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的冒险》何孑孑

8、爸爸

　　又在屋子里待了好一会儿，外头的喧嚣渐渐远去消逝，小吉把耳朵贴在门上，转头冲叶婉做了个“走”的手势。
　　开门以后他朝四周张望：“应该没人了，咱俩就在这里分开吧，你自己回去。”
　　叶婉不熟悉路，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便说：“你把我放出来的，不亲眼看着我进去，你能放心？”
　　小吉眉毛一挑：“叶婉你故意坑我呢！这会儿肯定在到处找人，我跟你一起，要被人看见了，那不就晓得是我把你放出来的？”
　　说完他得意一笑：“你在想什么我全都知道，你看路老头罚了你，就想拉我一起受罚？没门儿！我走了！”
　　叶婉：“……”
　　她眼睁睁看着小吉跑远，脚下踌躇一番，也跟着往外头走了，她或许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打探一下这里的地形。
　　这个地方位于地下，但房间众多，分布又复杂曲折，整体面积非常大，上回叶婉在餐厅见到了二十来个成年男性，那时是早餐时间，就算出去猎兽也会是在早餐完毕以后，加上少量妇女和儿童，可能整个地下共同生活了三四十人左右。
　　叫叶婉看来，这样的人数和空间是极不匹配的，这里就算是住上三四百人也完全足够。
　　她将手掌按在墙上，一边走一边用手掌轻蹭，墙面光滑平整，虽然隐约有种潮乎乎的触感，但手上不见被蹭下的白灰，揉搓间也没有水珠，这种技术可不像是灾难以后能做出的。
　　这里大概率在灾难前就已经存在。
　　一般这样的地方，为防止迷路或者搞不清自己所在位置，或多或少会有平面布局图示意。
　　但话说回来，就算是在灾难发生前，这样的地方……也说不清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叶婉并不能确定自己真能找到什么示意图，又要担心被巡查的人发现，她顺着墙绕着走了个大圈，路上经过疑似武器库处，疑似仓库处——里头早已一片狼藉，最后到达扶梯那里，正要爬上去，突然瞧见扶梯旁有一块钉在墙上，已经锈蚀了的铁牌，那铁牌比她高，要伸手踮脚才能够到。
　　上面镌刻了凹陷下去的纹路，像是染过色，露出的几处有些斑驳发红，叶婉跳起来用袖子蹭，锈迹哗哗往下掉，这时已经依稀可以看出铁牌上的图画分作了三层，最上层只有几个矩形，第二层密密排满了小格子，第三层是几个很大的长方形。
　　这分布图居然当真被她找着了！
　　叶婉看得仔细，心脏砰砰砰直跳。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谁在下面？！”
　　叶婉惊得一屁股坐地上，她仰头朝上看，上头下来一个高大的影子，那人手上托举着武器，当那人从逆光处完全走出，似乎认出了叶婉，手上的武器垂下，嘴里问：“小碗，你怎么在这里？”
　　居然是成刚。
　　成刚越走越近，躬腰下来扶叶婉，叶婉一眨不眨盯着他，兜里的兽石被攥得发热。
　　叶婉突然喊：“爸爸。”
　　成刚动作顿住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爸爸。”叶婉又喊了一声。
　　成刚眼圈发热，胸膛明显起伏了好几下，他温柔的把手掌附在叶婉头顶：“好孩子，我们先上去。”
　　叶婉一脸乖巧地点头，跟着起身。
　　上面的光线越发明亮，成刚方才的失态也看不太出了，他在叶婉面前蹲下，问：“小婉，你告诉……告诉我，你刚才在下面做什么？”
　　叶婉说：“爸爸，我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说吗？我不想骗爸爸，但我保证我没有干坏事。”
　　成刚显然又为那个称呼失神了半秒，他刻意忽略那个称呼，神情有些严肃：“小婉，你老实告诉我，刚才是你在里面使用了魔武吗？”
　　叶婉摇头：“不是我，爸爸也不要问我是谁，我不会出卖朋友的。”但是你自己猜出来的不算。
　　成刚点点头，显然心里有谱了。
　　他站起身，突然就有些难以启齿一样：“小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叫我爸爸？”
　　“因为妈妈喜欢你，妈妈喜欢的男人就是爸爸，不是这样吗？”
　　成刚捏了下拳，像个大男孩一样笑起来，他笑容有些腼腆，笑着笑着眼睛又发红，末了他轻声对叶婉道：“小婉，你再叫我一声。”
　　叶婉从善如流：“爸爸。”
　　“……再……再叫一声。”
　　“爸爸。”
　　“……哎。”
　　他捂着脸，转过身去，肩膀抽动了几下，喉中发出几声哽咽。
　　叶婉一句话都没说，站在原地静静等他。
　　成刚狠狠抹了下脸，眼睛鼻子都有些泛红，但他很高兴，他压低声音悄悄哄叶婉道：“小婉，爸爸跟你做个约定，以后有别人在的时候你不能这样叫爸爸，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才可以叫，知道吗？”
　　叶婉明知故问：“为什么？我想一直叫爸爸。”
　　“因为被别人听到了，他们会嫉妒，嫉妒得发疯，小婉这样善良，也不想别人难过，对吗？”
　　叶婉装作迷茫的点头。
　　成刚心情好极了，说要送叶婉回去，他还不晓得叶婉被路老头送去了叶琴清那里，叶婉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跳出来纠正。
　　到了门口，成刚正要走，叶婉突然拽住他的衣服：“爸爸。”
　　叶婉摸出兜里的兽石，握在手里只露出一半来。
　　“爸爸，这个石头好漂亮，小婉很喜欢，爸爸下次可以多带一些给我吗？”
　　成刚只思考了不到三秒，就投降道：“好，小婉喜欢，爸爸一定多给小婉找漂亮石头。”
　　叶婉笑得特别真诚：“谢谢爸爸。”
　　等成刚一走，叶婉马不停蹄提往铁栅栏门跑，她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
　　刚进铁栅栏门，不远处就传出喧闹的人声，叶婉也不急着去找叶琴清了，缩在角落透过栅栏空隙向外打量。
　　通道口率先走出几人，其中一个边走边喊：“路爷呢？快救人！快找路爷来救人！”
　　“都让开！赶紧把人抬进来！”
　　“流了太多血，那些怪物会顺着味儿找来的。”
　　“那瞎子呢？！叫那瞎子把地擦干净！把味儿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