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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输完液后白华年坚决拒绝黄真送他回家,说得急,脸都红起来了。黄真看他精神还算不错,烧也退了,便各自打车回去。

      白华年拿了三天的药,输完那天正是周日,黄真约他输完了就找个地方吃饭。见了面以后,黄真先递给他一个塑料袋,袋子沉甸甸的,里面全是各种水果。

      白华年又是拒绝,黄真却硬把东西塞给他,语气幽怨地说:“别退给我,我是不能吃水果了,这个月光吃好吃的了,又胖了三斤。”比了个三的手势。

      白华年一愣,表情微妙地看看黄真的背影,黄真走上台阶冲他招手,催他:“快走吧,听说他们家的鱼特别好吃。”

      白华年提着水果,走在黄真后面,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就在黄真马上要进包间时,白华年忽然问:“黄哥,水果是你买的吗?”

      黄真回头:“你吃就行了,反正我想吃也吃不了。”

      “黄哥,我不想要,你拿回去吧。”白华年不肯往前走了,举着袋子等黄真把水果拿走。

      黄真一脸诧异:“你别扭什么呢?”

      白华年缓缓打开水果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黄真:“我刚刚在医院外面看到了卖果篮的,跟这些很像。”

      “哎,好吧,就是我买的。”黄真痛快地承认了。

      “可是,黄哥想送我水果,买果篮干什么呢,怪生分的。”况且车厘子很贵,买这些没必要。

      黄真一愣,白华年朝他走了几步,看不出情绪地说:“说起来,黄哥最近好像总想送我点东西,还总约我吃饭。”

      黄真掐着自个的水桶腰,不耐烦地反问:“约你吃饭你不乐意了?送你点东西你话这么多?怎么这么没良心呢!”

      白华年平静地看了黄真几秒,不悲不气,只是有些茫然。

      后来他眼睛使劲眨了好几下,无意间把眼睛睁大了些,喉结滑了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今天我请客吧,可以点辣的。正好我没什么胃口,吃辣的可以开开胃。”

      白华年不再提水果的事,手紧紧地抓着袋子走进包间,站在墙角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情绪,绷得嘴角都在抖,对服务员说:“请给我一份菜单。”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白华年,黄真忽然伸手抢了过去,往桌上重重一摔,无奈承认道:“对,闻锦给的。”

      白华年使劲闭着嘴点点头,没看黄真。

      黄真让服务员先出去,然后拉着白华年坐下,他按着白华年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枫桥啊,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闻锦他不至于害你是不是。我就跟你实话说了吧,你黄哥耳根子软,闻锦又忒不是东西,一直送礼打电话请吃饭,连我孩子都被他收买了,方方面面的事都办的让你没话说,我媳妇都……哎,说起来他其实就是想托我的手给你送点东西,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也没碍着你是吧,所以我就答应了。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是你知道了肯定会翻脸是不?所以你看,我没法跟你说。”

      “不,我怎么会跟黄哥翻脸。”白华年眼睛睁得很大,抿着唇定定地看着黄真,又使劲眨眨眼睛,“因为我的事让黄哥难办了,对不起。”

      他给黄真低头认错,黄真哎呦呦地让他起来,说你别这么客气。

      白华年抬起头看着黄真,嘴唇开开合合,视线左右摇晃,像是想说话却说不出来,黄真耐心地等了他好大一会儿,他却只出了一头的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的妈呀,枫桥,你怎么了?”

      “黄黄黄黄哥,我我我我,我……”白华年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一下子捂住了嘴,露出惊吓至极的神色,接着两行泪刷地流下来了。

      除了儿子外,黄真哪见过哪个男的在他面前哭过啊,更何况白华年又长得这样,哭起来真叫人难受,黄真立刻慌了神了。

      黄真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却不知道怎么办好,他想去拿纸巾给白华年擦擦眼泪,刚一起来身后突然哗啦一片响,只见白华年紧攥着手蹭一下站了起来,带翻了好几张椅子。

      他磕磕巴巴地说:“回——家了——现在——我走……”

      黄真哪放心让他这么走,赶紧堵住了门,说:“你有事就说出来成吗,这事是我不对,你想发火就冲我发,啊?”

