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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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年扭头看向声音来处，隔着一盆绿萝，他看到闻锦侧首对着过道另一侧的人微笑。
那里坐的全都是二十出头的女生，青春洋溢，眼神纯真。其中一个穿着粉色毛衣的女生立刻说：“我不拍他，就想拍你。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拍你吗？”
白华年后退几步，离开了多宝格，倚着墙看着手里的鸡肉。
闻锦无奈地笑笑，他总是拿这些年轻的女生们没办法，也不明白她们为何能这么勇敢，要是白华年也和他这样不客气就好了。
不过她们应该比白华年好哄多了，闻锦大大咧咧地往后一靠，手肘搭在桌沿，姿态很放松，伸出一根手指，说：“一张，我朋友快回来了，别让他看到笑话我。”
“啊！”粉毛衣女生夸张地叫了一声，马上重新举起了手机，问闻锦：“你可以做个笔芯的手势吗？就这样。”女生做了个示范。
闻锦叹了口气，赶紧捏着两指比心，让她快快照完。他的袖子推到了小臂中间，手臂有筋有肉，强壮有力，做这个手势其实和他很不搭配。
但女生已经高兴地快蹦起来了，收起手机后就把脸埋在朋友肩膀上，嘀嘀咕咕兴奋地交流着。
闻锦任务完成，赶紧收手拿起夹子给肉翻面，把烤熟的肉放到白华年碟子里，这一锅清完，白华年的碟子里肉已经摞成了小山。
白华年回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和他平常一样。他先将菜放到锅里，又将鱼肉放上去，这才注意到自己碟子里的盛况。
闻锦鼓励地看着白华年，那意思在说你吃啊，不要辜负我的好意。
白华年低头看着碟里的肉，眼皮不自然地颤了颤，抬眼看闻锦，清亮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闻锦使了个眼色让他快吃，白华年夹起肉片，咽了一口唾沫，再抬眼，闻锦神情一怔，问：“怎么了？”又开玩笑说：“没毒，吃吧。”
白华年点点头，还是不要扫兴了吧，当成鸡肉鱼肉，放到嘴里，咽下去。不要闹出那么多状况，闻锦明天就要走了，让他开开心心离开南明。
白华年将肉放进嘴里，霎时腥膻气就顺着口腔蹿到了脑髓里，脑海中迅速勾勒出肉片的形状，还有它未烤前的样子，它还在羊身上的样子。
他刘海下眉头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咬牙便要往下咽，但喉咙根本不吃这一套，死活不肯往下吞，越是努力越是咽不下去。
终于白华年捂住嘴，还是将肉吐了出来，可食管仍不罢休，痉挛着扭曲着抽动胃液往上送，白华年完全无法控制表情了，猛地站起来跑向卫生间。
白华年钻进一个隔间，刚关上门，就剧烈地呕吐起来。他上一顿饭是在昨天傍晚，到现在根本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只吐出一些胃液。闻锦在外面砰砰地拍门，焦急地问：“华年，你怎么了”
白华年忍着呕吐的欲望回了一句：“没事。”说完又呕起来了。
几分钟后他终于不想吐了，按下冲水键，忧郁又难堪地看着旋转着消失的秽物。
闻锦还在拍门，动作越来越激烈，大有你再不开门我就要冲进去的意思。白华年擦了擦呕出来的泪水，定了定神，打开门走了出去。
“肉有问题吗？你到底怎么了？”
白华年推开他，先去洗手池漱了漱口，洗干净手，低着头承认错误：“对不起啊，我又扫兴了。我本来想让你好好吃顿饭的。”
闻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按着洗手池沿的手骤然收紧成拳，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深深地看着白华年，呼吸粗重深长，显然动怒了。
白华年心虚地没敢抬头，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目光落在闻锦的皮鞋上。
过了快半分钟，白华年胃里的难受总算压下去了，刚要提议换个地方请你吃饭吧，闻锦的皮鞋忽然朝前挪了一步，接着白华年的手腕被拉住了，闻锦拽着他离开卫生间，边走边说：“先回去。”
走出几步后，闻锦忽然停下，看看自己抓住的手臂，紧了紧又松开，觉得衬衣下面好像还有一层绵软的东西。
他看着白华年那副又蔫又丧的样子，便没问，把白华年先拽回餐桌前。
他们两个重新落座，隔壁桌的人立刻望了过来，眼中闪烁着八卦之光。
白华年装没看见，拿起夹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闻锦，闻锦黑着脸看着他，白华年试着将锅上的肉夹了下来，放到闻锦碟子里，闻锦没拒绝，白华年便清了一锅，全给了闻锦。
闻锦看看白华年的碟子，再看看自己的，再看看白华年拿回来的食物，忽然问：“你是不是不吃牛羊肉了？”
白华年夹子一松，鱼肉啪嗒掉在锅里，叠成一团。
闻锦轻笑道：“华年呐，你是不是一跟我说话就紧张？我已经不能当你的朋友了吗？连不吃牛羊肉这样的小事都不愿意跟我说吗？”
白华年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的肉片，闻锦手肘放到桌上，手扶着眉心揉了揉，语气中含着隐痛说 ：“我很伤心，华年。”
啪，夹子也掉进锅里了。
白华年猛然抬眼，只见闻锦轻摇头，唇紧抿，眉眼忧郁地挤在一起 ，看上去真得被伤了心。
白华年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左看右看，朝闻锦伸手，又缩回来，想递纸又觉得哪里不对，想站起来尾椎骨疼，屁股下好像铺了针板，坐不住站不了，生生急出了一身汗。
“闻锦，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说完这句他余光就发现隔壁桌的女生同时把头转了过来，好像等待投喂的小兔子们。
一个女生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帅哥叫闻锦。”
