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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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最后竟然吃得还不错。
闻锦当然不必说，他是这次饭局最大的受益人。黄真本来心情复杂胃口不佳，但看着闻锦一直给白华年夹菜就差直接喂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坚强地重新站起来，省得到时候两人都趴下了，白华年会受欺负。
黄真不嫌脸大的说一句，虽然他只比白华年大十一岁，但是认识这么多年，已经把他当半个弟弟半个儿子那样看。他不知是不是因为闻锦对白华年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白华年才坚决地拒绝闻锦，但要是白华年铁了心再不理闻锦，不管是想搬家还是想做什么，他都会帮忙。
毕竟，说起来把白华年推进虎口的好像是他。
黄真忘记了自己减肥的意愿，化悲愤为力量，好好地尝了尝传说中很好吃的鱼，发现真得很好吃。
闻锦为了照顾白华年，又不亏待黄真，专门做了两条鱼，一条辣一条不辣。闻锦亲手将那条不辣的鱼掏空了，鱼肉几乎全给了白华年。
白华年整个人像是已经傻了，又像是单纯得困了，给他饭他就张嘴吃，也不说话，最后竟然把一小碗米饭都吃掉了。
吃完了黄真发现白华年是真困了。
情绪剧烈的起伏对身体伤害很大，也会产生很大的精神消耗。白华年本来就刚刚从感冒中痊愈，又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热乎饭，困得简直迈不开腿了。
闻锦结账的时候，白华年就倚着柱子抱着手臂，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闻锦笑容满面地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说：“华年醒醒，我们回家了。”
黄真没眼看，心道谁跟你你们啊，还回家，那是你的家吗？这人太不要脸，怎么以前就被他那副深情才俊的脸骗了呢？唉，白白比人家大十几岁。
白华年撩起眼皮来看了闻锦一眼，又无力地垂了下去，摇摇晃晃往门口走。
闻锦上赶着扶人，却被黄真抢先一步。
黄真说：“我送你回去吧，这里离你家也不远。”
白华年眨了眨眼睛，对黄真猛地一低头，说：“谢谢。”
黄真刚要得意地拉着他走，白华年把头又低了低，说：“我自己回去。”
黄真啊了一声，心说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听说他把闻锦拉黑了，以后不会也把我拉黑了吧？那可不行，我可是你编辑啊。
闻锦不慌不忙地走过来，看看白华年的脸色，忽然问：“华年，你知道咱们现在在哪里吗？”
白华年果然一脸茫然。
闻锦勾着他的肩膀对黄真说：“黄哥你可能不知道吧，白华年特别路痴，我们那小县城就几条主街，他长到十四五还总找不对路呢。”又低头看白华年，“是吧，华年？”
白华年默默掏出手机，打开百度地图，输入自己家的地址，开始导航。
MOSS发出了人工智能标志性的机械音：“步行导航开始，从当前位置向南出发，全程1.2公里。”
白华年不管剩下的俩人，迈开腿跟着导航走。
黄真刚要去跟，闻锦忽然扭头对他双手合十，手指抵在唇间，做了一个拜托拜托的姿势，然后快步跟了上去，拉长了调子悠悠地喊“华年呐，等等我啊”。
黄真使劲拍了拍自己脑门，妈的，这样我都没看出来？不对，是这个GAY藏得太深了！
白华年走得很慢，导航上标志着他的点很久才往前蹿一截。他的脑子也转得很慢，好像里面涂满了粘稠的浆糊，思维被堵塞，记忆被清空，他像游魂一样在街上飘飘荡荡。
行道树根下铺的网格缺了一角，他一脚踩了进去，脑子来不及反应就冲着树干撞了上去，只听砰一声不太引人注意的响声，白华年抱着头缓缓蹲下了。
好疼，又像是和痛源隔着深厚的海水，疼痛一点点地弥漫过来，加深，放大，白华年蹲在地上静静地感受着疼痛。
疼是好的，说明活着，能感受到幸或者不幸。他最害怕的是麻木。
那个时候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在路上走着，高楼大厦，六层民居，平房棚户，家家户户都亮着灯，但是没有一盏属于他。
他又冷又饿，穿着脏兮兮的球鞋，连袜子都没有，坐在商店美丽明亮的橱窗前面，街上人来人往，可似乎没人注意到他。行人都忙着和身边的人说话，笑容满面，兴致勃勃，他们在拥抱，他们在亲吻脸颊，他们热烈而喜悦地活着……
而白华年呢，他身边空无一人，只有黑暗愿意拥抱他。
他甚至都不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点燃火柴取暖做梦，他讨厌做梦，因为梦里什么都有，可醒来什么都没了，前后的落差让他心惊肉跳，恨不得永远不睡，或者永远不醒。
