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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山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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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山火
谁也不知道这场山火是因何而来,也许是猎人不小心遗落的一颗火星,也许是那天的旱天雷击中了一棵树木。在天干物燥的秋季,火一旦燃烧起来,不将周边吞噬殆尽绝不会停止下来。
韩非是被紫女叼着后颈肉叫醒的,此时浓烟已经笼罩了这片山林。
“你怎么还在睡?着火了!”紫女把韩非从洞里拽出来。
韩非一激灵彻底清醒了,无暇细想引发山火的原因,它飞快地来到赤练的洞旁。
“红莲,快起来!”
赤练迷迷糊糊地从洞里探出头,洞外浓烟滚滚,它震惊地问:“这是怎么了?”
“山里起火了。”韩非打量着天空,观察风向,悲哀地发现它无法判断出哪个方向是安全的。
“红莲,哥哥记得你打洞很厉害,是不是?”
赤练骄傲地点了点头。
“那你朝着一个方向努力打洞,火烧不到地底,你从地底逃会更安全。”
“那我要朝着哪个方向逃?”
韩非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一下,道:“西南。”
见红莲乖乖逃命,韩非松了一口气,同紫女也朝着西南方向逃亡。
“这个方向是对的,我们得再快一点,前面有条小河,过了河就安全了。”
紫女听了韩非的话,心中燃起点点希望,加快了脚步,它对跑在前面的韩非说道:“平时懒得要死,去哪都要嬴政背着,看不出来,你跑的还挺快。”
韩非没说话,只是苦笑了一下,不是它跑的快了,是比它高的紫女吸入了更多的浓烟渐渐跑不动了。
火势蔓延的速度超乎想象,很快它们的附近已经被橘红的火焰占领。一棵碗口粗细的树被火烧着,它长得歪歪扭扭,被火这么一烧,屹立不住地倒下来了。紫女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
咚地一声,树木砸在了紫女的腰背上,紫女膝盖一弯,跪在地上。树木上的火苗接触到它皮毛的那一瞬间,将火蔓延到了它的身上。
韩非偏过头,自己被紫女牢牢护住了,可是紫女此刻却浑身是火。
韩非的眼里蓄满了泪。
沉重的树木压倒了紫女的身体,没压倒它的骄傲,火焰焚身,它的声音却没有流露出痛苦之意,如平时那样训斥韩非:“愣着做甚,还不快跑!”
泪水模糊了视线,韩非迈动双腿一路狂奔,身后火焰燃烧树木发出噼啦的声音,咚地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倒了砸在地上。
韩非不敢回头,一路向前。不知过了多久,周身的温度降了下去,它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渡了河。
韩非呆望了一会儿,洗洗脸,朝着山下草原的方向前进。它想立刻就见到嬴政。
秋天,枯黄的叶子纷纷落下来,在地上堆了厚厚一层。慌乱的逃亡扰乱了韩非的心智,弥漫的浓烟掩盖了不详的气味。
它没有发现落叶之下埋藏的钢夹,直到腿上传来锥心刺骨之痛。
两天后,黄昏。卫庄从盖聂的洞里出来,发现了倒在洞口的白凤。
“白凤?”卫庄叫了一声,白凤毫无反应,若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卫庄还以为它死了呢。
“这是怎么了?”盖聂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只见白凤一身漂亮的白羽变得焦黑,一处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渗着艳红的血。
卫庄把白凤弄到小河旁,给它喂了点水。过了一会儿,白凤醒转,看见卫庄,哑着嗓子道:“山上起火了。”
“!!”卫庄吸了一口冷气,看着白凤这幅狼狈的样子,好半天才开口问道:“它们呢?你怎么自己?墨鸦呢?”
