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万岁岁》dongxie4

5、五

　　万岁岁辛苦了大半晚，到了阳光普照的时候，又变成独自一人，仍然没有完成韦双双拜托的事。
　　正在小姑娘饥肠辘辘口干舌燥的时候，远远瞄见一条清澈的河流。她高兴异常，一蹦一跳地跑到水边，弯腰掬起一捧清水，就着手连喝了三回。
　　喝完了水，万岁岁抬起头来，发现不远处开满了许多花，颜色各异，形态万千，缤纷极了。小姑娘不由得认准方向，探幽寻胜而去，误打误撞地瞥见了花树之后掩映的几间房舍。她本就肚子饿了，而昨天打包的KFC的汉堡鸡肉卷等干粮，俱被那大小两个强盗吃光，这下遇到了居民，可以向屋主讨口饭吃了。
　　小姑娘跑到一间大的竹屋前，刚想敲门，却听见左边的窗户里传出了对话。
　　但听一个低沉的女音道：“你们继续商量偷窃大计，我再睡一会儿。”
　　另一个暴躁的女音说：“老大，你就知道睡，别睡了！”
　　又有两个女子同时道：“老大，你不去，我们也不去。”
　　那个声音低沉的老大说：“好罢，那我们再将计划复习一遍。老四，你说。”
　　那个声音暴躁的老四说：“我们今天先去富春茶社吃早饭……”
　　另外有三个声音即刻说：“你就知道吃！”
　　万岁岁这时候趴到的窗口边上环绕的藤蔓植物后，从树枝的间隙里偷偷往里瞧，看见了四个女孩子，其中三个脸上带着倦容，明显没睡醒。
　　那个最清醒声音暴躁的老四说：“民以食为天啊。吃了早饭后，大概十点钟的样子，我们就可以去江湖书店了。”
　　“我要去看花雨出的言情。”
　　“我要去看琼瑶阿姨的《失火的天堂》。”
　　“我要去看《金剑雕翎》。”
　　等其他三人发表完了言论，那个老四一脸对其他三人无可救药的模样，说：“我要去看金庸的《连城诀》，我想知道，狄云最后怎么的了。”她回归话题，“然后，我们就开始行窃大计。老大，你还是用你的老一招，衣襟一翻，书藏进胳肢窝，用膀子夹住，千万不能松，要不然就掉了。老二和老三，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要是被抓住了，顶多丢人。我么，也看着办罢。”
　　此时，万岁岁敲起她们的窗子，好心劝诫：“偷书是不对的呀。”
　　窗内的四个人咋咋呼呼跳起来：“谁？”
　　“是我。”小姑娘说。
　　“你是谁？”屋内四人齐声问，问话的时候，老二和老三躲在一侧，老四将老大推到了最前面，自己躲在老大身后。
　　“我是万岁岁。”万岁岁说，“偷窃是不对的。”
　　老大偷偷朝天翻了个优美无伦的白眼，当没听见。
　　老二和老三低头不语，一副认错的态度。
　　老四狡辩：“这是我们的职业，我们的目标是以当代盗神盗圣盗仙以及盗侠为榜样，在盗界闯出一片天地，扬名四海，传颂五湖，一统九州。”
　　老二和老三附到老四耳边，轻声提醒：“没这么伟大罢？我们就是想不劳而获几本言情小说。”
　　老四将她俩一推，满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神色：“那是你们！我可是有理想有抱负有道德有美好未来的什么都有的好青年，祖国的花朵，人民的希望，地球的孩子，世界的宠儿，宇宙的光。”
　　老大撇头，偏向一边，忍不住说：“我不认识她。”
　　万岁岁显然是被这激情洋溢的言辞忽悠住了，半晌道：“我的目标也是成名。”
　　老四激动地从老大背后探出整个头：“你想当侠女？”
　　小姑娘摇头：“我想找个好相公。”
　　老二和老三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我们也是。”
　　老四一脸不屑：“不包括我！”又问万岁岁，“这跟你成不成名有什么联系？”
