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之从前有座山》离焚

10、狼群

　　从极北的高山一路下行，冬天的风雪渐渐换成秋天的落叶，七天后，三只狼翻过了所有的山，抵达目的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微风翻起一片金黄的波浪，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盖聂敏锐地嗅到了食物的味道，它期待地看着灰狼。
　　“不急，我带你们去见一位老朋友。”
　　灰狼的老朋友是一只有着三十多个成员的老狼王。
　　老狼王叫来自己的儿子陪盖聂卫庄玩，它自己则和灰狼商量打围的事。
　　老狼王的儿子叫嬴政，一头罕见的白狼，浑身上下找不出一根其他颜色的毛。作为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长子，它的身边围着许多相同年龄的狼。那些狼既没有显赫的出身，也没有当王的才能，注定要为狼王效力。对于未来的狼王自然毕恭毕敬，免不了一番讨好。
　　嬴政年岁尚小，但已相当稳重，在不久前的围猎中，其领导才能也崭露头角，在狼群中渐渐有了威望。
　　它得知今天来的客人是鼎鼎有名的鬼谷子及其两位徒弟，面上沉着，但心里十分好奇。
　　嬴政一边给盖聂卫庄介绍草原的风土民情，一边暗暗地观察它们。
　　嬴政心想，鬼谷子的徒弟果真都是非常优秀的狼，你看它们的神情，严肃认真，你看它们的步态，稳重优雅。嬴政早熟，出身又高，在狼群中根本没有玩得来的小伙伴，今天见了鬼谷弟子，认为它们都是同一类的狼，应该可以玩到一起去。
　　“别动。”盖聂出声拦住了正在前行的嬴政，它低下头，嗅了嗅，看了眼卫庄。不用交流卫庄都知道自己该干嘛。
　　“怎么了？”嬴政警惕地观察四周，是发现人类设下的陷阱了吗？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盖聂则走到一边，伺机而动。
　　过了两分钟，一只兔子从洞里着急忙慌地钻了出来。狼看见兔子会有什么反应，当然是马上去抓。
　　嬴政依着本能跑过去，但它不过跑了两步，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就从眼前划过。
　　兔子扑腾了两下就断了气，盖聂把兔子丢在地上，不远处的卫庄赶过来，两只狼两三口就把兔子吃干净了。
　　嬴政走过去的时候，连毛都没有了。
　　“你们这里的兔子真好吃。”盖聂衷心地夸赞道。
　　“确实。”
　　嬴政：“……”
　　本来，嬴政是想要介绍一下草原早上的日出、傍晚的火烧云、成群的牛羊以及清澈好喝的湖水，但是这些准备好的介绍，它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从中午到傍晚，盖聂和卫庄不是堵兔子洞抓兔子，就是攻击羊群叼小羊，最关键的是那些猎物嬴政一下都没碰到。它们捕猎的速度太快了，吃的更快！嬴政捕猎一分力也没出上，自然不好意思跟它们一起吃，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把没吃完的羊埋土里了。
　　盖聂今天吃的开心，感叹着跟嬴政说：“你们这里食物真多真好吃。”
　　“你们的狩猎能力也很厉害，我们狼群中没有像你们这样的狼。”
　　晚上，鬼谷子跟盖聂卫庄说了明天打围的事。
　　“明天我们去西坡围猎牛群，草原快要入冬了，这一次打围只是在练兵，正好适合你们练手，你们到时候听指挥行动，尽力而行，不要丢了鬼谷的脸。”
　　“知道了，师父。”两只狼异口同声地回道。
　　灰狼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挤到它们中间，躺下，“睡吧。”
　　盖聂蹭了蹭油光水滑的灰狼，无所谓地闭上眼睡了，师父也很暖和的。
　　卫庄‘啧’了一声，不甘心地趴在一边。到了后半夜，假借打滚，从灰狼身上滚到盖聂身边，舔了舔盖聂的毛脑袋，心满意足地进入了黑甜乡。
　　打围的事狼王计划已久，牛群的活动范围、行动准则早已摸透，天时地利都计算妥当，只待出手。现在又有鬼谷子加入，此次行动必定万无一失。
　　今年雨水充沛，虽已入秋，但草至少还有半米高，三十多匹狼就藏在草里伺机而动。
　　牛群一共有二十多头牛，长角的成年公牛有八头，母牛九头，老幼病残的牛有五头。
　　狼王抓住牛群喝水时松懈的那一刻，迅速地发起进攻。牛群被惊动了，它们四散开来，朝着自以为安全的地方狂奔。
　　牛与狼在速度上天差地别，三十多匹狼将牛群团团围住。被逼急了的公牛将角对着狼群进行反攻。
　　一场厮杀在嚎叫声中揭开帷幕。
　　盖聂凭借自身出色的速度灵活的身姿在牛群中神出鬼没，一旦锁定猎物，几秒钟的功夫就会咬住猎物的咽喉。
　　嬴政负责的地方被牛群撕开了一个口子，它指挥一部分的狼成员补上缺口，自己也亲身上阵，拦住试图从此处突围的公牛。
　　然而嬴政指挥的这部分成员都还是狼群中年龄最小的，体型和力量都是最弱的，公牛的体重可达八九百公斤，被踩上一脚的后果将会是致命的。两只还没长大的狼被撞翻在地，尽管很快的站了起来，但还是被踩破了头。
　　包围圈立刻出现了一个缺口，如果不能及时补上，不仅这次的打围会失败，它们也将损失大批成员，嬴政喊住远处还在牛群中厮杀的盖聂：“盖聂，回防。”

