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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十二五颗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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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耶啵盘腿坐在沙发上,将手机立靠在茶几上的餐巾纸纸盒前,他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剪着手指甲,时不时抬眼瞄一下视频那头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肖赞。
“喂,你今天好奇怪,干嘛一直盯着我看,你不忙其他事了么?”
以前,肖赞基本都是边忙自己的事,边和他通视频聊天,很少什么都不干,就这么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滚烫的目光里,仿佛聚集着千言万语。
王耶啵莫名觉得肖赞有点反常,但又具体说不出来是哪里反常,总之就是不对劲。
“没什么,我就是太想你了,想多看看你。”
肖赞现在内疚、自责得要死,整个心都充满着罪恶感。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他那么相信他,一点怀疑都没有,可他,却对他说了谎。
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刻意隐瞒事实就是不对,归根结底是他错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早已覆水难收。
王耶啵每笑一下,肖赞心里就歉疚一分;王耶啵每看他一眼,肖赞心里就慌乱一片。
心虚了吗?肖赞在心里问自己。
“你到底怎么了?感觉有话要对我说似的。我……又做错了什么事吗?这次去无锡找你,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还是,我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被你屋里的其他演员们瞅见了,他们问你什么了吗?”王耶啵被肖赞反常的状态,弄得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跟你没关系,我是自己的原因。”肖赞到底还是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因为他冠冕堂皇地告诉王耶啵,“可能是我马上要杀青了,情绪多少有点受影响吧。”
人果然不能说谎,只要开了头,就要一个谎接着一个谎的去说,最后谎话连篇。
肖赞在心里狠狠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王耶啵剪完指甲,将指甲剪放回到茶几上,随手抓起手边的一个抱枕,搂在怀中,“你啊,就是喜欢多愁善感,每次拍完戏都是这样,弄得跟再也见不到剧组的人似的。”
“那你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肖赞破天荒跟王耶啵撒娇。
王耶啵有些出乎意外,但更多的是受宠若惊。他在脑海里拼命回忆自己以前对肖赞撒娇时,肖赞是如何对他的。好像是……亲他?吻他?抱他?还把他压到床上……那个啥。
可是,现在肖赞离他十万八丈远,他怎么亲?怎么抱?怎么那个啥?
乖啊宝啊的称呼,太过肉麻,王耶啵自己都起鸡皮疙瘩。浓情蜜意的话,得在床上说,才有听头,现在不合适。
所以,那要他怎么安慰?
在经过千般纠结,万般苦想之后,王耶啵还是想不出该怎么安慰肖赞,郁闷叹口气,像是在责怪自己不懂风情和浪漫,可还是很真诚地说,“赞哥,你要是心情不好,那我就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心情好为止。你若是想见我,我立刻就去找你,我们俩出去转转,听说阿布扎比的海边特别美,你看了一定会心情变好的。”
肖赞被这番话暖得眼眶湿润,内心一片柔软,一颗心就像是被泡进了温泉里,湿漉漉,也沉甸甸。
王耶啵猛地剧烈咳嗽几下,肖赞脸色一沉,立即问,“嗓子又不舒服了?”
“嗯。今天拍夜戏,跑的时候用嘴巴呼吸了,这会儿嗓子有点干涩发痒。”王耶啵边咳边说。
“你临上飞机前,我在你包里塞了一盒胖大海,你赶紧泡一颗喝吧。”肖赞本就对这家伙良心难安,又见他咳得这么厉害,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是这个吗?我等会儿就泡。”王耶啵拿起茶几上的蓝色小铁盒,冲视频里的肖赞晃了晃。
肖赞点点头,随后又问,“夜戏拍得怎么样?害不害怕?”
