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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宜山怀春 ...

  •   丰蕙又问,“怎的不见冯大人?”

      丰恒凑近了笑着说道,“今日章太傅不在,想是他跑到哪里去稍事休息了,前几日往宜山跑没少折腾他。没关系,剩下的这碗莲子汤我帮他留着,定不会辜负了你的美意。”

      丰蕙笑着应了,便提了食盒出了弘文院。

      路过御花园时,丰蕙还在出神想着刚才在丰恒桌子上看到的奏折,突然眼前多了一个熟悉的袍角。她深吸一口气,抬头,微笑行礼,“奴婢见过晋王殿下。”

      林辰昊本来是与冯临江约好午后在御花园见面,两人刚刚谈完,就看到丰蕙从弘文院的方向走来,赶忙别过。林辰昊轻咳一声,“女官不必多礼。”低头看到丰蕙提的食盒,又说道“原来今日弘文院是丰大人当值,丰大人好口福。”

      丰蕙微红了脸,福了福身子便要告辞。

      与晋王擦肩而过时,只听到晋王说,“三小姐,念在我对你深夜搭救之恩,此刻还有一句良言请你听了。若有机会,还请劝解劝解我六妹妹,择王孙公子为驸马,一生平顺。莫要看重那些莫须有的才气和品相,误了自己一生。”

      丰蕙猛地顿住脚,抬眼盯着晋王。

      晋王看她不做声,只是充满警惕的看着自己,无声的笑了,说道,“三小姐不必这样看着我,你须知这世间只有三样东西是藏不住的,咳疾、穷困,还有就是动情。我看在三小姐的面子上好心提醒,否则到头竹篮打水,白白伤心一场。”

      丰蕙说道,“晋王殿下如此爱护金成公主,何不去自己与公主详说?我一个做奴婢的,不好过问公主的私事。况且晋王所说之事,我虽不清楚是什么,但是金成公主尊贵非常,哪怕不尚王孙公子,倘若能得内心所愿,终身欢畅,一样是一生的荣华富贵,比那王孙公子又差到了哪里”

      林辰昊好笑的看着她,“我今日言尽于此,愿不愿意乃是三小姐的主意。我当三小姐也是心有谋略之人,才好言相劝。不曾想侯府三小姐也是个天真呆傻的,什么内心所愿终身欢畅,你当是哪里的农妇么?恐怕到时候她倒是愿意当王宝钏,却找不到何人是薛平贵呢。”

      丰蕙瞠目结舌,半晌才心如擂鼓的回到葳蕤轩。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清楚晋王所说的人就是冯临江。可是公主的心思旁人是如何知晓的?难道在公主在宜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还是晋王故意无中生有,见不得她过清净日子?如今见不到公主,一切猜测都无从论证。

      这边晋王回到府内,杜奉之已在书房久候。见晋王回来,杜相顾不得行礼,急忙问道,“殿下如何?江州流寇案可能递到圣上面前?”林辰昊一边脱外衣,一边说道,“冯大人已经将此事安排妥当,杜相无须担心。”

      杜奉之闻听此言,舒了一口气,瞬间又坐在椅子上面带愁容。晋王问道,“此事进展顺利,杜相为何忧愁?”

      杜奉之叹道,“就算皇上对此案起疑,最有可能的也是派个钦差大臣下去。如今储君刚立,以我对皇上的了解,此事八成要派太子殿下去督察。沈适与朱棠岂是坐以待毙之徒,必会倾力拉拢太子。太子殿下肯定乐得做这个好人,又给自己增加势力,哄得太后高兴。倘若朱家与太子站在一条船上,殿下想借此撬动朱家就难上加难了。”

      晋王奕奕然坐下,说道,“我本就没指望这次就能将朱家扳倒。百年大族岂是说塌就塌的,这罪过说到底还是银子的事儿,皇上再怎么罚也砍不到根上去。”

      杜奉之愤然道,“想不到朱家百年大族,历代皇商,竟然做出此等贪腐龌龊之事。实际上的盐价竟然比报给朝廷的高出三成,难怪说朱家富可敌国。若不是此番殿下找到了江州流寇的一个案犯,这等内幕还不得而知。皇上和满朝文武竟然就这样被朱棠耍的团团转。江南民脂民膏尽数归于朱家囊中,怎的叫人不恨!”

