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nana fish+家教）风和奇迹》鹤田莲实

5、折断

　　荒野风在彭格列幻术师的帮助下，从科西嘉家族的老宅中逃了出来。
　　之后如他所料，帝诺·格鲁斯对他的死亡有所顾忌，担心自己重视的后继者出现相同的事故，于是减少了对亚修·林克斯的管制，甚至后者开始在外建立自己的街头暴力团，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荒野风已经没办法再自如地行走于城市街头，便一直在彭格列的庇护下进行小范围活动。
　　后来彭格列的手下暗中调查发现，有家族偷偷研制一种毒品散布于黑市，已经有多个家族受此侵害，毒品甚至已经在战场的士兵中流传开来，几国政.府也感受到了威胁。为了及时制止这种恶劣行为，需要遣派人员前往各地调查。
　　彭格列暗地里和政.府人员达成协议，而荒野风作为“三叉戟”名医夏马尔的徒弟，理所应当地献上自己的一份力。
　　黑市已经不安全，容易走漏风声给科西嘉，荒野风便作为医疗兵前去战场调查。
　　白天跟随部队进行战略迁移，晚上就裹着外套躲在废墟的遮掩下休息。这些士兵不了解荒野风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是临时调遣来的可怜虫，便也会好心地多加照顾。
　　这天晚上，也如前些天一样，是月明星稀的平和夜晚。
　　荒野风给受伤的士兵做好处理后，其他人已经都睡着了。
　　受伤的士兵年纪比他大许多，却十分信任这位年纪轻轻的医疗小兵，在对方包扎的时候，还会轻轻哼首小调。
　　“是家乡的小调。”
　　士兵背靠着墙，抬头一边看着月亮一边这样说，几乎是下一秒，他的脑袋就被打穿了。
　　血溅了一脸，热乎乎的，荒野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连串压低的枪声和士兵们来不及惨叫的闷哼。
　　空间又陷入一片寂静，身后传来军靴踩到地上碎石的声响，随后，荒野风感到后脑勺被坚硬的枪口顶住了。
　　“幸运，一个医疗兵。”男人低沉的声音中夹杂欣喜。
　　荒野风回过头去看他的时候，黑洞洞的枪口仍然顶着眉心。那是一个灰发的军人，身上没有任何国家的印记，暗色里的表情残酷而冷漠。
　　突然，这个男人的表情动了一下，他眯起眼，召来自己的其他同伙，问道：“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家伙很眼熟？”
　　荒野风暗觉不妙，果然，只听同伙中一个人道：“呵，这只眼睛，让人印象深刻啊！”
　　“对吧，”灰发男人残忍地笑了笑，声音里像是含着磨光的刀刃，“格鲁兹老头给的资料上的那个男人，金色独眼，名字是，荒野风……外国名字？”
　　荒野风猛地睁大了眼睛。莫非，连彭格列最好的幻术师都没能骗过帝诺的眼睛？还是说，这些日子松懈了，走漏了风声？
　　注意到对方的表情，灰发男人嘴角一翘，知道自己没记错。
　　等他们搜刮完死去士兵身上的弹药和干粮，荒野风被枪顶着，一路跟随他们回到了另一处废墟里。
　　他们这个队伍大概有五六个人，等回到营地，还有三个人守在那里。
　　“福克斯，你们怎么还带了个拖油瓶回来？玩具吗？”那三个人讥笑起来。
　　“是医疗兵。”被称呼为福克斯的灰发男人把手里的弹药和干粮抛给他们，然后一脚把荒野风踢倒在地上，“往里滚点。”
　　荒野风无法反抗，只能默默爬起来，往里走了些距离。
　　“哟，居然是个独眼龙，你的口味越来越奇怪了啊。”
　　“这是什么压缩饼干啊，呸呸，真难吃！”
　　“有吃的就不错了，挑个屁。”
　　“说起来，你们出去的时候，雇主的手下给我们送来了点好东西，说是让我们分散出去？”
　　听到这话，荒野风一下子警惕起来。
　　“什么什么？”
　　“什么好东西？”
　　“药粉？冲水喝吗？”
　　说着，那人伸出一根手指沾了点粉末，眼看着就要塞进嘴里。
　　“别动！”
　　荒野风喊出声后愣住，因为他发现，那个叫福克斯的男人和他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灰发男人盯了他几秒，然后露出饶有兴趣的诡异笑容。
　　“怎么回事啊？”
　　福克斯过去一把夺过药粉，冷冷道：“笨蛋，这是‘那个’啊。”
　　“‘那个’？”
　　“‘Banana Fish ’？”
　　“就是那个。”
　　——Banana Fish。
　　荒野风把这个名字暗记在心里，这时，福克斯走过来，拽住他的头发，问道：“你知道什么？”
　　荒野风不说话。
　　“谁派你来的？”
　　还是不说话，荒野风把嘴巴紧紧闭上。
　　“提醒你，你这招对我们雇佣军可没用。”
　　见仍然得不到回答，福克斯的表情变得冰冷，他加大了力气，将黑发男人拖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一丢手，就把人狠狠扔到了地上，掀起一阵灰尘。
　　荒野风捂嘴咳嗽，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男人仰面压在了身下，箍住了脖子，被迫抬起头来。
　　灰发的军人勾起嘴角，笑容冷酷：“虽然资料上没写清楚，不过你，是格鲁兹的男宠吧。”
　　荒野风将头扭开，却又被强行捏住下巴正过来，只好把眼睛紧紧闭上。
　　“我一直很好奇啊，格鲁兹那个老不死的，分明眼神里已经不抱期望了，却还是说什么要找你，哈哈，就好像在找什么老情人一样，真是好笑。”
　　福克斯俯下身来，低声威胁道：“你究竟有什么魅力？没有胸也没有屁股，能比女人还好玩，让那个老头对你这么在意？”
　　听到身上这人开始解皮带，荒野风终于开始慌了：“不……不要……”
　　“仔细一看，你五官长得很柔和，还真有点像女人……”
　　抚摸对方的脸，听到身下的人发出痛苦的声音，福克斯笑得恶劣，一边抽空伸出一只手，把对方遮盖眼睛的胳膊扳开。