绕一大圈,最终,肖赞还把话题拉回到最初给王耶啵打电话的目的上。
“怕,我都快怕死了!你都不知道晚上郊区的环境有多恐怖,时不时还有乌鸦的叫声,诡异的场景都能去拍恐怖片了。”肖赞不说还好,一说,王耶啵满心的抱怨和委屈,“我原本想着听听你的声音,兴许我就没那么怕了。结果你非但没接,还关机了。你知不知道,我拍第二场戏的时候,寒毛都竖起来了。”
肖赞内疚又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关机,不该不接你电话,以后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那些对不起你的事,我一样都不会再做。别人伤心、难过,那都是别人的事,从今往后,我只在乎你,只要你是快快乐乐的,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视频挂断后,肖赞起身走向露台。
温柔的夜风吹拂着他的脸,宛如一只无形却和蔼可亲的手,轻抚着他的面颊,心里那抹不安的情绪也随之恢复了“平静”。
肖赞低下头,目光柔和地凝视衣架上还未干透的衣衫,一阵风吹来,隐隐还能闻见一股柔顺剂的清香。
一个从来只用洗衣机洗衣服的人,如果心甘情愿为你去沾肥皂水,那一定是爱至情深。
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
水烧开后,王耶啵从铁盒里取出一颗胖大海,泡进滚烫的水中。慢慢地,那颗胖大海在水里开出一朵浅棕色的花,柔柔软软的,在水里轻轻摇曳,王耶啵不禁看得有些入神,连雯丽的敲门声都没听到。
“我给你买了冰糖炖雪梨,你把它喝了,嗓子会舒服些。”雯丽将跑了好几家店,才千辛万苦买到的冰糖炖雪梨递给王耶啵。
“谢谢丽姐。”
王耶啵伸手接过,因为有些烫,他把塑料碗搁在茶几上,拿着小勺边吹边搅。
叮铃铃——
雯丽的电话响了。
她摁下接听键,想也不想地冲电话里的人说,“怎么了,亲爱的~”
王耶啵听得浑身一哆嗦。
电话那头的饶娜说,“我刚才在酒店大厅遇见凌樱了,她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泪,看着可令人心疼了。”
“她在肖赞房间待那么久,肯定是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呗。”雯丽不以为意道。
闻言,王耶啵搅动梨汁的动作猛地一停,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只握着小勺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成拳。
他直直看向陶瓷杯里那颗无辜得如同局外人一样的胖大海,眼底有清晰可见地震怒。
他凝视得如此专注,以至于让正在打电话的雯丽都察觉到他非比寻常的变化。
雯丽匆忙挂断电话,小心翼翼问王耶啵,“你怎么了?”
王耶啵理都没理雯丽,目光直直地盯着那杯胖大海茶,他拼命克制心中的怒火,手里的塑料小勺被他生气地折弯在掌心,瞬间被毁。
雯丽从未见过王耶啵生这么大的气,连忙走上前,问,“小祖宗,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王耶啵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里,下巴绷得很紧,紧抿的薄唇透着沉痛的气息,他依旧看着那杯胖大海茶。灯光下,它在水里柔美飘动的样子,就像肖赞抚摸他脸颊时的那只手。
那只温柔的手,也抚摸过别人的脸颊吗?
王耶啵一怒,拿起那只陶瓷杯,狠狠砸在地上,淡棕色的茶水溅洒一地,四分五裂的碎片到处乱飞,甚至有一片还弹落在雯丽脚边。
见状,雯丽急忙蹲下身,握住王耶啵的手,然而在触碰到他手指的那一刻,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的手冰冷得毫无温度,仿佛刚从冰柜里拿出来似的,她一字一句道,“那是肖赞送你的杯子啊,你怎么说摔就摔。到底谁惹你了,是……肖赞吗?”
