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陆溟曦

23、第二十三颗糖

　　从酒店回到剧组后，凌樱整个人都显得格外低落和冷漠。助理将买来的咖啡递到她手里，她只是接过，拿到手里，迟迟没有喝。

　　一个小时前，助理突然告诉她，肖赞和王耶啵是那种关系。她非但不信，还痛斥了助理一顿，可助理还是十二万分确定以及肯定的告诉她，是真的，并且还发了誓。

　　她不知道录节目那天，她的助理究竟在洗手间里听到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才会那么笃定肖赞和王耶啵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

　　怎么个在一起？

　　是两个志同道合的人逐渐开始推心置腹，还是两个臭味相投的人慢慢开始惺惺相惜。好像都不是，因为她清楚的看到，助理在跟她说这件事时，眼里的震惊和惶恐，甚至还带着一丝排斥和……她所不能了解的惋惜。

　　凌樱一直很拥护肖赞和王耶啵，她不喜欢任何人在背地里对他们说三道四，于是，她拿起助理给她买来的早点，直奔肖赞的房间。

　　确认也好，逮人也罢，总之，她就那样兴势冲冲的敲开了肖赞酒店房间的门。

　　本以为是助理胡说八道，但在看到餐桌上的三明治后，她隐约明白了几分。肖赞啊，你知道吗，你曾经说过，你最讨厌一大早起来做早餐了，因为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儿觉，毕竟平日里工作那么忙，能多休息一分钟都是奢侈。

　　就像肖赞解释的那样，他可能真的醒得早，所以才鬼使神差的做了一份早餐。可是，沙发上那顶黑色鸭舌帽，戳穿了他的谎言，也暴露了他的秘密。

　　凌樱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临走前，其实凌樱瞥了一眼，那扇紧紧关闭着的卧室的门。当时脑袋太混乱，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用怎样一种目光去凝视那扇门的，只觉得那扇门滚烫，仿佛多看一眼，她的眼睛就会被当场灼伤。

　　她站在肖赞房门外，拼命的告诉自己，是你想多了，肖赞和王耶啵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可当她真的听到王耶啵的声音时，她猛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锋利的碎片像是扎进了她的五脏六腑，整个胸腔都在剧烈疼痛。

　　她知道，那是她心里那颗对肖赞抱有无数幻想和期待的水晶球碎了，它碎得那么突然，碎得那么惨烈，一片片尖锐的碎片，就那样无情的划破她的心脏，然后她的心，开始无声地，沉痛地，甚至无法愈合地一滴一滴淌血。

　　仿佛再也待不下去似的，她迅速逃离了灾难现场。

　　头顶炽热的阳光，烤晒着吵杂喧闹的片场。

　　导演、场记、化妆师、摄影师、置景师……所有人都在忙碌着，等待下一场戏开拍的演员也在拿着剧本，敬业而专注地背着台词，就连白敬亭也在和导演认真交谈着什么。只有她，是安静的，沉默的，无动于衷的，仿佛天坍塌下来，整个世界都混乱了，也与她凌樱一点关系都没有。

　　恍恍惚惚中，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肖赞时的情景，那天她要和X玖一起录制一个综艺节目，她正在坐在化妆间里化妆，然后化妆间的门便被轻轻推开了，随即九个年轻帅气的大男孩走了进来，跟她热情的打招呼。

　　作为前辈，他们过来给她打招呼是礼貌，也是娱乐圈的常态。她起身，用同样温和的笑容跟他们一一握手，直到握着一只柔软而温暖的手时，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的抬起头，那是怎么样出色好看的眉眼，如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卷，直击她的内心。

　　她不是没有见过帅气的男人，但眼前这个长相出众、气质出众、整体都很出众的男人，瞬间吸引住她的目光。她看得入迷，握住他的手也下意识紧了一些。

　　肖赞冲她微微一笑，好看的眼睛，像夜空里一弯明亮的月牙。随即，她也露出莞尔的笑容，这个笑容与之前的不同，是发自内心的，是平静中带着一抹喜悦的。

　　所有人都说她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还有名气和一大把花不完的钱，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是人生赢家。可就在那一天，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觉得自己配不上肖赞，那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不可思议的自卑感，让她在节目录制时连连失误，状况百出。

　　手心里的咖啡渐渐变凉，凌樱慢慢收回思绪。

　　她叹了口气，像是要说服自己去接受肖赞和王耶啵是情侣这件事，但尝试了几次，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或许，以后会慢慢接受，但现在她就是接受不了。

　　一个是她深爱的男人，一个是她宠爱的弟弟，然后竟然在一起了，让她如何去祝福？

　　凌樱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将咖啡扔进右手边的垃圾桶里。王耶啵？肖赞？她在心里苦涩一笑，这两人还真会玩。

　　助理拿着剧本走到凌樱跟前，小心翼翼提醒道，“凌樱姐，导演让你过去和白敬亭对一下戏。”

