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越之曲》冰冽炫熵

38、第三十八章 甜甜

　　当“青”字熊熊燃起的时候，在中央广场又爆发出一阵不自觉地鼓掌欢呼，柳星彩回头去找白诚，却发现他既没有在自己身旁，也没有在这一大群面朝着南方的人中看到他那张俊美的脸。
　　柳星彩皱了皱眉头，刚刚明明还在这旁边和爷爷奶奶聊着天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去寻找白诚所在。
　　他的七叔柳沐栖看他的神色，竖起大拇指指了指人群的后面，意思是“你要找的人在那里。”
　　柳星彩走出柳家区域，看见白诚站在区域间的空地上，背对着他面朝着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瑞瑄。”柳星彩唤他。
　　白诚身形一僵，没有回过身来，只开口回应：“景熠。”
　　这种反应让柳星彩觉得很奇怪，直接越过白诚，走到他的旁边问：“怎么了？”
　　远处的火光映照在白诚的眸子里，也照亮了一些他的轮廓。
　　明明是一脸平静，柳星彩却鲜明的感觉到那眼里的火光并不清晰，带着一丝雾气，让他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第一次看到送火，觉得很震撼。”
　　“瑞瑄，到底怎么了？”柳星彩有点想不通，刚刚柳家老中青三代都很欢迎白诚的到来，又一起看这么盛大的祭典，白诚为什么会突然失落。
　　“景熠……柳老爷子，就是你的祖父，好厉害啊！”白诚说出这么一句感叹。
　　这感叹一时间让柳星彩更加想不通，只好接着问：“怎么呢？”
　　“不在京城享福，却跑到苗州那边去研究医药，说起这事儿还特别地兴奋，滔滔不绝地说自己发现了什么药物的什么作用，又编了个什么方子什么的，好生让人钦佩啊！”
　　“爷爷本来就是药痴，年轻的时候，四处周游，学医识药，我爹小的时候没少被他逼着背诵药经、内经这些东西。可我爹志不在此，脑袋都大了，要不是有奶奶支持我爹走上仕途，只怕我爹不是家主，而是逆子了。”
　　“刚老太爷和我聊天，还说到了此事，对我不停地夸赞你这个孙子，说你精通医术，比柳大人强多了。弄得老太太实在忍不住，开口阻止了他继续拆柳大人的台。”
　　“爷爷确实对我在医术上随了他感到非常开心，我会说话走路的时候开始他就手把手教我认识药材，等再考我的时候我基本都能答对，他就总是把我举起来骑到他肩上，在院子里到处跑，逗得我咯咯直笑。”柳星彩回忆起那时的场景，笑容也在脸上漾开来。
　　“看得出来，老爷子确实很疼爱你。”白诚跟着他笑了笑，转过身去，看着正在燃烧的“青”字。
　　柳星彩无端在这笑容中看出一丝苦涩之感，就像一滴黑色的墨水滴了下来，洇入水中荡漾开去，若有似无，却无法忽视。
　　脑中突然浮现出白诚那句带泪的“我是什么”，顿时恍然大悟。
　　“瑞瑄……”柳星彩犹豫了一下，“……白老爷子……对你怎么样啊？”
　　白诚又是一僵，缓缓开口：“白老爷子对我挺好的，起码他还是赞同母亲大人让我在未来管理白家这个安排的。”
　　“起码？”柳星彩抓住了重点。
　　“所以他对我的培养，还是以着未来家主的方向在进行，只是……”
　　“只是什么？太严苛了吗？”
　　“啊，不是。”白诚摇摇头，“只是他一直都在反对我与诺儿的婚事。”
　　“嗯？”白诚用了“只是”这样的一个转折用词，让柳星彩感到有些不爽。
　　“他不是因为疼爱我，或者疼爱诺儿才反对的，他只是，认为应该让诺儿找一个中等名门之上的夫婿，好帮助白家更上一层楼。”
　　听完了白诚说的话，柳星彩总算明白了“只是”转折的到底是什么了，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白老爷子和当家主母果然是一对父女，优秀的家主也要，攀附名门也要，想得倒挺美，能利用的，都想利用到尽头。
　　“景熠，白公子，你们俩在聊什么呢？‘天’字就要点燃了！”这是柳沐栖的声音。
　　这倒是提醒了柳星彩，拉着白诚坐回位子上，面朝西方观礼。
　　“天”字燃起来之后，柳星彩便带着白诚与各个亲戚见礼离开，准备去往寒水河岸看祭地典礼。
　　柳沐栖过来与他们送别，告诉柳星彩：“景熠，今年你来了，我就不用给柳府去信了。回去和你父亲带个话，让他放心，我会照顾好长辈的。”
　　“好的，七叔。”柳星彩与这个父辈中最小的七叔年龄差的不远，童年时经常待在一起，感情甚笃，竟然有些舍不得。
　　“快去吧，正好尊老他老人家没在这里，在柳家码头上观祭地典礼呢。”柳沐栖拍拍柳星彩的肩膀，又凑近了他耳边轻声说：“另外，刚老爷子和我说，要我告诉你明天带着白公子到老宅来给我们送行，你可记住了啊。”
　　“嗯！”柳星彩一听这话，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走了七叔，明天见！”
　　柳沐栖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渐行渐远，在心里默默地说：“加油吧，景熠。”