      晋王肃然道,“杜相莫急,定有天理昭昭的那一天。你以为太子与朱家结好岂是那么方便的,父皇如果下决心要查此案,那必定是起了疑心。我那太子哥哥若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父皇就算甘休心里也会落下疙瘩;倘若太子真的查出点什么,他还如何与朱家交代?这种烫手的山芋,就留给太子好好捧着吧。”

      这年避暑,皇上比意料中回来的要早。江州流寇的奏折送到宜山不过五日,皇上就起驾回宫了。回到乾正殿,皇上先下旨命沈适暂且将人收押,不必急于斩首,又召群臣商议,命他们举荐副江南督察办案的人选。

      果然不出杜奉之所料,钦差大臣关系重大,皇上独独对江州流寇一案如此看重,想必其中必有隐情,更何况此事背后还隐约显示出朱家的手笔。文武大臣脑筋随便一转,便晓得这次的督查办案不是那么简单的,举贤举能风险极大,一不小心还要得罪人,不如直接举荐皇子安全稳妥。如此一来,太子自然是不二人选。

      金成公主自从随圣驾回到宫中后,整日里闷闷不乐,嘴上说是暑期难耐。丰蕙看在眼里,心中想公主心中郁结只怕是另有隐情。

      她暗地里旁敲侧击问过锦凤,公主在宜山行宫可与外人来往过。锦凤面色一变,嘴上却坚持说,公主每日待在阁中,哪里都不曾去过。丰蕙见锦凤不肯实言相告只得作罢。

      有一天夜里,轮到丰蕙值夜,半夜她又被公主推醒,她睁眼之间公主红着一双眼睛,骇了她一跳,忙问道,“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可需要奴婢去唤御医来诊治?”

      金成公主忙拉住了她,说道,“蕙姐姐,我知道这几日你早都瞧出来了,只不过不好过问我,如今就当与我说说话,我实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丰蕙叹了口气道,“我不知公主在宜山行宫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公主自从避暑回来后,便整日闷闷不乐,奴婢一直忧心,愿公主早日打开心结得偿所愿。”

      金成公主听了这话,更加呜呜的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我这个公主有什么用处,倘若不是公主,倒还便利些!”

      原来,皇上在宜山行宫期间,冯临江每个几日边去送奏折,顺便将之前皇上批阅过的奏折带回弘文院。有一次他去送奏折,正好赶上公主也在皇上那里问安。从此公主就存了心思,慢慢摸清了冯临江去行宫的规律。有一次冯临江送完奏折告辞出宫,公主老早就等在路上,装作没有看到撞翻了他盛奏折的书箱,趁着他告罪收拾的机会,将自己藏在手里的情诗塞了过去。

      丰蕙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亏晋王还说自己是个天真呆傻的,可是离他的六妹妹还远着呢!

      她忙问道,“冯大人当时有何反应?”公主说到此处,也顾不得害臊了,回答道,“我就觉得他当时一愣,但是片刻就抬头冲我笑了一下。我就觉得他定是愿意的!”

      丰蕙简直两眼一黑。公主大人,冯临江都不知道你塞给他的是什么,只能说明他遇事不慌不乱,应对有度,怎么就成了微微一笑点头同意了呢!

      丰蕙耐着性子继续问,“既然公主心中认定他愿意的,为何还如此闷闷不乐?”

      金成公主带着哭腔说,“我给他的情诗上写,若是他有意,下次他再进宫我便在越清池旁边的小桥畔等他。我等啊盼啊,好不容易等到他又到宜山行宫来了。我在越清池旁边从天亮等到天黑,都没见他的人影,后来抓住一个内官问了,说是冯大人晌午送完奏折就出宫了,压根没往越清池这个方向来!”

      丰蕙内心叹了一口气,果然不出她所料。冯临江是既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左右都是可能掉脑袋的事儿,要说这位冯大人真是倒霉的不轻,好不容易中了状元,还偏偏被公主瞧上了。

      丰蕙安慰公主说道,“公主莫要哭了,再哭明日双眼可是要肿了。依奴婢看,公主也要体谅冯大人。冯大人的心意奴婢不得而知,但是却知道他作为外臣,若是私下里与公主往来,还传递信件,这要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了可以参他欺君之罪。他刚刚入仕,哪里能受得住这个,任他有几个胆子,都要吓破了的。”

      金成公主只顾着伤心自己的一腔心意无人托付,没想到过丰蕙说的这层意思。此时一听,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想一想就止住了哭。片刻之后又问道,“蕙姐姐,你说的这些我能明白,可是他左右没个回应,我到底该是个什么主意啊!我怎的能知道他的心意呢!”

      丰蕙见金成公主实在是情难自已,便直言说道,“奴婢就有话直说了。公主可曾想过,如若冯大人有此心意的话,公主该当如何?倘若冯大人无此心意,公主又该当如何?”

      金成公主闻言一愣。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知道自己总是回想起殿试那天下午,那个迎着夕阳走远的藏青色身影,想到这个年少的状元郎的时候,就不自觉的心如小鹿乱撞。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慢慢的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盼着对方也如自己一般,想到此处就好像内心有了归宿,不再整日飘在空中没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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