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越之曲》冰冽炫熵

39、第三十九章 分食

　　吃了小吃，喝了点儿酒，两个人又继续沿着夜市往前走，又这么继续的玩着买着。快到永济桥的时候，逛到了一个卖玩具和人偶的小摊子。
　　柳星彩扫了一眼这个摊子，觉得没有什么有新意的，正准备走开，却发现白诚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得好奇白诚到底在关注着什么。
　　凑过去顺着白诚的视线，发现他在看的是一个玩偶。这玩偶不大，身长不过尺余，制作也不是很精致，也就是能看得出来是个穿着华服的男性人物而已。
　　“景熠，我能买一个玩偶么？”
　　柳星彩眨了眨眼睛，又盯着那个玩偶看了半天，还是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一直都没说过想要什么东西的白诚开口。
　　“景熠……”白诚没有银子，只能又唤他。
　　“啊！当然可以啦，要哪个？”
　　白诚指了指那个玩偶，柳星彩的随从立刻上前付了银子，摊位老板喜不自禁地拿起那个玩偶准备递给随从，直接就被白诚接了过来，握在手里。
　　“这么喜欢的吗？”柳星彩默默地想，还是没有看出来这玩偶有什么特别之处，安慰自己说“反正他喜欢就行了，管他的呢。”
　　把玩偶握在手上，举在身前看着的白诚不会告诉柳星彩，他是因为觉得这玩偶很像他才会想要的。
　　这玩偶穿着华服，发型却不是那么规整，绣上去的眼睛颜色也不是那么黑，虽然制作并不精美，却正好透出一种恣意盎然的感觉，让白诚觉得特别像柳星彩。
　　于是他们花了多久走到了永济桥下河道的岸边，白诚也就对着玩偶微笑了多久。
　　永济桥这里距离稍后的大型烟火燃放的地方已经很近了，所以在这处岸边自行燃放烟花的人很少，正好给了柳星彩和白诚一大片地方。
　　白诚接了随从递过来的烟花棒，把玩偶抱进怀里，和柳星彩一起蹲下，点燃了烟花。
　　烟花的火光映照在他们两个人的眸子里，闪闪发光。柳星彩感受到对方看过来的目光，立马移开自己本来看向白诚的视线。
　　烟花闪烁的银色光亮照在柳星彩的脸上和他浅色的眸子里，却一丝儿冷漠的感觉都没有，反而给白诚一种很温暖的感觉。那嘴角挂着的笑意，让白诚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很难想象，四个月前，他还对这个笑容感到反感，现在却是深深陷在了里面。
　　年轻人的爱情，开始的没有来由，发展的无法控制。
　　烟花适时熄灭，只留着月光照着他们。
　　柳星彩站起来，转头从随从那里拿来了什么，藏在身后，白诚也拍拍自己的手掌，用左手握了玩偶，站了起来，用眼神问：“不继续放烟花了吗？”
　　“让他们给我们放吧，我有东西给你看。”柳星彩走到白诚近前，等着随从们点燃摆在稍远处的那一排中型烟火。
　　以“嚓”的一声作为开头，一排烟火逐个在白诚身后稍远处燃起，火树银花，绽放开来，比起刚才的烟花棒要明亮了许多，引得桥上的行人也都驻足观看了起来。
　　白诚回头去看，同一时间，一条糖画大金龙也出现在他的眼前。
　　“哇！真好看。”烟花的光线透过糖画大龙照了过来，火光闪烁让这糖龙更加的栩栩如生。白诚伸出右手接过，眼光一直在糖龙上流转。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要尝尝吗？糖画很好吃的。”柳星彩建议道。
　　白诚看着这精美的糖画，摇了摇头：“怎么舍得吃啊！”
　　没想到柳星彩吃吃地笑了起来,然后说：“我就知道哈哈哈，喏，吃这个吧。”从背后又拿出来一个糖画圆饼。
　　就是那种极度简单的圆形，什么装饰和技巧都没有的，咬一口绝对不心疼的糖饼。
　　“喏。”柳星彩还把这糖饼直接递到了白诚的嘴边，“吃这个，总不心疼了吧？”
　　白诚低头看了眼糖饼，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柳星彩往前走了一小步：“别想了，直接咬一口就是了。”
　　这么一说，吃一口糖饼而已，确实也没有什么好值得犹豫的，白诚闻言低下头一口咬了下去，出乎他意料的，只听见“咔嚓”一声，糖饼了碎成两半。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白诚含着糖饼，努力不让碎开的掉到地上。
　　“真是傻瑞瑄。”
　　“唔唔……唔！！！”白诚还想说什么，只说了一半，就屏住了呼吸，愣在了那里。
　　只因为，柳星彩低下了头，一口把那摇摇欲坠的另一半糖饼含进了嘴里。
　　那一半摇摇欲坠的糖饼，就被柳星彩咬了过去，他很快就把它嘎嘣嘎嘣嚼碎了，吞进了肚里，抬起头来。
　　他本来想对着白诚一笑，等看到白诚的脸色之后，又笑不出来了。
　　白诚完全没有想到柳星彩会突然靠近自己，以至于都让他紧张得握紧了手中的东西，也让他忘记了呼吸。那碎了一半的糖饼，本来还有一部分是含在他的嘴里，才勉强没有掉在地上的，现在都被柳星彩吃了过去。
　　而且柳星彩这一低头一咬一抬头的功夫，就让白诚的耳垂上残留下了一些他的呼吸，脸颊上留下了他脸庞的余温，嘴角边也带上了一丝他嘴唇边缘留下的的微妙触感，这些都让白诚不知如何应对，只把整张脸僵在了那里。
　　对着这样一张表情僵硬的脸，柳星彩实在笑不出来，刚刚还在为自己亲近了白诚沾沾自喜的心情，也凉了半截。
　　好在白诚还是及时把自己那一半糖饼也从竹签上咬了下来，虽然，有些不自然。
　　“甜吧啊哈哈哈哈……”柳星彩干巴巴地接了下去。
　　白诚背过身去伸出小拇指把糖饼整个推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才回答：“甜。”
　　这动作在白诚是害羞，在柳星彩眼里就有了那么点回避的意思，让柳星彩颇有些后悔自己的冒进。
　　一排烟花正好逐个熄灭，把黯然和静默还给了这片河岸。
　　“景熠，我们接着去哪里？”白诚抖了抖手上都被他捏皱了的玩偶，把它单手抱进了怀里，打破了沉默。
　　“我们要去冯虚山上。”柳星彩动起了脚步。
　　“不是去钟鼓楼？”白诚跟了上去。
　　“烟火在钟鼓楼外放，当然不能在钟鼓楼去看，那边会禁止通行的，我们出了夜市朝西北边走，到冯虚山上的蒲尾楼看烟花。”
　　“蒲尾楼？”
　　“怎么了？”
　　“怎么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
　　“磐石无转移，蒲尾韧如丝。所以你猜得没错，这是长泽家在金宁的产业，是个酒楼。”柳星彩转过脸补充道，“起码明面上，是个酒楼。”