　　“铜锤大哥说，我出名了，自然爱慕我的人就多了。”小姑娘说。
　　“有道理。”老大点头。
　　老四说：“这还不简单。你只要出去报一下我们的名号，自然就臭名，不是，美名远扬了。我们是鼎鼎有名的江湖四盗，这是我们老大，西狂杨过的宝贝女儿，外号大狂。我是东邪黄药师的外孙女小东邪郭襄的侄女，外号四邪，我妈是郭芙，我爹是……”
　　老四尚未说完，就被老二和老三挤到一边，后两个女孩抢着自我介绍：“我是王语嫣和段誉的女儿，昵称二傻。”
　　另一个说：“我是胡斐和苗若兰的闺女，昵称三呆。”
　　万岁岁不由问道：“那你爸爸那一刀，到底劈没劈下去呀？”小姑娘不久前听说起武林前辈雪山飞狐的事迹。
　　三呆刚要回答，四邪显摆地说：“当然没劈啦，后来两个人都摔下悬崖了，引发了跳崖定律。”
　　“什么是跳崖定律？”万岁岁问。
　　“这个都不知道？”四邪通体打量万岁岁，强烈鄙视，“你不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罢？就是主角怎么跳崖都不会死。”
　　万岁岁似懂非懂：“我就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
　　四邪更详细地解释：“比如这个《小姑娘万岁岁》的故事，你小万岁岁美眉是女主角，那即是说，你怎么跳崖都摔不死的。如果出了漏洞，请到跳崖协会投诉。当然，你的故事里，我这种小配角是万万不能跳的，百跳百死。”
　　万岁岁点头。
　　四邪怕对方不信，拉着小姑娘的袖子，说道：“你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可以试试，我知道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危崖，走，去验证一下。”
　　万岁岁立即说：“我饿了，可不可以先吃了东西去？”
　　大狂知道四邪爱武成痴，脑子里群侠乱舞，异想天开，为免闹出人命，忙阻止道：“先吃东西，吃完东西，我们还要去书店淘书呢！”
　　大狂卟嗵卟嗵跑进里屋，来来回回搬了三趟，抱了一大堆食品出来，摊在桌子上任万岁岁吃。
　　小姑娘在八只眼睛虎视眈眈下，吃了一块星巴克的蓝莓芝士，一块加州风情的大理石芝士，几片宜芝多的北海道土司，一块元祖的慕斯蛋糕，半只85度C的凯撒大帝，半个赛百味的三明治，半个面包新语的辣松，一杯克莉丝汀的提拉米苏，一个贝儿多爸的泡芙，一个巴拿米的布丁，一碗杨汁甘露，一杯麦斯威尔速溶咖啡，几颗樱桃，几个山竹，小半个雪莲果，连打了七八个饱嗝后，终于停下刀叉勺。
　　大狂心道：“我只是尽一下待客之道，倾囊所有，意思意思。你个大胃王居然吃了我们一半的存粮！看来今晚得去沃尔玛SHOPPING了，没有钱，只能先刷信用卡。”
　　四邪冒昧地摸上万岁岁的肚子，感慨不迭：“比我还能吃！你为什么不长胖？说，你为什么不长胖？你说啊，你为什么不长胖……”她猛摇小姑娘，后者被她摇得一阵反胃。
　　大狂忙上去拖下老四：“你又没看琼瑶，怎么变成这个德性？”
　　四邪忸怩地道：“你们看的时候，我也瞟了几眼。”
　　万岁岁拍着自己的胸口，把差点吐出来的早餐全都拍下去：“你们要去书店吗？我不去啦。请问扬州城怎么走？我听说扬州美女多，那帅哥肯定也多啊。”
　　二傻与三呆一致点头：“我们也是看中了这里帅哥多，才在这里定居的。”
　　四邪连忙分辩，以和这两个花痴同伴划清界限：“我不是，古人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这么聪明，当然选址在这水边。”
　　告别了这四个疯疯癫癫的女孩，万岁岁按那个据说是活地图的四邪指点的方向出发，不多久果真进入了扬州城。