王耶啵慢慢扭头看向雯丽,眸光中有雯丽看不懂的情绪,他微微动唇,声音苍白而无力,“他骗了我。”
他那么信任肖赞,那么理解肖赞,甚至刚才在听到肖赞对他解释屋里有人怕被看见时,他还有些责怪自己不该打那通电话。
未曾想到,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会儿他们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肖赞关机的原因。
原来,肖赞之所以会那么反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王耶啵能接受凌樱找肖赞这件事,可肖赞为什么不告诉他。只要肖赞明明白白的对他说“凌樱来找过我,我怕她发现咱俩的关系,于是我把手机关了”,他即使生气、吃醋,但只要肖赞哄哄他,他就没事了。
可肖赞却对他只字未提。
比起嫉妒、生气、愤怒,王耶啵最多的是难过和失望。他那么相信的两个人,曾经一度相信到,即使真的放任他们去联系,都不可能会有结果的两个人,就在今天,竟然联手将他推出了门外。
他就那样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冰冷的门板那头,则是娱乐圈公认的“金童玉女”。
难以忍受的嫉妒,令他的胸腔翻涌着剧烈的痛楚。仿佛再也坐不住,他“嚯”地站起身,大步走到窗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此时此刻,他的心痛得简直快要窒息。
“耶啵,你是不是误会肖赞了,他怎么可能会骗你。”雯丽目光复杂的看着王耶啵孤冷的背影,有些不解地说。
王耶啵攥着拳头,没有说话。
雯丽瞥了一眼地上被摔得粉碎的茶杯碎片,微微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凌樱。
可是,肖赞当着王耶啵的面,接过那么多次凌樱的电话,王耶啵也没发过什么火啊。在雯丽看来,凌樱不是什么禁忌,所以她才敢在王耶啵的面前,毫不避讳的说凌樱和肖赞。
这家伙口口声声说,肖赞骗了他。
肖赞到底骗他什么了?
莫非,肖赞没有把凌樱去找他的事告诉王耶啵?如果真是这样……坏了坏了,雯丽抬手狠狠打了一下自己那张破嘴。
正当雯丽不知该怎么办时,冷不丁听到王耶啵开口,“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做过很多傻事。我那么不爱说话的一个人,却对他各种碎碎念,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很烦。拍cpl那会儿,我怕他觉得跟我有距离感而疏远我,于是我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话痨。除此之外,我还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你在一旁看着,都快笑死了吧。”
雯丽:“……”
“肖赞是夏天的风,让我这个常年待在冰冷世界里的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可是,风是抓不住的。如果我和他闹分手,把他逼急了,他就真的走了,或许就再也不会回头了。所以,我不敢和他真的吵架,不敢和他真的发脾气,甚至不敢提‘分手’两个字,哪怕只是一句气话,我都不敢说。”王耶啵望着窗外静得吓人的夜空,声音也出奇的平静。
雯丽很想上前抱住这个令人心疼的大男孩,但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绑住似的,一步也动不了,眼睛微微有些发酸。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不被认可的,可我就是喜欢他啊,喜欢到连碰一下女人的手,我都觉得很厌恶。但他就不一样了,他原来有过女朋友,所以他是可以爱女人的。有时我就在想,说不定哪一天,他就清醒了,会突然觉得我很恶心,想要彻底远离我。一想到有一天他不要我了,我就难过的要死。”
“耶啵。”雯丽轻轻叫住他的名字。
“我说这些不是要跟你诉苦,你也不必安慰我。虽然这些念头偶尔也会浮上来,但我在肖赞面前都不表现出来的,肖赞不喜欢我胡思乱想,这些话我一次也没跟他说过。这次,我会生气,其实不单单是因为他骗了我,而是他能骗我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直至最后我们都面目全非,满嘴谎言。”
王耶啵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可眼泪越积越多,最终还是夺眶而出。
似乎听见身后有走动的脚步声,王耶啵立即道,“你别过来!也别安慰我,我哭一哭,就没事了。”
闻言,雯丽停住脚步,默默将手里的纸巾重新放回到茶几上,她心疼地看着王耶啵,“肖赞那边你准备怎么办?需不需要我……”
王耶啵打断道,“你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这是我们俩的事,谁也别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