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陆溟曦

28、第二十八颗糖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这是肖赞第五次听到这句提示。他坐在沙发里，面容冷峻地注视着墙壁上的时钟，此刻已经是十点十分，也就是说，王耶啵打了快两个小时的电话。

　　毫无疑问，肖赞是生气的，而且是非常生气。但肖赞生气的点，并不是王耶啵和别人打电话这件事。因为这个可以解释，只要王耶啵给肖赞解释清楚，肖赞是不会计较的。

　　肖赞生气的是，王耶啵明明在两个小时前清清楚楚的告诉过肖赞，他累了，想睡觉，然而现在，王耶啵却和别人聊得风生水起，丝毫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如果王耶啵真是累的，那么别人给他打电话，按照肖赞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直接和对方说明原因，然后迅速挂断电话，手机往旁边一扔，拉起被子便开始闷头睡大觉。

　　可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王耶啵不是累了，他就是纯粹的不想和肖赞聊而已。

　　所以，原因呢？

　　肖赞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拨通王耶啵的电话。如果王耶啵还在通话中，他可能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这次，王耶啵的电话通了。

　　肖赞还未开口，电话那头的王耶啵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直接道，“刘浩然打来的电话，不是别人，你大可放心。”

　　肖赞猛地被王耶啵一噎。所有质问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一句也发不出来，堵得喉咙难受。

　　肖赞没料到王耶啵竟然自己主动说出来了，说得那么干脆，那么迅速，甚至不带一丁点感情，声音冷得就像寒冬腊月的湖水。

　　“刘浩然怎么突然给你打电话了？你们俩聊的什么，居然聊了这么久？”

　　肖赞忍着心里那股莫名的愤怒和失落，尽量语气柔和地问王耶啵。

　　王耶啵坐在沙发里，来回滑动着怀里抱枕上的拉锁，仿佛那排拉锁就是他心里的那道伤口，缝上，扯开，再缝上，再扯开，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痛不欲生。

　　“还能聊什么，无非就是白敬亭，还有咱们俩。”

　　刘浩然把伤口撕开了去和王耶啵诉说的爱情，就这样被王耶啵轻描淡的一概而过。

　　“刘浩然知道我们的事？”肖赞直接跳过前面的白敬亭，直奔重点。

　　“嗯。去年十二月，在北巷街的胡同里，我们俩亲吻的时候，恰好被刘浩然撞见了。”

　　去年冬天，网上突然传出王耶啵和一名女艺人秘密交往的消息。消息一出，瞬间引发热议，各种热搜接踵而至，黑王耶啵的人随即蜂拥而来。

　　王耶啵的经纪公司立即发声明澄清这件事，凌樱也开始暗暗使手段，给王耶啵降热度，肖赞更是频频发微博，用自己的热搜，去压王耶啵的“丑闻”。

　　许是那几天肖赞正是最忙的时候，顾不上和王耶啵闲聊，每次都是接得匆匆，说得匆匆，挂得也匆匆，一来二去，王耶啵成功的多想了。

　　王耶啵觉得肖赞肯定在默默生气，于是他偷偷订了飞机票，偷偷打车来到肖赞正和制片方吃饭的饭店。

　　王耶啵给肖赞发了条短信，便在餐馆附近的胡同里等肖赞。那天，天气极冷，王耶啵站在路灯下，一边搓手，一边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肖赞的身影便出现在橙黄色的灯光中。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冻坏了吧？”说着，肖赞便解下脖子里的围巾，给王耶啵围上。

　　王耶啵一把抱住肖赞，脸颊贴着肖赞的脸颊，鼻尖碰着肖赞的鼻尖，他的脸很凉，贴在肖赞温暖的脸上非常舒服。

　　“这几天你都不怎么搭理我，我有些不安。生怕你心里其实是怀疑我的，但你却不告诉我，默默生我的气。”

　　这家伙冰天雪地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给他说这个，肖赞哭笑不得。

　　肖赞摸了摸王耶啵被冻得通红的小脸，然后将王耶啵搂紧怀里，“小傻瓜，我都说了我相信你，自然不会有半分怀疑。如果和你闹绯闻的人是凌樱，我估计我会生气，但是那个女艺人，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我干嘛要因为她不理你。”

