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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最终闻锦如愿以偿,跟白华年吃了一顿家常菜,席间白华年坐在闻锦左手边,端茶倒水,帮忙脱下大衣,摆好碗筷,就差直接喂饭了。

      闻锦只是伤了一只手,还不是惯用手,吃饭还是没问题的,但他出于难以明言的心理,并不想阻止白华年,十分心安理得地享受白华年的服务。

      白华年将三个菜全放到闻锦手边,又站起来把纸抽也拿过来,放到闻锦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做这些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因为天生的冷淡面皮,神情显得庄重严谨,动作也一丝不苟,就像上次烤肉时那样,把摆菜当成了可以类比排兵布阵、错一损万的大事。

      闻锦忽然很想逗他露出点情绪来,于是在白华年给他端来皮蛋瘦肉粥的时候,把右手背到身后,像个恶劣的大少爷一样,扬着笑脸逗白华年:“我没有手了,需要人喂。”

      哐当,勺子掉进碗里,几颗米粒溅到白华年前襟上。

      白华年终于有些表情了,茫茫然地望向闻锦,好像第一次见到这样品种的人类。闻锦稍微歪了歪头,像盖茨比举杯那样对白华年鼓励地笑笑,深邃的眼眸里闪着善意的调侃。

      面对这样一张曾横扫社交场的俊脸,白华年表现得相当不解风情,甚至还往后缩了缩身体,低下头搅着粥说:“闻锦你别逗我了吧。你可以找个女朋友喂你,照顾你,我,我只喂我女朋友的。”

      闻锦笑容僵在了脸上,但只持续了几秒,又恢复了笑容满面,不讲道理地说:“我没有女朋友,你也没有,华年别这么小气。”

      “我有。”白华年定定地看着闻锦,煞有其事地说。

      闻锦面露困惑,白华年赶紧补充了将来时态:“我马上就会有了。”

      闻锦笑笑,笑容里不知是无奈多还是好笑多。

      白华年眼皮都不带眨地补充细节,让谎言更加真实:“黄哥答应给我介绍嫂子科室的女孩,听说人很好。”白华年将粥放到闻锦面前,重复道,“人很好。”

      “人很好你就一定会喜欢吗?”闻锦不赞同地扬起了眉,抬起手看看越来越疼的伤口,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不好吗?”

      “你不一样。”白华年心里话冲口而出,闻锦马上看向他,白华年自觉失言,赶紧转移话题:“你受伤了,该回北京了。”

      闻锦装作没听到后一句话,追问:“哪里不一样?”

      这话题看来是躲不过去了,白华年深吸一口气,看了闻锦一眼,冷静地说:“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们都喜欢女的吧。”

      闻锦定定地注视着白华年,白华年抬起头,不躲不闪地看了回去,眼神又清冷又坚定,隐隐透出令闻锦熟悉的倔强的意味。

      假如闻锦说那可不定,白华年或许立刻起身,扬长而去,和闻锦老死不相往来。

      答案简直不言而喻,擅长趋利避害的商人都会做这一道题。闻锦微微一笑,沉吟片刻,说:“当然。”

      闻锦这么痛快承认,白华年反倒不理解了,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小声地问:“真的?”

      闻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友好地发问:“你觉得呢?我们华年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说说看,没准我身边就有合适的。”

      白华年被他问得一愣,犹豫了几秒才说:“都行。”

      “都行。”闻锦笑呵呵地重复着,貌似很有经验地劝道,“不是什么人都行的,华年,你得想想,你想和什么样的人度过一生。”

      “我没想过。”白华年只好如实回答道,眨着眼睛东看西看,一会儿端起碗来扒了一口米饭,咬着筷子,含糊地撒着谎,“应该都可以,我不挑。”

      白华年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十几年前开始,他在自己的人生里从没有看到过另一半这个选项,甚至连朋友的位置都没有,无论是黄真还是闻锦,都是意外。