　　看着满河的花灯，听着远处传来的诵经声响，伴着随着夏风传来的 “青”字猎猎燃烧的声音，柳星彩和白诚站在柳家的码头边。
　　“估计各家各户的灯都已经点亮了。”柳星彩回头看着码头出口的方向说。
　　“是啊，‘火’字都燃起来好久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柳府了？”白诚看着远处的“火”字问。
　　“回府？不不不，现在中元节的热闹才真正开始呢。”
　　“怎么说？”
　　“掌灯了之后，才会张灯结彩，各种夜市摊贩杂耍才能出来，酒肆画舫剧院也才能开门迎客，到了子时的时候，在钟鼓楼方向会有烟火表演，代表着送火祭天和随水祭地之后从地连接到天，中元的福泽从今日延续到以后，祈福庆典才真的结束。”
　　“那我们……”
　　“往年我都是这个时候才跑出来玩的，跟我走。”柳星彩带了白诚，出了码头。

　　“累不累？”从码头出来，两人沿着中元节的夜市走了许久，柳星彩担心白诚疲劳，问出一句。
　　“还好。”白诚看着自己手上抓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面上倒是露出了些微难色。
　　中元夜市比起七夕夜市还要热闹得多，从码头出来到了夜市的一端一看，果然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两个人走了进去，一路逛了起来。
　　柳星彩像是比白诚还兴奋，一下子跳到捞金鱼的摊子前，非要和白诚一起大显身手捞一捞金鱼，闹得摊位边上的家长们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这两个成人加入到一群小孩子中间，还捞得不亦乐乎。
　　捞完了金鱼，柳星彩还要去玩套圈的游戏，一口气买来了一堆套圈，随手分了一些给白诚。拉着白诚各种尝试，总算是让白诚在他的带领下赢了几个小物件。
　　玩乐之余，柳星彩看见什么东西似乎都很有兴趣，这去看看，那去摸摸，只要觉得还不错，就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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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就是一路玩，一路买。
　　可这种祭典夜市的玩乐摊子，大多都是小孩子最为喜欢，像他们这种年龄的成年男子甚少会去参与。柳星彩也不觉得害臊，大大方方一脸坦荡地参与其中，让白诚也好好体验了一把这些看似幼稚的东西。
　　至于买的东西就更加繁杂了，什么小孩子玩的竹蜻蜓，什么苇草编的小蝴蝶，什么各色的糖果，还有什么画着兔子的彩灯……乱七八糟，琳琅满目。
　　走到中途，柳星彩问白诚累不累的时候，白诚右手上提着一袋金鱼，左手上抓着一个竹蜻蜓和一个草编蝴蝶，还拿着彩灯的提手，在这满满的人群中行走，确实不是很方便。
　　柳星彩这才发现白诚手上抓的东西不少，上去接过扔给随从：“想玩什么再找他们要，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儿。”说着就进了旁边一家酒楼。
　　二人进了三楼包间，安排好了酒菜，柳星彩对随从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伴着酒菜，几个随从还跟着摆上了几样花花绿绿的吃食。
　　白诚一看，都是夜市上面在卖的各种小吃，例如带着水果的花色饴糖，散发着阵阵香气的香煎土豆块，冰冰凉凉的刨冰，各种内容混杂的烤串，不知道馅料有什么的煎饼……用花花绿绿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
　　“喜欢那个？”柳星彩问。
　　“都给我的？”白诚有点吃惊。
　　“选喜欢的就好，这些都是这家酒楼附近的摊子在卖的一些小吃。”
　　白诚看了半天，选了刨冰和饴糖。柳星彩笑了笑，这选择没出他的意料。
　　“好玩吗觉得？”
　　刚吃了一口刨冰，白诚等它在嘴里融化了才回答：“还挺有意思的。”
　　“那就好，休息一会儿之后，咱们继续往钟鼓楼方向的夜市走，等会儿到永济桥下的河边，咱们可以先放一会儿烟花。”
　　“咱们放烟花？”这次是吃了一口饴糖。
　　“嗯，小型或者中型的烟花有卖的，我已经让人买好了，在钟鼓楼的大型烟花燃放之前我们可以消磨一下时间。”
　　“嗯嗯。”白诚点点头，继续吃。
　　随从给他们俩倒上了酒，柳星彩端着酒杯，偷偷地观察着白诚的神情。白诚是不知道，柳星彩一路都在玩那些幼稚的游戏，一路都在买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是源于七夕的磨候罗。
　　没有玩过磨候罗，那么孩童时期该玩过的这些东西该买过的这些玩意白诚应该都没体验过，所以虽然夸张了点，柳星彩还是带着白诚全都体验了一下。
　　就连小吃买了上来，白诚也是没出柳星彩的意料，挑了颜色最为缤纷的饴糖和刨冰。
　　这会儿柳星彩端着酒杯，看着白诚吃着这些甜甜的小吃，脸上露出些微的甜甜的幸福感，自己的心里也有种甜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