　　盖聂这时也发现了嬴政的困境，扔下已经断气的猎物，想要回去帮忙。然而这时的牛群混乱拥挤，蹄下尘土飞扬，贸然冲进去会很危险。
　　嬴政愤恨地咬紧了牙，眼见牛群要冲破包围圈，而它又脱不开身，一时之间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一匹黑狼横空出现，补上缺口。卫庄压制牛群的时候，还不忘吃醋，它危险地看了眼嬴政，道：“你叫我师哥做什么？”
　　嬴政：“？？？”
　　与此同时，盖聂来了波骚操作，仗着自己速度快，体重轻，身子灵活，踩着牛背牛头跑过来了。
　　卫庄虽然早已习惯盖聂各种高难度行为，但还是被惊艳到了。那一刻的盖聂如同天神下凡。卫庄看着盖聂，那些尘土，那些混乱，一下子都干净了，都安静了。
　　盖聂这一举动不少狼都看见了，它们虽然在奋力搏斗着，但心里都“哇哦”了一声。
　　盖聂落在卫庄身边，对着牛群一呲牙，颇具威胁力。
　　情形总算稳定住了。这次的打围有些特殊，整个牛群没有留一个活口，吃不完的，带不走的，就那么扔在原地，留下满地血腥。
　　这是一场报复。
　　傍晚，旷野中传来两声枪响和愤怒地吼声：“狼！你们这些该死的狼！”
　　鬼谷子对自己两个徒弟的表现非常满意，对着老狼王都带了点笑意。
　　“这两个徒弟，将会是鬼谷最强的一代。”鬼谷子这么跟老狼王说。
　　但老狼王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它对自己儿子的表现很不满意。在路上好生训斥了一番。
　　半夜，狼群终于要开始休息，鬼谷子便在这时带着两个徒弟离开。
　　嬴政从洞穴里跑出来，追上盖聂：“你愿不愿意留在我们家族里？我当王以后，一定会给你最好的待遇。”
　　卫庄挡住盖聂，呲了牙，炸了毛。当着它面说什么呢？
　　嬴政本来也很中意卫庄，但听说过鬼谷的规矩，两者只能择一，卫庄桀骜不驯，不好相与，不是能指挥的，还是盖聂更合适。
　　“不了。我还没出师。”
　　这个拒绝的回答，卫庄显然不满意，怎么？出师了就会留下来了？
　　盖聂说不，就是不，过多的解释与客套都没有。
　　“小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