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越之曲》冰冽炫熵

34、第三十四章 七夕

　　“你们快看那位公子。”少女偷偷地招呼自己的姐妹。
　　“哪个哪个？”声调有些高。
　　“站在桥上面的那位。”一边使了个眼色要她们声音小一点，一边悄悄抬了抬头，给她们指示了一下方向。
　　“那个白衣服的？”
　　“嗯嗯！”少女捂住自己的脸，很是害羞。
　　“喂，他好像看过来了。”赶紧装作没有在看他。
　　“好了好了，他是在看花灯。”有一个胆子大点的观察了一下。
　　“是哪家的少爷吧？你们看这容貌气度！”
　　“等等，你们看——”
　　“呜哇，这一个也好俊，诶？他们认识的吗？”
　　这群少女们，是七夕到河道放花灯，祈求好姻缘的一群姐妹。
　　其中一个放完了花灯，一抬头，正好看见架在这河道上的永济桥上有一位白衣少年。
　　河道两旁的灯火照在这少年脸上身上，勾勒出他的身形和容貌，让她不由得被他俊美的容颜和端正的身形所吸引。
　　却不想，又看见了另一位华服公子，是另一番俊俏至极，走了过来。
　　接着，华服公子靠近了白衣少年，还开口说了什么，原来，这两人竟然认识。
　　这白衣少年是白诚，而华服公子自然是柳星彩。
　　刚刚他们逛到了永济桥，柳星彩突然说让白诚等等，就让白诚站在桥上，自己返了回去。
　　于是白诚便原地等着他过来。
　　一个一个花灯承载着女孩子们对美好恋情的祈愿，顺着水流缓缓漂了过来，灯火点点，映照在他黑色的眸子中，又摇曳着从桥下经过，向下游飘了过去。
　　“瑞瑄。”柳星彩从背后唤他。
　　白诚转过身，看着柳星彩笑着向他走来，在白诚眼里，这瞬间，他背后的热闹街景都恍惚成了一片，只有他的脸，清晰可见。

　　——是日早晨——
　　“白公子，今日您稍微洗漱下就可以去吃早饭了，吃完早饭休息半个时辰，之后安排了沐浴。”凌霜给白诚安排好了晨间洗漱的用品之后就把这个安排告知了他。
　　“好。”
　　“是在府上正西的漱玉斋沐浴，那里有他们一早取来的活水，您稍后直接去就行，那里会备好换洗的衣物，到时候小的也会过去听您的吩咐。”
　　“还有，这个是晨露，您洗漱完了用它再洗洗脸拍拍眼，以求清心明目。”凌霜还给他准备了一小盆七夕露水。
　　“好。”回到柳府刚第三天，白诚还是没习惯有人一直在旁服侍。
　　凌霜知道他不习惯有人跟着事事服侍，但今天不一样，桩桩件件必须都得办好了，毕竟今日是少爷和白公子回府之后过的第一个大节——七夕。
　　说起来，七夕的风俗，是要储七夕水以待后用，白府历年也有这个安排。
　　不过一大早上就着人取水直接安排沐浴，这么大的排场在白府还是没有的。
　　白诚简单洗漱了之后用露水洗了把脸，还是穿得整整齐齐，才出了房门去往厅堂，与柳家三口一起四人上桌吃了早饭 。
　　柳松睿吃过早饭便启程入宫参议，留着任亦萍和他们聊天。
　　“瑞瑄，还住得惯么？”任亦萍开口问。
　　“劳萍姨挂心，府内各处都安排得很好。”
　　“那就好，今日过七夕，京中会有不少活动，你们晚间可以去看看。”
　　“好的，萍姨。”
　　“景熠，带着瑞瑄好好玩啊！”任亦萍嘱咐柳星彩。
　　“肯定的，娘。”柳星彩笑着应了。
　　二人从厅堂走了出来，柳星彩就开始告诉白诚今天的计划：“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去沐浴洗发，等穿衣束发全弄好了估计就该吃中饭了，然后下午我们去书房看他们晒书，同时喝喝茶，差不多就到了晚饭时间，晚饭后拜了魁星吃了巧果，就该我带你去逛街了。今日我一定让你好好感受一下这京中的七夕。”
　　言语之中让白诚感受得到，前面几样都是柳府在七夕例行会做的事情，而晚饭之后的游玩，才是带他这个“客人”感受京中七夕的重头戏。
　　到了差不多的时间，白诚和柳星彩到了漱玉斋，一人进了一间浴房。沐浴结束，按照计划做完了所有事，白诚就在柳星彩的带领下出了柳府，去感受京中的七夕了。