　　黑发男人满脸通红，眼泪不停从眼角滑落下来，那只仅剩的左眼一直紧紧闭着，无论如何也不愿睁开。
　　福克斯冷冷地看着他，更加使劲地动作，直到身下人终于忍受不住睁开了眼睛。
　　眼眶被泪水灌满，金眸在月光下熠熠流动着光。
　　那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又似乎是在透过他的眼睛看其他的什么，里面慢慢地，盛满了过分丰富的情感。
　　——这种情感让福克斯感到恐惧和嫌恶。
　　福克斯一瞬间什么欲望都没有了，他不知不觉中动作放缓，直到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黑发男人痛苦地喘息着，眼睛闭上又睁开，好像下一刻就要失去意识。
　　“……你，是不是能看到什么？”福克斯不受控制般开了口，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声音居然带上了细微的颤音。
　　“说，你看到了什么！”他反应过来，恶狠狠地掐住身下男人的脖子。
　　荒野风已经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张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见状，福克斯忙松了力气。
　　“你是不是看到，我的人生尽是杀人后鲜红的血？”
　　荒野风虚弱地摇头。
　　福克斯颤了一下，用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声音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月光从废墟的缝隙中分成了几束，安静地照射进来。
　　有着金眸的男人躺在地上，哑着嗓子说：
　　“教堂，白鸽，还有沾满鲜花的白色裙摆。”
　　沉默许久，福克斯才冷笑出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格鲁兹……你这家伙，真是恶心，惹人厌。”
　　“……嗯。”
　　荒野风应了一声，好像已经用光了力气，就这样缓缓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倒在军用车的后座，身上用一件外套遮挡住，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证明，除了身下的这辆车，还有身边的几辆。
　　驾驶座上坐着福克斯，对方并没有察觉到后座的人已经醒来，荒野风于是继续躺在座位上不作声。
　　福克斯受雇于科西嘉家族，也就是说，名为“Banana Fish”的毒品，其源头正是帝诺·格鲁兹。
　　——必须想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
　　车似乎被拦下了，凌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这里。
　　“别紧张，兄弟，”福克斯打开车门跳下去，道，“我们是雇佣兵，和你们没有利益冲突，没必要动刀动枪。”
　　“美利坚万岁！”其他几辆车，福克斯的同伙应和道。
　　突然出现的士兵们沉默了，过了快半分钟，其中一人才道：“那你们接近这里做什么？”
　　“因为想分享好东西。”
　　“什么？”
　　“是一点兴奋剂，嗯……类似于咖啡因的东西，”荒野风听见福克斯发出旁人听不见的冷哼，“怎么样，是好东西吧？”
　　这些在战场上需要日日夜夜都时刻保持警惕的普通士兵们，精神早已疲惫不堪，眼看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确实……”有人心动了。
　　“文森特，住嘴，”也有人保持警惕，“你确定不是毒药什么的？”
　　“当然不是，”福克斯摊手笑道，“战场上我们可是一条心。”
　　“可你们是法国佬吧。”
　　“都说了，我们现在的雇主是美国人。”
　　“啧，”士兵不屑地咂了下嘴，“那我们就收下了。”
　　和这些士兵交易完后，车辆又启动了，到了某一处停下后，荒野风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装晕，就听见车门被拉开，福克斯一把掀开遮盖在荒野风身上的外套。
　　“起来，干活。”
　　雇佣兵团队聚集在一起，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什么？还要再回去？”
　　福克斯道：“当然要回去，我们要搞明白这个叫‘Banana Fish’的毒品究竟是什么效力。”
　　“毒品还能有什么，幻觉呗。”
　　“如果只是普通的幻觉，那格鲁兹老头也太无趣了。”
　　“那我们都去？”
　　“不，我和哈里，还有——这位年轻的医疗兵。”福克斯看向站在圈外的黑发男人。
　　有人讽刺地笑起来：“你也真敢玩啊，福克斯。”
　　荒野风始终保持默不作声，福克斯看过来的眼神让他产生极不好的感觉，不仅是身体上的，还要大脑深处的预感。
　　三人开车回到之前那些士兵的驻扎地的附近，此时天色渐暗，福克斯让戴着红十字标志的荒野风想办法混进士兵队伍，若出现意外，剩下的他俩再现身解决。
　　“放心吧，小医疗兵，”福克斯勾起嘴角，表情依旧冷酷残忍，“我们会带你出来。”
　　——前提是荒野风不背叛，不把消息泄露出去。
　　福克斯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同伴哈里立即会意，用手里的枪支尾部狠狠砸中荒野风的右腿！
　　“唔……！”荒野风忍住痛呼，一下子跪倒在地，腿部传来的痛感让他冷汗直流。
　　“好了，去吧。”福克斯温柔带磁性的声音响起，像是蛇吐信子，让人浑身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