　　——冯虚山，蒲尾楼——
　　“柳公子，白公子。”蒲尾楼主事唐梵出来迎接，“我们楼主有交代过，今日要唐某好好招待二位，二位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许是见惯了各色客人，对于白诚一个翩翩公子却一手拿着玩偶，一手握着一个糖画的形象视若不见，面不改色。
　　柳星彩认识唐梵，知道他个很有意思的人。
　　纵观整个青天的名门子弟，哪怕家世不及其他人高，也多会选择继承家业，而不愿屈居于他人之下。
　　就是生意往来有攀附的，也会在表面上用“合作”“朋友”“伙伴”这样的用词来形容互相间的关系，生怕显示出一丝的不平等。
　　唐梵不然，他坦坦荡荡地公开投靠了徐家，坦坦荡荡地从太光毕业后就做了蒲尾楼的主事，坦坦荡荡地以名家公子的身份，成了另一个名家公子的下属。
　　虽然他的家族唐家在金宁的地位不像金宁四大家张、柳、韩、苏那么高，但真要算，和徐、冷两家比起来也不会差得太多。
　　毕竟唐家的家主，也就是唐梵的父亲怎么说也是一个有品级的官员，和徐、冷两家是布衣还是有些区别的。
　　他甚至还是唐家长子，年龄也比徐亚大了三岁有余，可是他还是选择成为徐亚的下属，和其他名门子弟的行事作风极度不同。
　　若非要说他和别的主事有什么差异，可能也就是在用词上，他不会用“小的”之类的用词来称呼自己，也不会用“主人”这一类的词来称呼徐家人，风格不卑不亢，沉稳有余。
　　徐亚对他，也从来没有用过对待下属的态度，而是亦兄亦友，惺惺相惜的感觉。
　　凭着柳星彩和徐亚的关系，他和唐梵不可谓不熟，只觉得现下唐梵的表现有些过于礼遇，于是开口道：“凡林兄言重了，星彩此番前来，还得多谢凡林兄对我和瑞瑄的关照。”
　　“快进来吧，让我来给你们好好安排一下。”唐梵听出柳星彩话里话外透着亲近，干脆依着他的意思舍弃了一番虚礼，带他们进了楼里，迅速地安排好了一应事务。
　　“凡林兄，像今日这种佳节，就不必为我二人费太多神了，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柳星彩也不让唐梵为难，直接开门见山。
　　“多谢景熠，你们二位也不要过于客气，有需要直接吩咐安排在这儿的人，我就先失礼了。”唐梵也不客气地承了他的话，直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