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刀》清酒妙童

22、秋猎生波

　　太子浑然不觉自己在江州闯了大祸，洋洋自得在玉华宫里与丽贵妃请安。丽贵妃看着儿子出去了半个多月，眼见都晒黑了，心疼的赶紧上前扶起来，又拉着手说了半天的话。

　　“你外祖前些日子从西境给皇上递了请安的奏报，还问你去江州办案的情况呢。”丽贵妃欣慰的说。“那父皇怎么说的？”林辰显有兴致的问道。

　　丽贵妃满脸堆笑，“你父皇专门来看望母妃，还说樊家有你外祖这样的骁将，还有显儿这样优秀的子孙，是我大成之福呢。”

　　太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扫视了一圈伺候的下人。丽贵妃顿时心领神会，命丫鬟们都下去，不必在跟前伺候。四下无人之后，太子开口道，“母妃可知我此次去江州有大收获！”丽贵妃拍拍太子的手说道，“我儿督办江州一案得力，得了皇上的赏识，自然是收获不小。”

　　“母妃，我所指的不是这个。”太子一脸神秘，凑近丽贵妃耳旁，将自己在江州与朱老太爷密会之事悉数告知。

　　丽贵妃惊骇非常，“江州一案竟有此等内情！显儿你糊涂啊！朱棠这个老头子不要命了？！”太子赶紧示意丽贵妃压低声音，说道，“母妃莫慌，此案人犯俱已斩首，沈大人也从中帮忙遮掩，绝对不会漏了行迹。”说着抓住丽贵妃的手说道，“母妃想一想，我若是得了朱家皇商的助力，今后钱粮之事再也不必担忧，再加上祖父在西境的势力，祁王、晋王还有怀王，哪个能与我争锋？”

　　丽贵妃惊魂甫定，顿觉太子说的有理，后怕的说道，“我儿竟独自在江州定此大计，真是惊煞母妃。”转念一想又欣慰的说，“我儿果然是长大成人，已经能为前程筹谋打算，真是你我母子的福气。”

　　太子得意的说道，“母妃，待到秋猎之时，我多多的猎一些猎物回来，哄父皇母妃高兴。”

　　秋猎之日，一大早皇家围场已经热闹非常。今日除了皇上皇子会到场围猎之外，一些武将也会一同参与围猎，讨个好彩头。

　　这种盛事是缺不了金成公主的，她虽然不会围猎，但是仗着自己的公主的身份，借着这个机会出宫来透透气也是好的。丰蕙也乐得陪公主来围场，对于她来说还能趁此机会见见许久未见的父兄。

　　待到皇上亲自上马鼓舞了士气，连皇后娘娘都拿出了一件八宝首饰做彩头，一旁的武官有力的挥动了令旗，一行人等便松了跃跃欲试的缰绳，箭一般朝前奔去了。

　　金成公主偎依在皇后娘娘身边，一边拿着葡萄吃，一边与皇后耳语撒娇。皇后娘娘见状，宠溺的说道，“星儿，你已经不小了，女儿家的终身大事该开始谋划了。像你这样年岁的姑娘家，哪一个像你如此赖在父母身边的。这如今也就是你父皇纵着你，让你在葳蕤轩多留了几年，明成公主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与驸马成婚了。”

　　金成公主毫不在乎的说道，“母后休要唬我，我才不要随随便便嫁一个人，这辈子就这么过完了，睁眼闭眼都是个无聊乏味的。年岁大又如何，您看，蕙姐姐比我还长两岁，舅舅都从未催促过她。”丰蕙在一旁哭笑不得，心想公主不想嫁人就不想嫁人，何苦把自己拉上。皇后听了这话，果然看了在一旁的丰蕙，笑道，“哪个说的你舅舅不急，前几日定远侯还来我宫里谈论起你蕙姐姐的婚事。若不是我看你与丰蕙姐妹情深，央你舅舅再将她在宫中多留几日，你以为你蕙姐姐还能陪你多久呢。”

　　金成公主听了此话瞪着眼问道，“母后此话当真？”说罢狐疑的看了丰蕙一眼。丰蕙暗叹皇后娘娘编排谎话的能力真是高超，定远侯知道自己的身世背景，自是不会替她筹谋婚事的。

　　皇后没来由的编排了一顿丰蕙，大约也是觉得心虚，便转头对丰蕙说，“蕙儿，今日出宫了，你不必时时在公主身边伺候着，也借此机会四处走走放松一下吧。”丰蕙闻言，便谢恩出了皇后娘娘的营帐。

　　这几日天气甚好，秋高气爽，围场的草还没黄，目之所及俱是心旷神怡，丰蕙站在围场上，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她进宫已经快一年了，可是在查探金刀门灭门案上，远远没有如她所预料的那般顺利，但是此时看到美景如斯，也能让她暂时忘却这些烦恼，心情舒畅起来。

