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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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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了冯香岛,俞则鸢问苏苑,“晚上去喝东西?”
“好啊。”
“冯香岛十之八九会开party,不跟她们去,太闹,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喝。”
“好。”
冯香岛皱眉凑过来问,“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我要妹妹离你远点,顺便,活动结束你如果还有什么后续安排,不要算上我们,你上次哄我妹妹喝多我还没找你算账。”
冯香岛叹口气,“俞则鸢,你到底是苏苑的姐姐,还是她妈?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俞则鸢耸耸肩,“芷素常常这样说我,她说自她跟亚戴尔谈恋爱之后,我把对这段恋情的不满和无力感全转移给了阿苑。”
冯香岛凉笑,“我怎么觉得你还挺满意这个评价的。”
“我没有满意,”俞则鸢很坦然地说,“我只是感激上苍,还有一个妹妹在我身边,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也老大不小了,谈个恋爱吧,俞则鸢,你就是单身太久了。”
“怎么谈,”俞则鸢很轻微地摇头,“我的工作,我的家人,还有,我长成这个样子,别说别人不放心,连我自己都不放心,那些冲着我笑的人,除了这张脸,还会喜欢我什么?”
“你都不愿尝试,怎么会知道那个对你笑的人是不是知冷暖,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你演了不少爱情了,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这像话吗。”
俞则鸢沉默了一下,看向苏苑,温柔地轻声问,“阿苑,什么是爱情。”
苏苑没有回视她,看着自己拿在手里的墨镜,轻轻地摇头。
俞则鸢不以为意地看向冯香岛,“我的每个角色,对她的爱情都是真心的,我也真的爱上了他们,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这不是真的。”
在她收回视线的右侧,苏苑放在自己腿上的双手,因为她的这句话,交握在一起,紧握住了掌心的墨镜一角。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戏里已经消耗掉了所有的情绪,出了戏,实在是没力气再与陌生人磨合,我只想呆在舒适区里,所见所想,都是熟悉了一辈子的东西。”
她看了眼妹妹,笑了笑,“或许等阿苑谈恋爱的那天,我会想找个对象。”
近期,因为俞芷素订婚,俞则鸢总是不经意间提起这件事,提起是因为总想,总想是因为无法释怀。
无法释怀的是什么
是有一天,苏苑也会谈恋爱,也会嫁人的事实。
家人是一辈子的,但妹妹身边总会有一个比她更重要的人,到那时,她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成天霸着妹妹不放了。
这大概会是她俞则鸢这一生,最难过的一件事。
身旁牵过一只手来,与俞则鸢五指交握,俞则鸢回头,苏苑冲她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苑在俞则鸢的保护伞下呆了太多年,不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都不必说,俞则鸢总是能理解的,就如此时,握着妹妹的手,俞则鸢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平静放松下来,冲苏苑笑了笑,偏头,靠在妹妹身上。
这张依偎的背影后来被各大媒体用作这个名为“女性-女性”的活动的扉页照片,流传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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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
苏苑再次遇到那个女人,是两周后的周二下午。
中间一周,正好碰到一位师兄出差,拜托她白天守一下他放在服务器的程序,所谓的守,需要每四个小时更换一组测试数据,出差的师兄晚上可以远程完成这个工作,但白天在会场则力所不逮,花了重金拜托唯一清闲的苏苑师妹来做这件事。间隔四个小时,每次下载上传只需要10分钟左右,工作量不大,仅仅只是时间要求苛刻了一点,苏苑既然答应了,就好生地在电脑前守了一个星期,顺便做了几个入门级别的测试。
所以她那一周都没去公园。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这个星期女朋友联系她的次数比以往频繁,两次电话直到深夜都不愿意挂断。电话里,女友轻言细语的抱怨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久未见伴侣的欲.求不满,对此,苏苑表示……她无能为力、鞭长莫及,望洋兴叹……
她刻意维持了一种忙碌的状态,减少了闲暇和发呆这两项以往生活必需品,空闲时间给女友拍两张照片,写两句情话,也比想起那天偶遇的女人好。镜中花,水中月,那个五官惊艳到让苏苑不敢直视的女人,如果可能的话,苏苑觉得自己还是早些忘掉的好。
事与愿违,如果那真是她的愿望的话。
转过新的一周,师兄开完会回来,工作顺利交接,临到周二中午出门前,换了鞋的苏苑站在自家门口,手握着门把开门的时候迟疑了一秒。
旋即失笑。
这个城市自己住了那么多年,偶遇过多少人,谁能见到第二次。
杞人忧天。
推门而出,看着天上零星飘落的雨点,帽衫套头,施施然步入雨中。
公园里没什么人。
苏苑丢掉喝了一路的果汁,靠这瓶果汁打发了肠胃,斜靠在椅子上,摊开书。下一刻,她眼前暗了几分。
十来天前偶遇的那个女人,高高挑挑的,站在她面前,黑色及踝的吊带长裙,外套了一件寻常人可以当裙子穿,她穿在身上则只到大腿的宽松毛线外套,上次城里难得的见了太阳,第一眼看去,女人还戴了一副好看的墨镜,这次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大黑伞,正是这把当头罩来的伞,像吸光一样把四周变得黯淡三分。
苏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座椅上方是遮雨的顶棚,女人站在她面前,雨中,大伞微向后,遮住了身后的林林总总,抬头的那一秒,似乎身前身后变成了封闭的空间,只剩下两个人。
静默的对视。
仍然是女人率先笑起来,温煦的笑容将愉悦清晰无误地传递出来,仿佛见到苏苑是非常开心的一件事。
“又见面了,小姑娘。”
顿了顿,俞则鸢迫不及待地将放在心里十来天的问题问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苏苑抿了抿唇,有些苦恼,带着不愿抗拒的罪恶感,回答说:“苏苑,苏杭的苏,林苑的苑。”
听到这个名字,俞则鸢的笑容更加惬意了两分,她一边收伞,一边在自己十来天前坐过的地方坐下,连姿势都还原为那次的姿势,像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画上自己的印记,毫不见外地对苏苑说,“阿苑,我叫你阿苑可以吗。”
苏苑觉得耳朵有点痒,她偏了偏头,想要撇开因为这声音带来的痒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等到对方说了自己的名字,苏苑也不愿再装作十足的陌生人,叹口气点头,“我知道。”
俞则鸢笑眯眯地说:“你怎么知道。”
“你是俞则鸢啊。”
苏苑脸上的表情说明了她此时的心情,尽管她很想装作不认识,可……她是俞则鸢啊,只要看过她电影的人,有多瞎才会认不出来。
“我看过你的电影,”放弃治疗的苏苑坦诚地说。
所以,上次的淡定是装的,现在的淡定,也是装的。
俞则鸢对此不以为意,笑容未减半分,认真地说:“我等了你好多天。”
苏苑张了张嘴。
‘你这样跟人说话,人真的会死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