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越之曲》冰冽炫熵

12、第十二章 共浴

　　“你呢，来找我有何事？”白诚转换了话题。
　　“刚院长着人通知我说月末还有一次院内品鉴会，我就赶紧过来告知你。”
　　白诚的脸就近在柳星彩的眼前，柳星彩说完上一句，话锋一转，说道：“这么热得天，你看你，在这花房里热得一身的汗！”
　　白诚赶紧挣脱出柳星彩的胳膊，仿佛害怕柳星彩嫌弃自己一样。
　　柳星彩摸摸鼻子，他本没有这个意思，白诚反应这么大，倒显得尴尬了，只好开口：“你可有在书院中放替换的衣物？我可以借你我在武道馆浴室出入的牌子，你可以用一下那里的浴房，再把衣服换下来，人也舒服一些啊。”
　　“没有放。”
　　“那也没关系，我让他们去拿我备用的中衣借你穿就好。”说着就要拉着白诚往外走。
　　根本没有拉到，因为白诚躲开了他的手，说了一句“不必”就径直走出了花房。
　　柳星彩看了看自己抓空的手，确定那种疏远之感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
　　再等他走出花房的时候，白诚已经不见踪影。
　　到了第二天，授课讲师有急事，安排了自修，白诚读着书，突然想起来昨天的兰花就这么碎在地上了，自己都没有收拾那个烂摊子就跑了出来，肯定给花匠添了麻烦，便提前离开讲堂去到了花房。
　　“花匠先生。”白诚一礼下去，接着说，“昨日我在转移架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两盆兰花，给您添麻烦了。”
　　“啊？”花匠很是诧异，“你说是你打碎了两盆兰花吗？可是……”
　　“可有什么不妥吗？”
　　“昨日柳景熠柳公子派人找到我说，他来花房找你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两盆翡翠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麻烦我处理一下。”
　　花匠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他说因为他损坏了书院的东西，所以一定要赔偿，今儿上午的时候，已经派人把赔偿的翡翠兰送了过来。”
　　“您说的，是真的吗？”白诚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了，赔偿的翡翠兰都已经在昨儿那个架子旁边放着了。”
　　白诚在原地愣了一下，就跑到了花房里面，到了昨天新架子的地方一看，柳星彩真的赔了翡翠兰。
　　一整架子的翡翠兰，就这么立在那里。
　　白诚呼吸滞了滞，眼光在每一盆翡翠兰上面扫过，突然很想见到柳星彩，很想很想很想。
　　很难得的他没有犹豫，转身就往武道馆的方向跑了过去，这节课，柳星彩应该是在那里下课。
　　这个时候，柳星彩刚结束了马术课程，和着一群同课子弟把马放回了马厩，热热闹闹的地，一边聊着天，一边晃晃悠悠出了马场。
　　这大热天的练马术，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大汗淋漓倒也很是畅快，几个子弟打打闹闹，便也不是很介意衣衫不整，反正，很快就要去浴室沐浴更衣的。
　　他们出了马场，各家随从都开始去帮主子们准备沐浴事宜了。
　　一群人就这么叽叽喳喳往浴室走过去，柳星彩还在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他另一边的人拍了拍柳星彩的肩膀，后面的人推了推他，都要他往前看。
　　白诚刚刚跑到马场这儿，正弯着腰捂着胸口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平静下来。
　　周围的人推着柳星彩：“景熠兄，这白瑞瑄是来找你的吧？”都在看着热闹。
　　还别说，素来仪态端方的白公子，什么时候在学校里面飞奔过，还跑得气喘吁吁的，可不是一大奇景呢么。
　　白诚弯着腰气还没喘允，就听见叽叽喳喳一群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身侧便有了一片阴影。
　　他喘着气转过身，抬头看见柳星彩站在他的跟前，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过来，照得白诚眯了眯眼睛。
　　“瑞瑄，别急。”柳星彩声音温和，第一句，是让白诚把气喘允了再说话。
　　身后一群子弟起起了哄，朝这便喊着“景熠兄，是来找你的吧？”“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去浴室了！”“哎呀，白瑞瑄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倒是说什么的都有，一看就和柳星彩玩得很熟。