      他理想中的生活状态,便是像遇到闻锦以前那样平静而单调。要是可以平平安安活到头发花白,他写不动小说了,就每天看很多书和电影,有时会拄着拐杖下楼散步,坐在紫藤花架下看别人家的孩子嬉戏打闹。他可能会掏出一把糖分给孩子们,也可能只会静静地看着他们,一直到太阳下山,空气冷了,孩子们还在闹,但是他冷得坐不住了,该回去了。

      在某个平平常常的静夜里,或许是举家团圆的时刻,他在暖黄的灯光下看一部侦探推理的老电影,剧情连续紧凑,主角演技精湛,爆发情绪时连眼角的血管都有戏。但他不像年轻时那样容易集中注意力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或许几天后别人才会发现他不在了,他衰老的身躯已经发臭腐烂,带给人很多麻烦。所以他要留下些辛苦钱给收尸的人。

      能够平安到老,死时感觉不到痛苦,白华年就已经认为是无名的神灵在保佑他。

      “华年?”闻锦扶着额头略微笑了笑,“你不会从来没谈过女朋友吧?”

      白华年困惑地“啊”了一声,他走神太久,已经忘记了闻锦的问题,巴巴地看了闻锦一眼,敷衍道:“吃饭吧,菜都凉了。”

      闻锦莞尔一笑,跟着拿起了筷子。

      吃完饭,白华年扶着闻锦离开饭店。闻锦额头上蒙了一层又细又密的冷汗,虽然他尽力压制,但是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比原想中难忍得多。

      白华年不经意抬头一看,闻锦马上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白华年没上当,立刻关切地问:“开始疼了吗?可以忍吗?我知道很疼的,不能忍就吃止痛药,没关系的,我看到医生给你开了。”

      白华年一边唠叨一边去翻止疼药,闻锦忽然将他的手按在住了,紧紧地攥着,说:“我可以忍,你别找了。”

      白华年被他抓得很疼,但要是这样能让闻锦好受一点,他愿意将疼转到自己身上。

      但闻锦很快将手松开了,将往下滑的大衣拉上去,说:“你先送我回酒店吧。”

      白华年很不理解地问:“你不回北京吗?”

      闻锦披着大衣,露着受伤的手臂,形容说得上衣冠不整,可他却云淡风轻地摇摇头,道:“小伤口而已,我会小心不碰水的。”

      白华年眼睛蓦地睁大了,语气罕见得严厉起来:“不止是防水,你需要休息,穿衣洗澡最好都有人照顾,前几天身边最好一直有人在,因为可能发炎发烧,要及时就医。你也需要补充营养,不能因为年轻就不注意,千万不能落下病根。”

      闻锦摸摸白华年坚硬的发茬,又拍拍他的肩膀说:“别这么紧张,华年,你这个口气好像我妈。”

      白华年绷着一股劲,猝然被拍的打了个趔趄,闻锦吃了一惊,看看自己的手,忽然笑道:“你看,你还不如我结实健康呢。”

      白华年抿着唇,因为太用力,好像在噘嘴,一脸不开心又不好发作的样子。闻锦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真想抱一抱他。

      白华年看了闻锦一眼,小心托起了闻锦的手臂,说:“那我先送你回酒店吧。”

      闻锦赶紧道谢,让白华年伺候着上了出租车。到了酒店,白华年将闻锦送到门口,闻锦正要开门,白华年还没放弃劝说,在身后小声问:“明天回去可以吗?我帮你买票。”

      闻锦拿房卡划开门,无奈地摇头道:“华年,我的伤真是个小伤口,这么浅,”闻锦两指比了个极小的距离,“你要是不放心,就多来看着我吧。”

      “什么?”

      “我在南明待几天就回去了,你经常过来看看我好不好?要是我没有感染发烧,明天下午去青莲湖散散步,后天也出去转转,地方你挑?”