　　“他们真的认识诶！”少女们悄悄地一阵骚动。
　　“那个华服哥哥笑起来好好看呀！”
　　“诶！你们看他背后好像藏着什么呢！”
　　“磨候罗？！这……（这不是小孩子玩的吗？！）”
　　几个少女眼睁睁看着那华服公子从背后拿出来了一个磨候罗，笑得更加灿烂了些，递给了白衣少年。
　　从背影看，那白衣少年好像愣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那华服公子便抓起他的手，半强迫的，把磨候罗塞进了他的手里。
　　“景熠……”白诚没想到柳星彩让他在这里等着，是返回去给他买了个磨候罗。
　　“你不是想要吗？”柳星彩说得理所当然。
　　白诚把手中的磨候罗握了握紧。看着这磨候罗制作很是精巧，样貌衣着都和真人一般，一看就价格不菲，不知道柳星彩是怎么发现自己想要的。

　　——晚间，柳府门口——
　　“跟我走吧。”柳星彩回头招呼白诚。
　　“嗯。”
　　“好好去玩，只是今日人多，一定注意安全，另外……看看漂亮姑娘再回来！”任亦萍送他们二人出府，顺带逗了逗他们。
　　白诚明显一滞，不知该如何回答。而柳星彩不以为意，点了点头，也开玩笑地回了一句：“嗯，肯定大饱眼福了再回来。”惹得任亦萍呵呵一笑。
　　出了柳府，柳星彩向左一拐，笔直带白诚走上了东皇城根南路。
　　且说金宁依山傍水，水系丰富，沿着东皇城根下，就是一条河，此河名为清溪河，发源于金宁正东方的清龙山，先是东西向横穿金宁，到了皇城根下，就变成了笔直的南北向，直到汇入金宁城中最大的那条寒水河，只把金宁中城的西、北两方环绕了起来。
　　夜幕渐渐降临，灯火逐渐升起，白诚跟着柳星彩走到架在清溪河上的大中桥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致所吸引了。
　　从大中桥上可以看到沿着整个东皇城根下的街景和河景。河的两岸灯火通明，东岸人家都点上了自家灯火，而西岸沿着皇城根摆满了各色摊位，也燃起了点点灯光，逛街的人群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最令白诚惊讶的是，整个清溪河底，沉着一幅巨大的花色锦缎，在两岸热闹的灯火和河面上漂来的零星花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怎么样？夕染婵布可好看？”柳星彩问他。
　　“这个锦缎叫做‘夕染婵布’？”
　　“是啊，每年七夕，会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在包围着金宁的两条河的河道中，沉下四条不同花色的夕染婵布，这条是沿着金宁西边的‘西婵’，按照我们要走的路线，你还能看到另一条‘北婵’。”
　　“颜色艳丽，花纹精致，在这么暗的灯光下，还能熠熠生辉，真是，好美。”白诚感叹道。
　　“你历来衣着素雅，怎么，还会感叹婵布的精美？要说这个啊，可是全青天最高的丝织工艺和染色技术，不仅布幅极宽，还要入水沉底，遇水不缩，花色不染。每年为了这个婵布，桑榆坊都要花三个月以上来做各种尝试呢！”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夕染婵布，本是任家历来所司，不过自我娘嫁给了我爹，丝织这块儿，背地里早已成为了柳家的一部分。”言下之意，这婵布其实是柳家所作，他当然清楚。
　　白诚默然，名门之间强强联姻并不是稀奇事，料想当年，这婚事肯定是任家小姐与柳家少爷的一对璧人相结合的美事。
　　“走吧，香桥会在中央广场上进行，得把东皇城根南街和白虎大道走完呢。”
　　白诚摒除自己脑中乱七八糟的惆怅，跟着柳星彩继续向前走。暗暗告诉自己难得在京中和柳星彩过这七夕，要兴致高涨一些才是。
　　东皇城根南街的夜市，靠着河的那边全是一应的各色摊贩，靠着宫墙，则是一排整齐的细竹，不是种在宫墙下的，而是种在一个一个的大陶花盆中，像是专门运送过来摆好的。
　　细细的竹枝竹叶间，已挂着各色祈愿符，令白诚有些意外的是，夜晚的微风吹过，还能听到阵阵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这竹枝间，还挂了不少琉璃风铃。清脆的铃声给这热闹的场景，增添了一丝清新的感觉。
　　看着前面柳星彩的背影，白诚眉眼微动，很喜欢这一刻的感觉。
　　柳星彩回首相看，一时间挪不开眼，也迈不开步子。
　　整条街的夜市，两个人就在这清风、叮咚中走了过去，都不愿意走得太快，就这么肩并着肩，袖子擦着袖子，徐徐穿越人群，到达了白虎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