　　柳星彩转过身，笑着朝他们说:“别闹了，你们先去沐浴吧，瑞瑄肯定是有事情。”
　　闻言那么一群人都七嘴八舌地说着“走了走了”，不过还是聚在一起走着，眼角余光还是偷偷关注着这边。
　　等他们走远了，白诚的气息才平息下来，抬起身面对柳星彩，视线却不敢与他相迎，只看着他因为热稍稍松开了一些的戎装领子。
　　“景熠……”
　　“怎么了？”柳星彩依旧温和地问。
　　“我……”白诚一时冲动跑了过来，见到了柳星彩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这一刻，柳星彩很清楚，白诚有话想说，但是，他也很清楚，白诚说不出来。
　　柳星彩和白诚越交往，就越明白白诚和他的性格差异真的很大，他是想如何就如何，而白诚，总是习惯在表达出自己真实所想之前考虑良多。
　　所以，有点难以捉摸。
　　所以，有点让人心疼。
　　“今日，可有能换的衣物？”柳星彩先开口问了别的话题。
　　“仍是没有。”
　　柳星彩微笑着：“你不上武道课，一般确实是不需要带的，我老是问你，你也觉得很啰嗦吧。”
　　“我没有。”白诚的眼帘垂得更低了。
　　“我知道你等下也没课，我要去武道馆的浴室沐浴更衣，你跑得满身大汗，要不要与我同去？当然还是那句话，我让他们把我备用的中衣拿给你穿。”
　　白诚想起昨天，自己躲开柳星彩甩下一句“不必”就走之前，柳星彩也是这么说的，又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大架子翡翠兰，终于抬眼看着柳星彩，点了点头：“好，承你好意。”
　　柳星彩招招手，随从走过来，他吩咐了一阵，就带着白诚朝浴室走去。
　　一路无话，到了浴室，柳星彩在门房报了号码，就带着白诚进了自己的浴间。
　　腾越书院高等学段中，只要是有选武道课程的子弟，书院会给他们每人发一个号码牌子，课程结束可以去沐浴，每个人会安排单独的浴间。子弟们一般都会让下人们拿着牌子提前去将浴间准备好，等他们到了门房报号码就能知道自己是哪间，若是没有下人提前来，自己去交了牌子门房会安排好自己去找就行。不过，一张牌子，只安排一间。
　　柳星彩带白诚来沐浴，相当于是两人合用他那一间。
　　白诚没有来过这里，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今天一看，还真的挺舒适的。
　　浴间分成外中内三层，外间用于更衣，中间用于擦拭身体和头发，内间用于沐浴。内间最里面是浴池，可以在里面泡澡。浴池两面靠墙，另外两面边上还有约三尺来宽的空间，可以用浴勺舀水出来冲洗身体和头发。
　　这浴间还挺大，足有近两丈长，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浴间都这么大。进去了没有看见下人，东西倒是都准备停当了。
　　柳星彩是怕白诚不习惯，所以让下人们准备停当就先退出去了。他自己进了浴间，三两下脱了戎装，解了发，拿了浴巾就朝内间走去，看白诚还在那里犹豫，就对他说：“你慢慢来，我先进去了。”
　　这答应是答应了，可上次和别人一起共浴，那都是少等学段的事情了，白诚自被柳星彩带到一个衣柜前就毫无动作，听着背后柳星彩脱下衣服的摩擦声响，犹豫着。
　　直到内间传来阵阵哗哗水声，柳星彩已经开始冲洗自己的身体，白诚才结束了半天的思量，开始宽衣解发，又把浴巾在腰间缠了缠，走到内间去了。
　　浴池散开阵阵水汽，略有些闷，也有些暖，带着极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柳星彩都进了浴池里坐着了，看白诚进来，喊他：“现在水温正好啊瑞瑄，快点来。”。
　　他越是这样喊，白诚越是不自然了起来，水汽氤氲，他的脸也跟着有点热。
　　人都进来了，柳星彩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开玩笑道：“你小子该不会是害羞了吧，都是男人，怕什么。”
　　说着就站起来，光着身子拿了浴池边的浴勺，舀了满满一勺，毫不客气的朝白诚泼了过去。
　　内间说大也就这么大，白诚要躲也躲不过去，自然就沾湿了，这水还没有从身上滑落，第二勺又接着来了，白诚赶紧走到池边拿起另一个浴勺，和柳星彩“对战”了起来。
　　这么一闹，白诚是一点儿紧张都没有了，他也压根不需要再冲洗身上了，都已经湿透了。
　　“进来吧！”柳星彩还作势往旁边让了让，白诚放下浴勺，踏进了浴池里面。
　　水温不高，很适合夏天，池汤的香气里带着淡淡薄荷清香，让人觉得清新自然。
　　柳星彩将头发垂在水池外边，靠在池壁上坐下，白诚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个人靠近了，安静了，才把对方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