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天使DNA》流浪星尘

6、书呆子

　　“其实我有一点不明白。”

　　在玛门第三次尝试拨打瑞德的电话打不通时，贝利亚开口了。他站在玛门身边，一只手搭在办公桌上，姿态有些懒散。

　　玛门挂断电话：“怎么了？”

　　“你的下属中有不少在人界生活了很久。”贝利亚道，“为什么不让你在这里的下属做这件事？”至少不必亲自一遍遍地听电话忙音。

　　“当然是因为这算你的私事，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同事和朋友的私事加班。更何况——这种事为什么要让下属知道呢，贝利亚？”玛门问，“你不怕给要找的目标带来更多危险吗？”

　　贝利亚蹙眉：“先不说拉斐尔不可能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你对这些下属的控制力可真是够弱的。”

　　“不是每个魔王都拥有签署了契约的七十二柱魔神，贝利亚。”玛门道，“我在人界的下属只是跟地狱签了雇佣合同而已。他们几乎都是亲地狱种，而我——以及这个部门——我是说，地狱人界办事处，是地狱在人界的招牌。理论上，我不能像对待自己的副官一样对待这些生物，不然地狱的形象就毁了。”

　　他看着贝利亚叹了口气：“干不好这份工作，我可能会被路西法踢进血海里。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啊，贝利亚。”

　　贝利亚没有回答。

　　玛门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斯宾塞·瑞德回电话了。

　　“爱德华·弗伦先生？”玛门自报家门后，对方显然是对这个名字印象颇深：“我记得你，先生——有好几个案子多亏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唔，只是有一点小事需要帮忙。”玛门道，“我需要找到一个人……”

　　听完他的描述之后，瑞德在对面沉默了片刻。

　　“怎么了，探员？”玛门问，“很棘手吗？”

　　“呃，并不是。”瑞德道，“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人？我是说，我没听说过这样的找人方式。”

　　“唔，现在你听说了。”玛门道，“至于原因……放心，探员，我不是为了做违法犯罪的事情。我需要找到一个人问一些很重要的信息，但出于某种原因，我无法获得相关的更多信息了。”

　　“好吧，”瑞德道，“接下来我要问一些问题，或许能通过行为侧写的方式帮你缩小范围。”

　　贝利亚重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他可不想站着听一长串并不一定有答案的问题。

　　“你刚才说这个人很喜欢研究？”瑞德问，“有多喜欢，可以描述一下程度吗？”

　　“喜欢到可以成为其一生的事业。”玛门道，“唔，‘一生’这个形容应该可以用在这里。”

　　“这个人喜欢与其他人打交道吗？”

　　“唔……我只能说这个人或许很擅长此道，但并不一定喜欢。”玛门回答，“甚至，发自内心的情况下——可能很讨厌。”

　　“是很聪明的那种人吗？智商极高的那种？还是仅仅是一般聪明然而并不足以踏进‘天才’一词的大门？”

　　“我相信这人一定是个天才。”玛门道，“尽管我不知道人类的所谓‘天才’到底是指什么，但相信我，一定会比人类所谓金字塔尖上的聪明人还要聪明一些。”

　　“那也未必。”对方咕哝道。紧接着人类探员又问：“这个人很强壮吗？好斗吗？”

　　玛门想了想，和贝利亚一起摇头：“不强壮也不好斗。”拉斐尔从前的确是会上战场的战士，但很久以前他就再也不愿意出现在前线了。更多的时候，他会待在后方负责疗愈——甚至有些时候根本不会出现在战场。

　　瑞德围绕职业和性格又问了几句，最后问：“你要找的这个人，会喜欢动漫、游戏、幻想电影一类的东西吗？”

　　“呃……”玛门不确定地沉吟片刻，发现他的同事正在点头，便试探地回答：“喜欢——唔，应当是很喜欢。”

　　“唔。”瑞德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迟疑地作出结论：“……我听起来这人像是个书呆子（nerd）。”

　　“书呆子？”玛门重复道。

　　“对，书呆子。”瑞德道，“让我想起学生时代。你知道，孤僻古怪的豆芽菜，没什么谈得来的朋友，总是被人欺负的对象。”

　　玛门：“……被人欺负这点我不是很赞同。”拉斐尔没有用自己的智慧欺负其他生物已经是因为天堂的戒律森严了。

　　“呃，”瑞德可能觉得并不是很好解释，“总之，我建议你们去书呆子多的地方找找看。对了，弗伦先生——我会注意你找人的事情。”

　　玛门知道他并不只是表达帮忙的意愿。作为一名FBI，斯宾塞·瑞德似乎对他以这种方式找人的动机抱有极大的怀疑。

　　反正真正找人的不是我。玛门想。他问：“你可以举个例子吗，哪里书呆子比较多？”