　　在城里晃荡了好久好久，看到了一个书店，招牌和以前韦二少爷领着她第一次去的那个书店一样，不同的是下标的“扬州分店”字样，小姑娘情不自禁走进去。
　　甫一入内，万岁岁便看见了刚结识的盗窃团伙江湖四盗。她打招呼说：“嗨，你们都在啊。”
　　倚在一角的大狂听见了，忙将一本彩面卡通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衣服里，颔首咳嗽一声：“不要打扰我。”
　　钻在言情那一列书架后攻书的老二和老三各自探出半个头来，辨清来人，又缩回了头，专心将小口袋大小的言情书藏进自己口袋里。
　　坐在旮旯里地下的四邪则以手中的A4大的大书为掩护，将一本三联书店出版的书籍缓慢地塞进了小腹处的衣服下面，吸气说：“你忙你的，不用理我们。”
　　眼见这四个古怪的女孩子为了成为盗贼而努力，万岁岁心里泛起一种极其奇异的感觉。她悄悄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名叫《穿越之凤霸天下》的书，在一个角落里坐下来，听说这几年“穿越”是趋势。
　　看到书中的女主角混得风生水起、芳名远播，万岁岁心道：“我是不是也要穿一穿？”
　　正在此时，韦双双的两个手下跑进书店，老小说：“老大，你歇着。我去找书。”
　　小强盗跑到一排书架前，喃喃道：“《江湖强盗成名指南》在哪儿呢？”他一格格地找下来，见有几本书被一个人挡住了，随手推了那人一把，蛮横地说，“我是强盗，你让让。”
　　隔了三米远的四邪一听，立马捋起袖子，心道：“小样儿这么横？敢在我们老大面前撒野！”不过她是个纸老虎，光有动静，迟迟不见真动作。
　　大狂绷起一张比好莱坞女星更美丽三分的俏脸，她一向自诩弱不禁风，刻下，身体以一个极为柔美的造型，向一侧悠悠倾倒，她的腿旁是一个小书堆，只听哗啦啦，书堆势不可挡地瘫下去，散了半地。
　　四邪连忙打手势，挤眉弄眼，意思是：“老大，你不能就这么任其他人欺到我们头上来！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由于大狂退让的空间太小，仍旧隔绝了一小半书本的位置，强盗老小再推了身侧的大狂一把：“我是强盗，你让呀！”
　　大狂这次忍不住了，她是身材高挑型的美女，比强盗老小高出半个头，当下一把揪起强盗老小的后领，运用巧劲将小强盗扔了出去，足有四丈远，正跌出了书店，且滚了数几跟头。
　　大狂这一动气，浑然忘了自己胳肢窝里的书，那本卡通面的《DEATH NOTE》自其衣服里掉了出来。
　　听闻动静的店员溜达过来，一瞥散乱的书，刚要斥责罪魁，但一瞅祸首是天仙下凡一般姿容绝世的仙女，所有怨言皆咽回肚子，傻笑着自己收拾残局。
　　万岁岁看见了这一幕，眼里的红心争先恐后冒出来，面部表情充分诠释了“哇”这个惊叹词。
　　强盗老大观此情景，一跳三尺高，放出狠话：“女侠你以高欺矮，胜之不武，你等着，我去找我们大大来跟你决一雌雌！”
　　万岁岁闻言纠正道：“是决一雌雄。”
　　大强盗一本正经道：“她们都是雌的。”
　　刚自地上爬起来的小强盗附和。
　　万岁岁“哦”的受教。
　　大强盗陡地笑起来：“万小姑娘，你是我们大大的朋友哦，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哦，这一仗，你须得替我们讨回公道哦。”
　　万岁岁有些不明白。
　　二傻好心地跑到万姑娘跟前，附耳提醒：“他的意思是，要你跟我们老大打架。”二傻说完，颠起小碎步跑开了。
　　万岁岁摇摇头，认真地看着大强盗说：“不行啊，我早上吃了她好多好吃的，吃了人家的嘴软，我怎么能打她呢？”
