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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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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三天,未婚的夫妇不许见面。
按理说我和顾予安都认识这十几二十几年了,这种规矩......好吧,习俗还是要遵循的。
不过老规矩只说未婚的夫妇不许见面,没说不许隔着窗子聊天。
夜还早,顾予安坐在窗外花坛里,问我现在感觉如何。
“说你内心深处的感受,不要胡编乱造搪塞我,我听得出来。”
旧式的窗子糊的是窗纸,薄薄一层,隐约能看出人的影子来。
我盯着顾予安的影子,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婚前的感觉是很复杂的,说是五味杂陈也不为过,噫,三言两语哪里说的清。
我不肯吭声,试图蒙混过关,顾予安却不放过我。
“你不说,那我就要猜了。”
从隐约的影子中,我看出他随手摘了朵花,揪着花瓣把玩。
“我猜,小月你现在是想逃跑。”
我狠狠敲了下窗棂以示抗议,“不带你这样的啊,顾予安你摸着良心说,明儿就办婚礼了,你现在想不想跑?”
顾予安揪着花瓣的手停住了,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还真有点想跑。”
“小月,我好想带着你一起逃婚。”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婚礼前夕新郎带着新娘一起逃婚了,这该是多闲得慌?
我把手掌放在窗纸上,顾予安瞧见了,也上前来。
我和他隔着薄薄一层窗纸,手掌贴着手掌,互相触及对方的温度。
许久后,顾予安弯了弯手指,试图握住我的手,却因为隔着窗纸并未得逞。
他指间沾染的花瓣汁液印在窗纸上,留下点点斑驳的痕迹。
“明日就要成婚了,早些睡吧。”
我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顾予安在我身后喊了声,“今夜我还在隔壁房间,有事你别怕,只管喊我就好。”
我懒得再去转身,扔给他一句,“知道了。”
最后一个单身之夜,虽然说我和顾予安早在成年后不久就已经躺到一起了,和结了婚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意义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我裹着毛毯安然睡去,却在深夜里惊醒。
梦中犹太老妇人坐在木椅上森森然望向我,她问,“闵月,你真的信顾家人的话吗?”
我从梦中惊醒,朦胧间看到床边有青白恍影,吓得惊恐大叫。
“顾予安!”
一阵兵荒马乱,我躲在毛毯里瑟瑟发抖,不敢开灯,也不敢睁开眼去看周围的一切,顾予安把我从被冷汗浸湿的毛毯中拖出来,捂着我的眼睛搂着我。
“别怕,有我在。”
他抱着我,像抚慰婴儿那样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小月不要怕。”
老妇人和青白恍影实在太可怕,我始终不敢睁开眼睛。
顾予安轻声哼着幼年时他哄我时哼唱的童谣。
我躲在他怀里说我在梦中看到了那犹太老妇人,刚一睁开眼睛就又看到了身边有一个青白的影子晃过去。
顾予安说天就快亮了,夜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就有了阳光,有了温度。
他教我什么都不要怕,白昼到来之后,黑夜里的一切都将消失无影。
我问他那个瓷瓶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眼泪,干涸的眼泪。”
顾予安贴在我耳边说,“据说饮下这眼泪,能得到眼泪主人的宽恕。”
“既然能得到宽恕,那为何当时不给我?”
我有气无力地问他,“闵家欠了这么多的债,能少一家是一家。”
“可是......”
顾予安有些迟疑,“小月你要知道,有些人的宽恕,是有代价的,比如......”
“比如生命,人死烟消云散,一切不复存在,自然就得到宽恕了。”
他缓缓道:“我不知这眼泪的主人,留下的到底是何种宽恕。”
“我不敢细想,也不敢去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