　　丰蕙索性无事便在围场上四处散步，皇上的营帐就在旁边，只见丰盟正在营帐外巡逻，见到丰蕙独自一人，便交代了手下，冲丰蕙走来。

　　“许久不见妹妹，不知妹妹在宫中可还安好？”丰盟开口问道。

　　丰蕙转身见是大哥，遂开怀笑道，“大哥，真是许久不见了。我在宫中一切都好。今日里出宫本就想着若有机会能见见爹爹与大哥，没想到运气这般好，这就让我见着了！”

　　丰盟见她面无忧愁之色，遂将多日以来的担心放下来，面带微笑的说道，“只要妹妹在宫中安好，爹爹也就能放心了，家中一切都好，妹妹不比记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丰盟一下子吞吞吐吐起来，“还有一事，我想，应该也告诉你知晓。你……大嫂她已经有身孕了。”

　　丰蕙听闻此事喜出望外，说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大嫂想必高兴坏了！大哥你千万要替我给大嫂问安才行！”丰盟看她高兴的样子，心知丰蕙应该已经将之前献计帮柳氏有孕的事忘了。可是想到她已经将此事忘了，又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丰蕙接着问道，“大哥可知道这围场有什么好去的地方吗？我不会骑马，也不能进围场狩猎。”丰盟说道，“妹妹既然不用在公主跟前伺候，我与你说一个好去处，围场的西南角是一处竹林，当初将这片林地选做皇家围场时，想过那片竹林毁掉，结果国师陆解却说这片竹林有祥瑞之兆，毁掉不祥，就这么被保留下来。这个时节，竹林应该还是青翠的，你若是愿意可以去那边走走。”

　　丰盟见丰蕙感兴趣，便安排一个侍卫护送丰蕙过去。侍卫骑马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竹林。丰蕙不好打搅他当值，便让他回去了，自己进了竹林。

　　这个竹林在围场的西南角，与围场其他区域并无明显的区隔，丰蕙在竹林里漫步，耳边还能听得见不远处利箭破空追杀猎物的声音，可独独这片竹林确实幽静非常，实在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去处。

　　丰蕙走走停停，身上渐渐出了汗，随便找了一个平整之处就地坐下歇息，想等身上的汗落一落便回营帐去了。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丰蕙眼前一个人影就地滚了过来，身后一枚利箭紧随其后，直冲这人后心。一时半刻之间，丰蕙来不及多想，从地上抄起一节断竹朝那利箭扔去，断竹抵消了利箭的部分力量，使其稍稍偏了方向，最终钉在地上。再看那人也已停住了身形，从地上爬起来，拱手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丰蕙哭笑不得，这是哪里来的运气，怎地还是这个冤家？

　　晋王拍了拍身上的土，倒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好像已经忘了刚才死里逃生的自己。丰蕙知道趁秋猎暗杀皇子，此事非小，这其中必有因由，但是她也懒得与这人纠缠，轻咳了一声，首先开口，“不知是晋王殿下大驾光临。奴婢这厢先行告辞。”

　　晋王在这边死撑了半天，抬头一看丰蕙拔腿要走，一口气顿时泄了，脱口道，“哎你这就走了？”丰蕙还记着上次两人在花园生的龃龉，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回身说道，“晋王殿下还有其他吩咐？”

　　晋王歪头看着她，把人叫住，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自从上次花园偶遇之后，虽然与丰蕙详说了一番，待到回府去又觉得似乎话说的重了些。想到这里，便开口道，“咳，上次……我……”说着眼睛四处转，“啊，刚才想是有人射杀猎物失了准头，冲我来了，并无大碍。”

　　丰蕙彻底无语了。她盯着晋王，想看这个人到底要说出什么来。晋王看她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微微有些恼意，“便是那日我说话重了一些，三小姐也不必如此视我为无物。”

　　丰蕙一脸莫名，不知道这个人的火气打哪里来的，便说道，“刚刚死里逃生，危机未解，晋王殿下为何还有闲心与我在此闲聊？”晋王轻笑一声，说道，“皇家秋猎人多眼杂，贼人一招不得手哪能还继续穷追呢？”

　　看晋王没有走的意思，丰蕙遂说道，“晋王殿下误会奴婢了，奴婢并未因上次之事介怀。”晋王听了这话，笑道，“好，既然三小姐没有为上次的事介怀，那我就继续说一句。感谢三小姐的蕙质兰心，帮临江暂避了公主的锋芒，什么山高水远来日方长的话真是精妙的紧。”

　　丰蕙听着抬头看了看晋王，认真的说道，“殿下莫要高抬我了，奴婢并未想蒙骗公主，都是冯大人聪明绝顶，应对自如，但感情之事不宜早下定论。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殿下解惑，冯大人为何不可为公主的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