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狐尾武竹

10、亏欠

　　“我待你这些年，都没能换得你真心待我。”
　　顾予安自嘲般说着，“这么些年了，你终于点头肯答应嫁我，还是因为被鬼魂吓得惊慌失措只想找个人陪着你。”
　　他用风淡云清的语气，满不在乎地将前半生我与他的纠缠一笔带过。
　　“也幸亏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小月你虽是女人，倒是颇得曾祖真传，任别人如何真心待你，都不为所动。”
　　“若是反过来，你为闵家男，我为顾家女，这一生我若是痴情依旧，只怕是要死在你手里。”

　　闵家亏不亏欠顾家，我不知道，扪心自问，我闵月的确是亏欠顾予安的。
　　他这般指责，我是半点都无法反驳。
　　语言上无力辩驳，我只好用行动去证明自己，伸手搂紧了他，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他怀里。
　　“也不能这样说。”
　　我躲在他怀里为自己辩解，“冷情嘛，天生的冷情我也没有办法去改变。”
　　“最起码......最起码你看我也没有爱上别的男人不是？”
　　我强词夺理道：“若是一件东西无主，却在你手里，那你便是拥有它的人,名正言顺。”

　　顾予安听了沉默片刻，随即大笑，说：“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还敢想着去爱上别的男人？”
　　我心中一凛，自知这话说的不妥，便不再吭声，将他搂的更紧了。
　　他抱着我再次感叹：“幸好幸好，男人心肠天生就比女人硬，老天眷顾我，让我生了一副狠心肠，小月你再怎么冷情，冷情心对上狠心肠，你我也勉强能算是势均力敌。”

　　那日，他点着我的鼻子对我说，“小月你记住，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也许有人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在心底爱着别的男人，但我不能。”
　　“我知你冷情，若是所有人你都不爱，心中虽然没我但眼中只见得我一人，这种情况下，我的确能接受你作为我的妻子却并未爱上我。”
　　“可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你我也未必会一辈子都呆在这小镇里，若是有哪一日，有旁的男人入了你的眼进了你的心，即使你依旧被拘在我身边......”
　　顾予安的声音越来越冷，几乎要将我冻僵了去。
　　他吻着我手腕上的牙印，对我说：“我想，小月你是不愿见到那种结局的。”

　　婚期临近，我有些惶恐。
　　逍遥自在这许多年，就要嫁人了啊，虽然说婚后生活大概还是依旧，但身份变了，总觉得心态也变了。
　　夜间辗转难眠，入睡后总是惊醒，醒来时是在顾予安怀里。
　　他搂我搂地极紧，将我牢牢扣在怀里，生怕我跑了似的。

　　说实话，我也的确想跑。
　　莫名地，我觉得前路仿佛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啊呜一口要将我吃掉，迈进去便再无回头的机会。
　　面对威胁，人是下意识的想要跑的，我揉着顾予安下巴上冒出的细碎胡茬，思考从他身边逃走的可能性。
　　顾予安闭着眼睛握住了我作乱的手。
　　“再闹你就别想睡了。”
　　他用带着鼻音的沙哑嗓音威胁我，“早晨刚醒的男人你也敢撩拨？”

　　这话说的，忒不符合实际，好像顾予安只有早晨刚醒时不能撩拨似的。
　　这事有前车之鉴，想起来我心有余悸，自知若是自己肯，他有的是精力让我许多日都无力起身，便也不敢再作乱，只轻轻地揪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对他说：“予安你胡茬冒出来了啊，待会儿起床了我给你剃胡子吧？”
　　话音刚落，顾予安腾地睁开了眼，刚睡醒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充血，让人分不清里面的情绪到底是来自何处。
　　“行啊，小月。”
　　他翻起身，睁着泛红的眼睛盯着我说，“胡子待会儿再剃，今天你是别想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