　　凌樱站起身，神情严肃地看着助理，冷沉的声音里带着一抹警告，“关于肖赞和王耶啵的事，你敢说出去半个字，我直接灭了你。”

　　……

　　王耶啵一个人待在酒店里，玩了一会儿手机，刷了一会儿视频，看了一部电影，听了N首歌，还跳了一会儿舞。但时间就是过得很慢，简直比乌龟还慢。他都折腾大半天了，结果还有两个小时，肖赞才能回来。

　　王耶啵无聊至极地在沙发上走过来走过去，眼睛直直盯着墙上的钟表，心里一直重复一句话：怎么还不到六点，怎么还不到六点！！！

　　王耶啵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腿一盘，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准备看电视。电视机屏幕上，正在播放《泰坦尼克号》，他无精打采地看着杰克和露丝站在甲板上，杰克从后面拥住露丝，然后露丝展开双臂，冲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湛蓝的天空，说道：You jump，I jump。

　　画面很唯美，台词很经典，男女主演很深情，王耶啵莫名看得入神，又莫名觉得没兴致。经典片段结束后，镜头跳到下一个场景，王耶啵不想再看了，关上电视，整个人倒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好无聊，真的好无聊，肖赞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王耶啵头一歪，看见椅子上耷拉着一件肖赞脱下来还没有洗的衬衫，王耶啵顿时从沙发上坐起身，眸光一转，像是终于找到事情做了似的，嘿嘿一笑。

　　他跳下沙发，拿起肖赞的衬衣，又冲到卧室，在肖赞的行李箱里，搜刮了好几件要洗的上衣和裤子，一路哼着小调，心情高涨地来到洗手间。

　　王耶啵认认真真地搓着肖赞的衬衫，从领口到袖口，每一处都搓得十分仔细，生怕洗不干净，被肖赞嫌弃。其实，肖赞的衬衣并不脏，稍微清洗一下，过一下水，就好了，但王耶啵却洗得乐在其中。

　　手机似乎响了，王耶啵以为是肖赞，急忙跑去接听，结果是焉羽嘉的视频通话。

　　“呦呦呦，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竟然开始亲手洗衣服了。”

　　焉羽嘉刚拍完戏回到自己房间，感觉一两天没见王耶啵了，突然想和王耶啵通个视频，聊聊天。结果，视频刚连接上，便看到王耶啵正站在酒店的洗手间里埋头洗衣服的贤惠画面，那衣服是谁的，焉羽嘉闭着眼睛都猜得出来。

　　“突然和我通视频干嘛。”王耶啵将手机立在架子上，一边搓着衬衫，一边冲视频里的焉羽嘉说。

　　“不干嘛，就是闲着无聊，找你喷一会儿。”焉羽嘉捧着半个西瓜，大口大口的吃着。

　　王耶啵笑了笑，“那你说吧，我听着。”

　　随后，焉羽嘉便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两天剧组里发生的事，什么导演发飙了，某位男演员的女朋友来探班了等等，总之各种聊，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刘浩然。

　　“刘浩然怎么了？”王耶啵问。

　　“刘浩然这两天奇奇怪怪的，莫名其妙摔了手机，今天又一大早跑到我房间，找我借手机，也不知道要跟谁打电话，跑了好远，生怕我偷听似的。他把手机还给我时，通话记录都删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焉羽嘉郁闷地吃了一口西瓜。

　　王耶啵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说这刘浩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感觉他最近心情挺不好的。”焉羽嘉不免有些担忧。

　　这段时间，焉羽嘉和刘浩然走得挺近的，焉羽嘉会关心刘浩然也是出于真心，王耶啵本想开口提醒焉羽嘉，不要和刘浩然太亲密，不然被那个人知道了，可能会殃及无辜。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和焉羽嘉说这件事，想了想还是算了，别人的事，他瞎操什么心，再说了焉羽嘉真心把刘浩然当朋友，这是好事，他又有什么权利去干涉和阻止。

　　至于，白敬亭和刘浩然为什么会分手，王耶啵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不过他唯一肯定的是，只要这俩人真的爱过，就没那么容易撇清关系。

　　焉羽嘉的视频挂断，王耶啵的衣服恰好全部洗完。

　　王耶啵拿起酒店的衣撑，把洗好的衣服一一挂在露台的架子上晾晒。他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腰，然后倚靠着露台的栏杆，目光平静地注视远方逐渐落下的夕阳，淡淡的余晖洒落在他脸上，有种别样的温柔。

　　突然有一瞬间，他希望时间就此停下，没有忙碌的工作，没有隔三差五的分开，更没有苦难和波折，就像现在这样，他安安静静地站在这里，凝视着远方的夕阳，等待着他爱的人回家。

　　叮！

　　手机响了一下，是肖赞发来的短信。

　　肖赞：我已经在车上了，预计十分钟后到酒店，你下午都做了什么？

　　王耶啵温柔一笑，我做了什么？

　　我在想你。而你，马上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