白华年：……
闻锦也听到了，抬起头看看白华年，脸上还带着未消的忧愁。白华年拧着眉叹了一声：“我现在不吃牛羊肉了，因为，因为在，在，在肉加工厂帮过工。”
“肉不干净？”
“不是，应该是干净的，是太，太血腥了。我忘不了。”白华年抬起手擦了一把汗，但是有更多的汗从发根和毛孔冒了出来，衬衣后背已经发潮了。
闻锦盯着白华年看了几秒，忽然一笑：“我有个朋友吃不了红肉，他是因为见过不干净的肉。华年，这不算什么大事，为什么不想说呢？”
白华年垂眸不语，抬袖子擦了擦鼻尖上的汗，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这不是大事，但是小事积累多了，就能窥见大事的全貌，作为一个擅长悬疑的作者，白华年深知“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道理。
闻锦不是多疑敏感的人，或许不会深想，但是白华年已经觉得自己露出的破绽太多了，一点都经不起推敲。他已经没法把闻锦打包送走，当做两人从未遇到过，那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点小事都不要透露，把所有的事都埋得严严实实。
“我去拿点喝的，你要喝什么？”闻锦起身问他。
白华年下意识摇头拒绝，闻锦看着他干巴巴的唇说：“喝点吧，我替你选。”
闻锦离开了，白华年松了口气，肩膀立刻垮下来，坐没坐相地瘫在椅子上。
锅上的肉片滋滋地响着，服务员从身边走过去，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说得很热闹，白华年听到了好几个“去啊”这样怂恿意味的词。
隔壁椅子忽然哗啦啦响起来，粉毛衣女生蹭一下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啪一下两手按在桌上，白华年受惊霍然抬头，见女生鼓着腮帮子问：“请问你对面的帅哥……帅哥……微信是……什么？”
女生忽然攥拳放到嘴边，大吃一惊的样子，大大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嘟囔道：“你也好帅啊。”
白华年刚刚一直低着头，头发又长，她们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粉毛衣女生如同捡到宝一样，脑筋转的又快，喜滋滋地又问：“你的微信号是什么？可以加个微信吗，帅哥？还有你对面那个帅哥的微信，你们是朋友吧？”
虽然并不是完全没遇到过讨要联系方式的场面，但白华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尴尬过，因为他知道自己只喜欢男人，因为他对面还有一个闻锦。
他完全傻眼了，短时间内只能机械性地点头。女生已经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扫一扫，期待地看着白华年。
白华年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女生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然后两手交握，身体朝一边扭了扭，很可爱地撒了个娇：“就给个微信号嘛，我代表我舍友过来的，要不到我会很没面子。”
白华年尴尬地说不出话来，无声地哈出一口气，速战速决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界面，推了过去。女生刷刷扫完加好友，又催着白华年点同意，得逞了以后却不着急回去。
“枫桥？真好听。”女生晃晃手机，屏幕上是白华年的微信个人资料界面，“你也是大学生吧，我是南明大学信息工程与信息系统专业的，上大二，你是哪个学校的？”
“他已经毕业很多年了，小美女。”闻锦端着两杯果汁，站在两人后面接了一句。
女生嗷地叫了一声，溜回座位上，趴在桌子上羞得不敢抬头，同伴笑着打趣她，推她攘她，怂恿她，一点也不怕这边的人听到。
白华年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收回手机，闻锦忽然按住了他的手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笑了笑，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扫一扫界面。
“你都给别人了，我也得要一个。打开。”闻锦用命令的语气让白华年打开个人名片，白华年真想钻到桌子底下去不出来，闻锦又催，他只好照做了。
加完好友后闻锦心情不错，把他拿来的肉全吃了，还催着白华年吃了很多鱼肉。
白华年悄悄地打量着那个粉毛衣的女生，很漂亮，很可爱，活泼天真。他想了想，拿出手机将闻锦推荐给了她。
女生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打开看完的一瞬，她就像个狐獴一样挺直腰杆，竖起脖子，喜滋滋地望着白华年。白华年拿起果汁喝了一口，脸上表情纹丝不动，深藏功与名。
闻锦看看那个女生，又看看白华年，忽然站起来说：“走吧。”
白华年和闻锦一前一后出了餐厅的门，一阵风吹过，白华年扣上两个扣子。
他人本来长得就瘦，风衣又是宽大的版型，闻锦看着白华年的背影，视线下移再看看那两条笔直细长的腿，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突然叮一声，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 ，小豆包请求添加你为好友，备注：闻锦大帅哥，我是隔壁桌的。
闻锦错愕抬头，眼神逐渐深黑如夜。白华年浑然不知，仍在继续慢腾腾往前走，中途还扶了扶腰，但很快发觉不妥，把手收回去，插进兜里。
“小华同学。”
白华年走出两步后才反应过来在叫他，回头啊了一声。
闻锦晃晃手机，朝着白华年走过来，微笑着俯身看他：“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