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越之曲》冰冽炫熵

31、第三十一章 期终

　　院内品鉴会就这么结束了，这个学期，也结束了，很快期末考评的一周就过去了，迎来了领取成绩并进行选课的时候，也就是说，暑假就要开始了。
　　柳星阁已经收拾停当，能先走的人员物品也都先行出发了，而柳星彩本人领了成绩选好了课，就可以直接从书院启程回金宁过暑假了。
　　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确定，那就是白诚的选课计划。
　　他到书院的时间比平时稍晚了一点，不少学生都完成了所有的手续，在交谈着选课情况和暑假计划。
　　柳星彩这个学生总长一进来，在场的学生纷纷给他施礼，柳星彩回礼之后，想要移步去找白诚，却没走成。
　　“景熠，恭喜恭喜。”
　　“是啊，恭喜你啊！”
　　……
　　几个平时比较熟的同学上来道喜。
　　“总长大人最棒！”竟然还有一群低学年的学生在后面夸张地起哄。
　　柳星彩有点不明白喜从何来，也不知道这些学生为什么要起哄。
　　“诶？怎么你还没去看评分榜吗？”看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其中一个说。
　　“评分榜？”
　　“总长大人～总长大人最棒了～恭喜总长大人这学期综合评分排行第一～”后辈们更加夸张地起起哄来。
　　“第一？！”柳星彩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其实是“坏了！”
　　不顾旁边这些人还在因为他拿了第一名而兴高采烈地为他庆祝，柳星彩拱了拱手，就往书院里面行去，这会儿，找到白诚的意愿更加迫切了。
　　让人围着各个讲堂、花园、花房、琴室到处找了个遍，也没看见白诚的身影，结果，柳星彩走回到书院大门附近的评分榜前，却见他寻了半天的端正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瑞瑄。”柳星彩一边靠近白诚，一边猜测白诚会是个什么表情。
　　白诚似乎是被他这一声喊得回过神来，转头看着他，脸上十分平静：“景熠，是你啊。”
　　“瑞瑄，我……”
　　白诚却对他笑了，说：“恭喜你啊景熠，拿了第一。”
　　“啊，是啊，出乎意料。”柳星彩干巴巴地回答道。
　　“有什么好出乎意料的，你本来就很厉害啊。”
　　柳星彩总不能说出“我并没有太过认真地准备，为了让你拿第一，可不知为何，你却落了下风，让我很是惊讶”这种话。
　　“成绩清单取了吗？”柳星彩问。
　　“尚未，今天到得晚了。”
　　柳星彩更疑惑了，白诚迟到？闻所未闻。
　　“那我们一起？”
　　“好。”
　　两个人默默地朝学监处走去，榜前仅剩的几个学生看着他俩的背影，交头接耳。
　　柳星彩迅速地领取了自己的成绩清单，转头偷看白诚的单子。
　　白诚的清单中各项评分都不差，可有一项，明显低于其他项目，是绘画课的评分。
　　又想想白诚的过往成绩，那些评分不差的项目，好像也不是他正常的分值。
　　这表明，白诚整体考得都不太好，且有一项极其失常。
　　这下柳星彩更加不明白了，书画是白诚的长项，怎么恰恰是绘画课栽了个跟头呢？
　　白诚自己看着评分清单，倒是一点儿也不出乎他的意料。
　　过往考评期间，他满脑子都是想的怎么超过柳星彩，这次考评期间，他满脑子都是柳星彩，这怎么可能一样？
　　特别是绘画课，出了个题目叫“相思”，他脑子一下打了结，竟然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没有画完，要不是老师知道这是他发挥失常，只怕分数都不会给。
　　所以他知道自己考得肯定不好，今天放榜之前，在家是做好了的心理准备来面对现实的。
　　“景熠，咱们去选课。”把评分清单收入怀里，白诚说。
　　“嗯嗯，走。”
　　选课很简单，他们俩到巡课监到得也晚，这里没有什么人了，也不需要排队。
　　柳星彩等着白诚选完了，直接把自己的选课单交给了随从。此前他早交代好帮他把除了弓道课之外的其他课都填了和白诚一模一样的交上去，自己则跟着白诚走了出来。