　　大强盗知道没戏，忙拉着小强盗跑了，边跑边叫：“我去找大大来，你们不要走哦，你们要等着哦！”
　　四邪很不屑地“切”地一声。
　　再次与这四位奇怪的女孩子道别后，万岁岁继续在扬州城里游荡，晃了半天，小姑娘再次饿了，“噌噌噌”跑进一家饭馆。刚奔到二楼，猛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铜锤大哥？！”
　　韦铜锤欣喜若狂，一跳三尺高：“万岁岁妹妹！啊呀，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呢，急死我了。我找了你好多……那个一天啦。”
　　万岁岁很不好意思，呐呐：“那个……那个……”
　　“别这个那个了，肚子饿了罢，来，先吃饭！”韦铜锤拖着她到桌边坐下，扯着嗓子，“小二，小二，快，淮扬菜赶紧给我摆上一桌。”
　　万岁岁大为感动，不知说什么好。
　　看小姑娘风尘仆仆、满面风霜的模样，韦铜锤陡然间心疼，心想：“这女娃一个人在外奔波，风餐露宿的，忒难啦，说什么也要给她找个温柔体贴的老公。”
　　二人边吃边聊别来发生的事。
　　韦铜锤告诉万岁岁，韦双双是他妹妹。嘿，没想到这个妹妹终于看中了一个小男生，不知道那个叫张扬是个怎么样的人，相比自己如何，哪方面具有优势，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双双垂青。要晓得，韦双双以前对待她的那些求爱者，无外乎拳打脚踢，骂别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骂得狗血喷头几种方式。
　　用餐完毕，韦铜锤拉着万岁岁逛扬州城，这是他自小玩到大的地方，熟稔的很，有什么好玩的，当然要和万岁岁分享一下。
　　尽管万岁岁不停地打着饱嗝，但是依旧一个劲儿地啃着手里的糖葫芦。谁让糖葫芦又酸又甜，这么好吃呢。
　　前面貌似有人在打架，群架，几十个打一个。
　　万岁岁揉揉眼睛：“铜锤大哥，那个……被围攻的是张扬。”
　　张扬？韦铜锤开始将这个名字和脑子里的人对号入座，不就是双双妹妹看中的男的嘛，妹夫！短短一个时辰，韦铜锤已经将张扬视为准妹夫。敢打我家妹夫？不好起来了，也不看看这扬州城是谁家的天下！
　　万岁岁身形一动，就要去帮忙，却被韦铜锤拉着。
　　韦铜锤说：“张扬武功相当高，你看，他将其他人耍的团团转，妹妹，你不用帮他。”再一看被围在当中的帅哥，靠，怪不得韦双双看得上这个叫张扬的，相貌真是……男的看了都嫉妒，女的看了主动投怀送抱的！转头去看万岁岁，咦，这小姑娘怎么没啥反映撒？怎么说也应该跟其他女孩子一样目瞪口呆，顺便流流哈喇子呀。
　　仔细瞄了会儿，韦铜锤看出一点名堂，这个张扬似乎用的一种什么可以让那帮人自己人互相打的武功，哦，乾坤大挪移。而且他打架的姿势甚是唯美，非常具有艺术美感。韦铜锤想尽早结识未来妹夫，等的不耐烦，即刻跃过去说：“张扬，不要打了，你不觉得打架很无聊么？我们去喝酒怎么样？”江湖人结交的方式大多是从喝酒开始。
　　张扬闻言，向说话之人瞧去，这个人他不认识，不像坏人。哼，坏人我也不怕，以本帅哥的武功，犯得着怕别人么。喝酒么？正有此意。张帅哥大喝一声：“停！你们别再打我的主意了，哼，本人逍遥自在惯了，没兴趣当你们的明教教主。前几天我遇到了殷切，你们去找他罢，那小子颇有兴趣，反正他是你们上一代教主杨逍的外孙，都是一家人，挺适合的。咱们就此拜拜！”
　　这话显然是对跟他动手的人说的。那些人面面相觑，做思考状。
　　张扬身形微动，倏忽之间，便移到韦铜锤面前，托起他的手臂，二人腾云驾雾：“我们去喝酒罢。”
　　万岁岁连忙拔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