      白华年攥着手垂着肩膀,浑身颤抖地说:“不怪——救命之恩……”

      “嗐,你别提救命之恩了。这样吧,咱们把闻锦叫来,当着我的面把事说清楚行吗,我也不想夹在中间了,行吗枫桥?”

      黄真后背抵着门,掏出手机给闻锦打电话:“闻锦呐,你回去了吗?华年已经知道了,你过来吧,你们聊聊。”

      “我马上过去!”闻锦对司机说,“去汇春路江南家宴。”

      黄真放下手机,他打电话的功夫,白华年已经退到墙角了,抵着墙,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脊背起起伏伏,又轻又急地喘着。

      他手背上的止血贴还来不及撕,额头上的汗哗哗地往下掉,砸在上面立刻把血晕开了。

      黄真使劲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劝道:“枫桥,你别激动嘛,跟闻锦把事说开,你好我好大家好,是不?”

      白华年一边抖着一边扭头看他,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让你为难。黄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包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白华年倒气一般的呼吸声,听了令人心惊。

      黄真看他马上就站不住的样子,还有那不似人样的脸色,走过去对他说:“你要不坐一会儿?华年,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啊?你不用跟我解释,你说了我也不懂,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白华年听完很听话地坐下了,不过是席地而坐。就像是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却没有能力抵抗坏事到来,只能抱着膝盖低着头,将自己缩成一个圆润的卵形,假装这样就能抵挡一点伤害。

      难捱的寂静又持续了近十分钟,包间的门忽然被大力撞开了,闻锦粗喘着站在门口,脸上全是汗。黑色及膝大衣胸怀大敞,结实的胸膛一起一伏,好像胸腔里镇压着一只凶猛的恶兽。

      “华年。”闻锦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黄真赶紧让开位置给闻锦看看白华年。

      闻锦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压下急喘的冲动,稳住声音说:“华年,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好吗?”

      白华年一动不动,闻锦走到他面前,蹲下,手轻柔地摸着他后脑勺,问:“先听我说好吗?”

      “不!”

      白华年霍然抬头,凄厉地喊了一声,又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力气,猛地推了闻锦一下。

      闻锦身子重底盘稳,没被他偷袭推倒,白华年就按着他胸口使劲往外推,闻锦双手捧着他那张满是泪水的脸,急慌慌地问:“你告诉我为什么啊,你说不讨厌我,可又做出讨厌我的样子,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华年,华年你看看我……”

      白华年难敌闻锦的力气,生存空间被一寸寸压缩,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可闻锦还在继续靠近。白华年绝望不已,哭着摇头说你不要过来,闻锦看了他一眼,忽然狠心掰开他的手,一下子将他抱住了,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挣动。

      黄真瞠目结舌地站在他们身后,他身后是更加瞠目结舌的服务员。

      “怎么了?你们……”

      “没事没事,没事啊,闹别扭吵架了,绝对不会动手砸东西。”

      黄真把服务员打发出去,回来的时候看到墙角那对相依相偎的身影,心里突然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看看屋顶的吊灯,看看墙上的墙纸,看看桌子的碗碟,看看横七竖八的椅子,又看看那俩人,那种感觉越来越重,饶是以他十年的编辑生涯也没法描述这种感觉。

      这时白华年突然嘶哑地哭出了声,简直是嚎啕大哭,闻锦使劲拥着他,摸他的头,抚他的背,柔声安慰着:“哭出来就好了,华年,都过去了,没关系的。”

      黄真转头看看大堂的方向,忽然找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我在外面等你们。”黄真说,闻锦抬头看了他一眼,颔首致谢,然后又去哄白华年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黄真在心里唠叨着离开包间,替他们关上门。

      不久白华年的哭声停了,应该是哭不动了,但是五指仍然痉挛地缩在一起,攥起一个小小的拳头,四肢也叠在胸前,闻锦想把他拉起来都拉不动。

      最后闻锦只能掏着膝弯,托着屁股,小心翼翼地将墙角这堆名为“白华年绝望体”的复杂混合物抱起来,轻轻地放到椅子上。

      闻锦拉着白华年的手臂,问他:“你不讨厌我是不是,那为什么要躲我呢?”