　　他想问白诚评分的事情，可是又不知道白诚心里到底是有多在乎，是不是强颜欢笑，又想问没考到第一名回了白家会不会要紧，可是这话没法起头——他没法交代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担忧。
　　白诚并没有带着柳星彩往书院门口走，没有考到第一名，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现在，趁着柳星彩还在，他只想，多和他待一会儿。
　　所以，白诚沿着廊下朝着书院里面在走，柳星彩跟在他的后头。
　　“景熠，你是什么时候回金宁？今天还是明天？”
　　“一会儿。”
　　“一会儿？”这么快？
　　“都收拾好了，阁中人物先走了一部分，而我是一会儿直接从书院出发。”
　　“哦，那什么时候回来？”
　　“下学期开学前一天。”
　　“那么，就要有近两个月见不到了”白诚在心里默默怅然若失了好一会儿，看时间不早了，才点了点头，对他说：“我送你，出书院吧。”
　　柳星彩看着白诚走在前面的背影，阳光透过微微摇动的树叶照在白诚的肩上、背上，投下一丝阴影，也让他端正的身形仿佛有了一丝动摇。
　　而白诚向前走了一段，发现柳星彩没有跟上，转过身看向柳星彩的时候正好一束阳光投在他的眼睛上，闪得他闭了闭眼，抬起了手掌遮住了阳光。
　　就这么一瞬，柳星彩也好像被那束阳光刺到了眼睛一样，心里浮现出一句“白瑞瑄，可真是俊啊！”
　　“景熠。”白诚唤他。
　　“我在。”柳星彩答。
　　“我送你。”
　　“嗯。”
　　柳星彩却越走越慢，走到评分榜附近的时候，柳星彩干脆停下了。
　　从小到大，往返了这么多次金宁和临苏，也去往过很多其他的地方，柳星彩还从来没有觉得过，自己这么不想离开临苏。
　　“景熠……”白诚欲言又止。
　　柳星彩没法解释自己突然停下的行为，看着评分榜，说出一句：“我再看看。”
　　白诚从侧边看着他的脸，轻轻地问：“景熠，得了第一名，开心吗？”
　　“开心？一点儿也不开心，我要第一名做什么呢？”柳星彩在心里想，转头和白诚四目相对。
　　白诚的眼神很是复杂，柳星彩没有读懂里面的意思，开口回答：“你莫不是，故意让我的？”
　　“未曾。”语气斩钉截铁，“你本也不需要。”
　　“那……”
　　柳星彩刚想问“那你为什么这次这么失常？”没有问出口就被打断了。
　　不是被白诚打断的，而是被突然出现的白诺打断的。
　　“柳景熠，我哥就是让你，难道还会说出来嘛，你这问题问得让人好生尴尬！”
　　“诺儿！你这是做什么？”白诚赶紧出言制止。怪只怪刚才他眼中只有柳星彩，没有注意到评分榜这边的寥寥的学生里面竟然有白诺。
　　关键还有一点，今天白诺穿得格外的朴素，难得没有颜色艳丽。
　　“景熠，我没有让你。”白诚又一次强调。往前一步把白诺拦在自己的身后，阻止她与柳星彩继续发生正面冲突。
　　这个动作让白诺很不高兴，她没有继续数落柳星彩，反而直接抓住了白诚的胳膊，把他拽得侧过身来，说：“你跟柳家公子成了朋友，不代表你就可以对自己的考评放松，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对你的要求，你考不到第一就是考不到第一，看娘回去怎么收拾你！”
　　她这话一说出来，刚刚还很是生气的柳星彩顿时有些乐了，十分难得地在心里感谢起白诺的突然出现，因为他终于可以问出口了：“瑞瑄，你考不到第一名，会不会要紧？”
　　“别听诺儿乱说，景熠，没有的事。”
　　“我怎么乱说了？你是这么些年都考到了第一，自己忘了吧！娘是怎么说的，考不到第一，就是要罚的，现在到底是谁在乱说？”
　　“诺儿！”白诚是一点儿也不想让柳星彩知道这件事，简直尴尬透顶。
　　这场景，让柳星彩的心思转了好几转，他笑了，而且还是哈哈大笑，弄得白家兄妹很是诧异。
　　“哎呀，白瑞瑄你可真是让我了，那我也该按照约定的来做了。”柳星彩语气里还带着笑意。
　　“约定？”白家兄妹异口同声。
　　柳星彩上前把白诺的手拿了下来，自己抓了白诚，往前一带，对他说：“跟我走吧。”
　　“去哪里？”白诚一头雾水。
　　“金宁。”柳星彩看着白诚的眼睛，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