这世界上如果有永恒就好了，什么都不要变。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给我我就接受，我只希望它不要变。
“华年？”闻锦将白华年提起来，看着他失神的面庞，问，“撞得很疼吗？”
白华年机械地摇摇头，闻锦脱下大衣盖在他身上，摸着他额头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华年还是摇头，转身朝前继续走。闻锦的大衣披在白华年身上几乎拖地，闻锦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忽然想起他的医生朋友说的话。
“光听你描述，我判断不出来，要和患者当面交流才能确诊。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一个正常的健康的人，不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你最好不要刺激他。”
可是不刺激他，就让他永远躲起来吗？闻锦觉得躲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解决问题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哎华年！”
闻锦惊呼一声，捞住了差点往后仰倒的白华年。
这次闻锦没有再给白华年机会，让他表现自己是个成熟的人类能够独立行走，闻锦走到白华年前面，一弯腰就把白华年背起来了。
白华年象征性地反抗了几下，就软绵绵地不动了，两只修长的手臂耷拉在闻锦面前，只见麦色的大衣下是白色的毛衣，毛衣下露着两截雪白护腕。
闻锦想亲吻那莹白如玉的指尖，但是他今天已经很有收获了，所以不再贪心，把白华年往上托了托，稳稳当当地背着他往前走。
闻锦忽然想起旧事，笑着问白华年：“华年，咱们小时候我就这么背过你，你记得吗？很多次。”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你和别人玩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摔在地上，手肘就脱臼了。你哭得走不动路，我只能把你背回去。”
“想想我小时候长得那么胖，其实是件好事。这样我就有机会背着你，还能保护你。”
“但是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好像不在。很遗憾，华年，那段日子我补不回来，咱们都没有时光机。”
“以后我一直都在，好吗？”
闻锦停下脚步，晃晃肩膀，想听到白华年的答案，哪怕是句“你休想”都行。
事实远比闻锦想象得残酷，白华年一个字都没听到，他睡熟了。
但福兮祸兮，因为主人的默许，闻锦得以“登堂入室”，获准进入了白华年的家。
开门的瞬间，闻锦的心情奇妙得难以言喻，他甚至想在门口多站一会儿，铭记此刻的感受。
他试着在墙上蹭了蹭，手肘撞到一个开关，客厅的灯打开了，白华年的家缓缓扯下神秘面纱，露出了内里寂静无趣的一面。
两室一厅，一目了然，客厅几乎没有多余的家具摆设，也没有乱丢的杂物衣服鞋子，井然有序，简洁而简陋，明明是精装修的房子，愣是凹出了毛坯房的造型。
闻锦背着白华年在客厅中央转了两圈，最终哑然失笑。
卧室倒是个睡觉的样子。
深灰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深灰窗帘规规矩矩地被推到窗户两侧，床头柜上只有一个水杯。
除此之外，卧室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闻锦没有去参观书房，只是轻轻地脱了白华年的鞋子，将白华年放到枕头上，拉过被子将人完全盖好。
然后他依依不舍地拉着白华年的手，带着满足而欣慰的笑容，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快十分钟。
然后十点到了，每天晚十点准时更新的白华年作者被闹铃震醒了。
白华年惊醒，看到坐在床边的闻锦，惊吓，猛地往后一窜撞到了床头，惊得自取灭亡了。
这一下比撞树疼多了，白华年一边捂着后脑勺一边在闻锦和房门之间划了一条弧线。
“离开我家！”
闻锦悻悻然站起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也没有做别的，慢慢后退到客厅。
白华年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扶着门框怒瞪着闻锦。
闻锦遗憾地看看客厅的灯饰，然后回头对白华年耸耸肩，摊着双手，离开了。
大门关上的瞬间，白华年浑身劲一松，顺着门框滑下，坐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