      “就算你不想念旧情,不想提过去的事,那也没关系,我们就不提了。我,闻锦,现在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和你交朋友,可以吗?你把我当成黄哥那样的朋友,我不会要求你和我见面,让我知道你过得好,偶尔能见你一面,送你东西你收着,就这样,可以吗?”

      “黄哥是编辑,他能帮你很多,我专业所限,在写作的方面没法给你建议,但是我认识很多人,我听说你们还可以卖版权拍成影视剧……”

      白华年忽然抬头,目光凉凉地看着闻锦:“别说了。”

      闻锦微微一笑,指着自己:“我闻锦,可以做一个很好的朋友,你以前就知道这一点吧。我身体健康,外貌端正,定期健身,无不良嗜好,和其他朋友相处融洽,性格算的上正常。工作多年,有一份事业,攒下一定的家产,吃喝不愁。但这些并不会让我止步自满,我希望凭借努力可以得到更多。当然,我不是完人,也会犯错误,比如上次看你抽烟就冲你发火,但以后在你面前我会克制自己的毛病,不让你感到不舒服,也不会束缚你。这样行吗?”

      白华年目不转睛地看着闻锦,嘴角紧抿,无动于衷,甚至一脸防备。

      闻锦叹了口气,又说:“华年,我想不明白,你能和以前那个身无分文又胖又丑的闻锦做很好的朋友,为什么却接受不了现在这个我?我用了那么多时间让自己变好,希望有一天重新遇到你的时候,我能让你心生欢喜。可是你现在一看到我就躲开,我很失落,很难受。你如果想彻底打发我,总得给我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吧?”

      “我讨厌你!”白华年咬着牙说,甚至往后缩了缩,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闻锦赶紧扶住了椅背,借势离白华年更近了,说话的时候呼吸混合在一起,欺骗性地给人他们俩其实很近的感觉。

      闻锦和缓一笑,声音忽然变得轻快起来:“可是上次见你,你穿了提香的衣服,销售部说那是今年卖的最好的款式。是自己买的吧?你知道提香和我有关,还是买了,因为很好看不想错过吗?华年,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厌恶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你买衣服的时候在想什么?”

      从提到衣服的那一瞬间,白华年的表情就空白了,没有了惶恐,焦急,绝望,和恼火,他只能呆呆地看着闻锦。

      他就像突然被柯南指出来的凶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会暴露在一件小事上。

      闻锦趁他不注意的这几十秒,将他手抽了过来,揭开完全晕染开的止血贴看了看,见血已经完全止住了,就把止血贴撕掉了。

      然后攥着他的四指,轻轻地摩挲了几下。

      过会白华年反应过来了,猛地抽回手,捂住了眼睛。他又羞又恼,只恨不得现在有个地缝马上钻进去,填好土,再也不理这个闻锦。

      闻锦去拉他的手,白华年仍旧捂着眼睛,闻锦笑着说:“你没有那么讨厌我吧,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呢?说说看。”

      白华年没理他,要是找到大点的地缝,把这个闻锦埋进去再盖点土也行。

      闻锦松了口气,左右看看,语气很轻松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说:“这里的鱼听说很不错,你还没吃过吧?咱们该把黄哥叫进来了,请人家好好吃一顿。”

      闻锦将黄真叫了进来,又将菜单递给黄真:“今天这顿饭允许我请吧,感谢黄哥促成我跟白华年久别重逢。”

      黄真看着闻锦那春风得意的笑脸,灵光一现,终于明白,或者说终于敢相信哪里不对了。

      再看看白华年那一脸遭受毁灭打击所以心神全失的茫然样子,黄真突然锤了自己大腿一下,在心里骂道,白华年招惹了什么妖魔鬼怪?

      流年不顺,真是流年不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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