　　“顶尖的大学里都有一群书呆子。”瑞德道，“比如我的母校，加州理工就是。”

　　挂断了电话，玛门看向贝利亚。

　　“我们有一个起点了。”玛门道，“加州理工，嗯？”

　　“一定要从这里开始吗？”贝利亚问，“万一这里找不到怎么办？”

　　“选择还有很多。”玛门道，“我会帮你的，贝利亚。这个人类提到了顶尖大学，我想我们的筛选范围缩小了很多。毕竟那是拉斐尔。”

　　“有道理。”贝利亚道，“我现在就去加州理工。”

　　“等一下。”玛门及时拦住了他。贝利亚落下刚刚张开的羽翼，蹙着眉头看他。

　　“打扮一下再跟人类接触。”玛门指指他身上的白袍，“你这样在人类眼里就是只穿着睡衣。还有，你打算用自己的脸待在人界？”

　　贝利亚：“……”
　　他只好问：“需要如此复杂吗？你不也是用自己的脸待在人界。”

　　“我是地狱的对外联络官，”玛门道，“我当然需要露出自己的脸。但人界有那么多非人类出没，你确定要暴露自己的行踪？”

　　贝利亚思考了片刻。“需要隐藏吗？”他问，“他们能对我怎样？”

　　玛门：“……”确实，只要能认出贝利亚这张脸的生物，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对他动手。

　　“但你确实需要换一身衣服。”玛门道，“穿得像人类一点，更容易跟人类沟通。”

　　贝利亚从沙发里站起来。

　　“行吧。”他懒洋洋地说，“我先去那什么……加州理工看看，”他瞥了眼玛门写在纸上的那个地址，“起码看看那里的人类都穿什么。”

　　“最好不要真的是西装三件套。”玛门低下头，重新投入他的工作中：“穿久了很不舒服。”

　　“玛门，”贝利亚叹了口气，“你啰嗦起来跟第六层那些报丧恶魔一样。”

　　玛门惊讶地看过来，还未来得及谴责他，就看见这位向来懒散的同事已经展开双翼飞走了。与之伴随的，是玻璃碎裂的声音。那些碎玻璃渣又立刻被黑翼上落下的几片绒羽点燃，烧得不留一点痕迹。

　　倒是挺环保。

　　纽约的风从窗子灌进来，吹得玛门一个激灵。

　　“喂！”
　　玛门愣了半天才喊出声，“你赔我的落地窗！”

　　混蛋同事的身影早就消失在空气里，只留下一声清晰的嗤笑在他耳边回荡：

　　“自己再造一个吧，玛门！”

　　贝利亚漫无目的地飞了很久，终于不知道在哪里停下来，悬停在空中。

　　他隐去了身形，人类很难发现他。他盯着下方的人流和车流，烦躁地吐出一口气。
　　他并没有在玛门面前表现得那样轻松自如。

　　这种感觉很奇怪。从诞生之时起就萦绕在他耳边的那些纷杂声音不见了。这种安宁本来正是他所追求和希冀的，但他奇异地感受不到任何轻松。思维的世界对他自己关闭，曾经如臂使指的思维触角也失去了任何感应。他如同被关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被强迫着去听、去看、去触摸身处的真实世界。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惊慌失措。
　　“难道这就是所谓……溺水的感觉？”

　　他迫切地想要找回被自己丢失了的那些纷杂的声音。他慢慢地降落在一处高高的M字招牌上。中高阶天使几乎全部由圣光构成，相当于没有重量，落在招牌上并不会引起任何微小的晃动。他在上面发了一会呆，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

　　是用耳朵听见的。

　　“贝利亚殿下！”

　　他抬头。是两个恶魔，漂浮在半空——一个是夜妖，一个是梦魔。这倒让他有些诧异——梦魔聚居在地狱第八层靠近血海的一处枯树林中，他们很少离开地狱。

　　“贝利亚殿下。”那夜妖冲他行了个礼，背后一对薄薄的膜状翼飞快地扇动着，确保自己稳稳地漂浮在恰当的高度：“第一次在地狱之外见到您，礼节不周请您饶恕——”见贝利亚皱眉挥手，他连忙咽下废话，道：“贝利亚殿下来到人界有事要办吗？我们在玛门殿下的地狱人界办事处供职，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些许小事可以交给我们去办……”

　　贝利亚闻言仔细看了他两眼。夜妖以为他不信，连忙从身上取出一张纸，恭敬地递给他过目。贝利亚根本不需要看——那张纸上印着玛门的魔王纹章，上面还有别西卜的专用签名。那确实是地狱人界办事处的官方证件。

　　那夜妖还道：“我们当然是瞒不过贝利亚殿下的，不敢有丝毫隐瞒……”

　　贝利亚：“……”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太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