到后头戏子们换装上妆的后台里。
      绿藤一进里头,就见光线幽明,偌大的后台里,空无一人,里头戏服配饰不下百余件,她心里啧啧两声,见南青动作娴熟地开始收拾,她赶忙跑过去帮忙。
      “绿藤姐姐,您去收拾林师兄的上妆台吧。这葛师兄的我来收拾便好。”
      那南青本来在收拾桌上的妆盒,见绿藤跑到葛青平的上妆台,忙不迭地叮嘱她,这葛师兄入行多年,最不喜自己用过的东西被人不按他原有的方式规整,底下不少丫头挨过他的骂,她知绿藤不是这戏院里“真正”的丫鬟,怕她惹祸,连忙给阻止了。
      “这葛师兄什么来头啊,我怎么觉着这戏班子里的小丫头们都怕他。”绿藤笑嘻嘻搭话,那南青见她一脸好奇,便告知她,“他是班主的义子,咱班主可不是普通人,王府里出身的贝勒爷,不过他阿玛底下几十来个贝勒,他娘又只是个侧福晋,咱班主惯来不爱诗词歌赋,就爱喝酒唱戏,所以才自个儿离家开了这戏园子。”
      “那林师兄呢?”
      “林师兄啊。”说起他,南青面色微红,她想了想,细细斟酌道,“这林师兄家里头原是书香门第,但不知怎的家道中落,据说他和他娘来京城投奔亲戚时,他娘被八大胡同里的龟公给打起了主意,那些狗东西半夜想掳走他娘,不知被谁给走漏了风声,他娘便连夜收拾细软带他离开,出门时,两人遇见一醉酒男子,那男子把林师兄之母当成他家与人私奔的婆娘,竟生生把她给打死了。”
      说到这,两人心中微颤,绿藤见南青眼圈泛红,知她心底纯良,便加一句,“不过看你们林师兄这些年在戏园里吃穿不愁,他又肯下苦工,班主总是器重他的。”
      “是啊,所幸林师兄现在苦尽甘来了,咱们这戏院一场戏的门票儿够普通人好几天的吃食了,他分的红多,可做的善事也多,前面那城外来了群饥民,他捐出了好大笔银钱让人施粥赈灾呢。”
      绿藤见南青小嘴喃喃不停,她知林鸢模样俊俏,又生的一副温柔性子,很是得小姑娘喜欢,见她正说在兴头上,也没打断她,只是耐着性子等她说完,再加上一句,“那你知不知道你们戏院那两个人是怎么没的?”
      话到此处,南青往四周看了看,见周围就自己和绿藤两人,便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事班主不让戏院里的人讨论的。”又想起绿藤不是一般人,便浑不自在地开口,“我也没见过他们那死状,只是听守门的阿坤说那两人都是被人扒了皮,浑身只剩下一摊烂肉,想来是老早就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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