“不知道……”白凤把头埋进翅膀了,哽咽地说道:“墨鸦没出来,它没出来,弄玉也死了,那烟好像有毒,多吸两口,就好像要窒息一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事,我为什么没死。”
白凤大哭起来,它道:“它说我是凤鸟,可以带来好运,可为什么……”白凤本就疲惫不堪,这会儿情绪激动,说了两句话就又晕了过去。
夜幕黑的吓人,不详的预感环绕在盖聂的心头。有什么事情似乎要失控了。
“我去通知嬴政。”
当夜,三只狼抛下狼群,北上进山。
嬴政麻木地迈动四肢,它告诉自己韩非一定还在哪里等着自己。
它们的速度很快,远处橘红的火光和笼罩在火光外的烟雾像一轮红日,在黑夜中无比显眼。
黎明第一缕曙光照耀大地时,它们已经来到了山上,一条小河将火焰隔绝开来,对岸林中哀鸣声阵阵。
河岸的这头,食肉的、食草的相距不到十米,却谁也没动,隔着河望着火光冲天的林子。
“火烧多久了?”盖聂随便问了只兔子。
兔子眼睛红红,呆呆地说:“三天了。”
“你有没有见过一只紫貂?”嬴政挨个问过去,动物们纷纷摇头。
有一条小蛇冒出头,跟嬴政说:“我有看到一只紫貂在这里渡了河。”
“它长什么样?”
“长长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皮毛虽然被熏黑了但看上去还是很光滑。它渡河的时候,好像还说要去找赢什么的。”
卫庄听见这话,肯定道:“是韩非。”
嬴政松了口气,问清方向,道: “我们分开找。”
盖聂同卫庄找韩非以及其他流沙成员。它们找到了赤练和张良,但没找到紫女。
“紫女姐姐是和哥哥一起走的。”
盖聂又找到那只看见韩非的小蛇,问它韩非身边有没有一头狼。
那小蛇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
“小庄……”盖聂有些难过,它不知道怎么安慰卫庄,流沙的动物们都是卫庄很好的朋友。
“去找韩非。”
嬴政在通往草原的道路上发现了韩非的味道。在一片落叶上,有一滩已经干涸变黑的血迹。嬴政在那里伫立良久,似乎不敢相信那是韩非的血。
血味中夹杂着人类的味道和一股让它作呕的金属味。嬴政的眼神骤然凶狠了起来,它循着血迹,渐渐来到人类的居住地。
血迹没了,但味道还在。
女人在缝纫桌上,缝着毛皮大氅,脚下堆着数十张狼皮。猎人坐在马扎上,手上处理着一只紫貂。
“这件缝个貂领吧,缝好了给你留着穿。”
“我哪能穿这个,加个貂领,拿出去卖能多卖好多钱呢。”
“这貂皮破损了点,卖也卖不了多少,快过冬了,你没件好衣服穿,你男人也没面子。”
女人笑了笑没再说话。
猎人处理好貂皮,拿到外面晾晒。刚一出门,正对一双狼眼,他吓得一个激灵,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他喊了一声,屋里的女人拿着猎q出来。
白狼很大,体态很好,毛色难见,只是可惜了,这一抢下去,皮毛就不完整了。
嬴政盯着猎人手里的东西,喉咙中发出咆哮声,红着眼睛扑了上去。
猎人没想到这狼这么大胆,他下意识地开了一抢,没打准。
嬴政被那砰地声音震的耳朵发疼,它的后腿被划伤。猎人举着抢对着它,它知道那是一件多么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嬴政不甘心地离开了,它回头深深地看了眼猎人,几个跳跃间便消失在远处。
猎人手里尽是冷汗,他打猎多年,第一次在白天在家门口遇见狼。
“这是怎么了?”猎人手里提着貂皮,有些疑。
女人眼含担忧,喃喃道:“狼若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盖聂和卫庄找了一天,一无所获,傍晚它们见到了嬴政。
嬴政周身气压很低,它说了一句:“韩非不用再找了。”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盖聂与卫庄对视一眼,它们都明白了嬴政的意思。
韩非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