　　“我跟凌樱姐才没什么呢，要传绯闻也应该是你和她。”王耶啵紧紧抱着肖赞的腰，肖赞的羽绒服有点凉，王耶啵暖了一会儿才捂热。

　　“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肖赞没好气地弹了一下王耶啵的脑门，王耶啵吃痛地皱了一下眉头，下一秒，他便对肖赞展开报复的攻击，他一口咬住肖赞的下巴，舌尖触碰到那层浅浅的胡渣时，微微有些扎，但又说不出的让他喜欢。

　　王耶啵啃着肖赞的下巴，因为舍不得真得弄疼他，所以王耶啵啃得十分温柔和体贴。

　　他一下一下地“啃”着肖赞，终于让向来淡定自持的肖赞再也把持不住，低头便是一记深吻。

　　那是肖赞第一次在大街上，不顾一切的亲吻王耶啵，没想到竟被刘浩然逮了个正着。

　　王耶啵不知道自己与肖赞亲吻的画面，在刘浩然眼里是怎么样的风情，可能是惊吓，也可能是属于同类才有的莞尔。

　　正如刘浩然的那通电话，王耶啵清楚，那不是一通闲着无聊，正好咱俩是同类，所以我来找你聊聊天的无聊电话，刘浩然是有目的的，虽然到最后刘浩然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王耶啵已全然知晓。

　　思绪收回，王耶啵看了看茶几上那只伤痕累累的陶瓷杯，深浅不一的裂痕将杯子上那只小狗分割得面目全非，突然间，王耶啵竟然记不起来它原来的模样了。

　　肖赞似乎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因为走神的关系，王耶啵没有听到，直到肖赞有些不满地质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王耶啵才彻底清醒，他不答反问，“如果今天和别人打电话的是你，你会怎么跟我解释？”

　　肖赞道，“当然是和你一样，实话实说啊，不然要怎么解释，总不能自己编一段理由吧。”

　　王耶啵抬起头，目光沉痛地看向天花板上垂落的水晶吊灯，璀璨的灯光美得竟然让他想流泪，但也刺痛了他的眼眸。

　　肖赞是一道光，而他是追光者。

　　从一开始，他就仰视肖赞，直到现在，他们都山盟海誓无数遍了，可他仍然还是仰着头看肖赞。

　　“那……如果是凌樱姐给你打电话，你也会如实告诉我吗？”

　　可能是跟肖赞在一起久了，王耶啵也学会了很多说话技巧，比如：旁敲侧击。

　　肖赞轻轻叹气，像是一个问题重复解释无数遍，有些烦了，“凌樱哪次跟我打电话，我没有如实告诉你，通话记录哪回不是截图发给你，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他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王耶啵眸光渐渐黯然。

　　肖赞的坦荡中向来都带着理直气壮，有时让心思敏感的王耶啵无言以对。

　　见王耶啵沉默半天，也不说话，肖赞似乎也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了，轻轻道，“你不是累了吗，早点休息吧。”

　　既然两个人都失去了聊下去的兴致，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浪费电话费而已。

　　到底还是被那道光灼伤了眼睛，王耶啵没有再说什么，主动挂断电话。

　　……

　　周日下午。焉羽嘉拍完戏，便匆匆赶到机场接肖赞。

　　大老远就看见肖赞拉着行李箱，如一缕清风般穿过拥挤的人流，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赞哥，你突然过来，弟弟我可是受宠若惊呢。”焉羽嘉连忙接过肖赞的行李箱，开心地说。

　　“你没告诉耶啵我要来吧。”肖赞摘下墨镜，问焉羽嘉。

　　焉羽嘉将买来的矿泉水递给肖赞，“你既然已经交代我不要告诉耶啵，那我肯定一个字都不会说。”

　　肖赞接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发现自己还真是有点渴。

　　“赞哥，你是直接从这里飞米兰么？”焉羽嘉记得，昨天肖赞在给他电话的时候，好像有提着这档事。

　　“嗯。”肖赞是突然接到米兰那边的邀请，让他去米兰时装周看秀。因为无锡没有直飞米兰的航班，要在这里转机才行，所以肖赞打算在去米兰之前，看一看王耶啵，顺便给他一个惊喜。

　　因为是惊喜，所以肖赞特意交代焉羽嘉要保密。

　　“找个地方吃饭吧，你来通知耶啵。”肖赞轻轻对焉羽嘉说。

　　“没问题。他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死了。”焉羽嘉想想就激动，王耶啵那货一见到肖赞，就跟开了花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悦之气，跟过年差不过。

　　那家伙见到他，真的会高兴吗？

　　也许会吧。肖赞想。

　　“赞哥，我们是去吃火锅还是日料啊？”焉羽嘉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准备预订座位。

　　“火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