      “闻锦,你别,别这样。”

      “哪样?”闻锦又是一笑,把门推开,回身对白华年说,“你确定要站在这里说话?”他朝着门里使了个眼色,让白华年进门。

      白华年还站在原地,双眉微蹙,样子有些难过和委屈,好像遇到了天大的难题,又不能场外求助答案,而监考官也很无情,不给弃考的机会。要是立刻逃脱,监考官可能去骚扰考生的朋友。

      闻锦看到白华年难受心里也有点难受,他想告诉白华年,其实我只想多和你在一起啊。

      但他知道说出这样的话的后果,略一思忖后,他放下行李箱朝白华年走过去,试着拉白华年往房间里走 ,白华年没有拒绝,闻锦顺利地拉他进屋,又把门关上了。

      白华年背对着门站着,屋里还暗着,闻锦却没有开灯的打算,因为在进门的那瞬间,闻锦看到白华年眼圈红了。

      闻锦心情有些糟糕,他希望白华年因为自己笑,可好像总适得其反。但他也深知自己不能心软退缩,需要注意方式。

      稍后白华年开口了,声音里果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不回家呢,回家不好吗?有人照顾,有朋友探望,在熟悉的地方也会自在很多吧。找我有什么意思呢,我不能为你做什么。”

      闻锦看着他闪着水光的眼睛,联想起白华年现在的家庭状况,心里一紧,想摸摸白华年的脸,但是白华年躲开了,又问:“回家不好吗?”

      那语气好像都在哀求了。

      闻锦叹了口气,道:“华年,其实说实话,我回去也没人照顾,我没有女朋友,妈妈也不在北京。”

      “朋友呢?”

      “我的其他朋友可不会像华年这么贴心,他们只会送我果篮,再送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

      “是吗?我也不是很贴心,只是觉得你因为我才来南明,才会受伤。”

      “唉,都说了跟你没关系啊。但要是你真这么愧疚,就多招待我两天好吗,偶尔陪陪我。我来南明都没人招待。”

      “是吗?”

      “是。不骗你,你看,我受伤了只能给你打电话,明知道你电话可能打不通。”

      “我,我,招待你。”

      “哈哈,还是老同学好。”

      “嗯,我可以看看你的房间吗?要是缺什么东西,我替你买。”

      “当然可以啊。”

      闻锦打开灯,白华年双手捂了捂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拿开手,但实际光线并不如他想象得那样明亮,闻锦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光,投下的阴影足够将瘦瘦的白华年完全盖住。

      闻锦冲他一笑,让开了位置,白华年深吸一口气,走出玄关。

      这是一间很大的套房,卧室客厅开放式厨房都有,洗衣机冰箱淋浴间一应俱全,白华年草草地转了转,应该算得上有吃有喝,设施也齐全,只是不知道闻锦怎么穿脱衣服。

      闻锦好像也发现了这个不方便的问题,把大衣扔到床上后,就看着自己毛衣的袖子发呆,察觉到白华年的视线,他好似很尴尬地笑了笑,摊着一只手说:“怎么办呢,好像是有点麻烦。”

      他打开行李箱,翻出一条衬衣,对白华年说 :“老同学,帮帮忙?”

      “什么?”白华年歪着头看厨房灶上的锅,装听不懂。却听到闻锦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走到自己面前。

      闻锦把衬衣抖开,对白华年说:“帮我把毛衣脱了。”

      白华年久久不接衣服,闻锦好似很失望地耸耸肩,道:“不行吗?我还以为都是男人,没什么不方便的。以前上学的时候,我还和舍友相互搓背来着。”

      白华年没有上过大学,也没有能一起搓背的人,但他知道这些事在男人间完全正常,甚至更亲密的接触也可以有。

      既然伪装成直男,作为正常的男人,就不该对此有太大反应。

      白华年短暂地一愣,下定决心接过衬衣,说:“对,都是男人,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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