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六 章 ...
-
已经多日不见的太阳，在漆黑的影子下重新出现它的光彩。
一片漆黑中，是爱，也唯有爱，可以给他坚定不移前行的勇气，那个巨大的太阳，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他的梦中，没有什么突如其来，他甚至并不感到惊讶。
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他应该已经适应了带有光明的日子不是么
这些日子没有几个人前来找白沐凌鉴宝，有些空旷的店中，坐着略显的孤独的白沐凌一人。他时不时地伸出双手把玩着那些遥远的带有他某些回忆的石头，每个石头似乎都代表了一个并不完整的故事。一个又一个，安安静静地放在柜子里面，放在桌子上，还有在手里被把玩着。
也许是要中秋节的缘故吧，大家都要回家陪陪家人，这样一想，店内生意不好也就不足为奇了。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又是一个金黄色的傍晚，而傍晚总能牵扯出他的太多感情。
人孤独地沉浸在一种美丽的时候，快乐和感伤就会同时到来，他既享受这样的遇见，又难以排遣他内心之中巨大的空虚感，似一根根小刺，紧紧密密地扎在他的心房上，看不见血，却又几近让他喘不上气来。
黄昏的呼声呼唤着过去，鸟儿悦耳的歌声像一支利箭穿过金色的黄昏。白沐凌真的想不明白，他能够看见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黑暗来临时还是会害怕呢
这巨大的夕阳似是在和他的梦相互照应，一种如此可怕的相互呼应，让他无论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都没有喘息的机会。
这家鉴宝店轮廓，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模糊了，夜色暗了，是时候要安睡了。今晚的月亮躲在了云层中，是不是为了以更好的姿态迎接明日的中秋节呢？白沐凌静静的想着。
飒国一向是最重视传统节日的，每到什么元宵节，中秋节这些传统节日，上至皇宫，下到最普通的老百姓，都会热烈的庆祝这些节日。
祥羽街也算是京城乃至飒国非常繁华的一条街了，因为中秋节这种传统节日的来临，自然要让街上变得不同一些。
家家有名的酒家店卖起了新酒，那个蒙面女子经常在里演奏的彩楼也重新布置起来，前不久彩楼中又招进来了许多新人，她们皆梳着垂挂髻，上缀以珠玉，六朝而下，花式十分繁琐，成美丽的花枝，晶莹辉耀，与钗钿相混杂。
在彩楼之内，市人争饮着香甜的美酒，直到午时都没有出来。石榴，梨，枣，弄色怅橘，被店小二好端端的摆在桌子上。说是祭祖用的，其实不然，总有小孩子去偷吃。神明也不会真的责怪那些贪吃的小孩子。
那日白沐凌说好的和翠儿以及他家老爷一起去河畔放河灯，一起去看中秋节京城里崔老爷组织的节目还像是在昨天，不曾想中秋节来的这样快。
翠儿从一开始出门就活蹦乱跳的，来来回回，白沐凌他们才刚走了几步，这小丫头却是要跑出半条街去。
像是从没有见过路边小摊里那些小玩意一样翠儿看什么都要碰一碰，金色的发钗，刚刚做好的糖人。当然她最喜欢最放不下的还是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她每次出府上街，都要让老爷买上两串，即使老爷不在，也要自己偷偷地吃几串。
白沐凌和林家老爷的相识已经是三年前了，在他的帮助下才有了白沐凌的鉴宝店，当年林老爷看白沐凌此人博学懂礼，再加上他特殊的能力，开个鉴宝店肯定大有前途，就这么一直帮衬着。
他和白沐凌的父亲就是故交，所以林老爷当年毫不犹豫地拿出一笔银子帮白沐凌盘下了这间店面。没有辜负林老爷的期盼，现在目灵鉴宝店的生意十分火爆，而白沐凌本人和林家的老爷子也十分聊的来，就这样边走边聊，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彩楼之下。
彩楼中的表演令人目眩神迷，那些刚刚被店主招来的舞女。脚尖轻轻点地，碎雨般敲打地面，淅沥于台下看客的笔尖，薄雾挑纱于溪涧，棠蕊含秋泪般也曾沾湿台下人的衣衫。
舞姿轻盈于空气之间，无论是看的人还是正在舞蹈的人都扑朔剪影般晕开了回忆一隅。宁静风雨中曼丽着的优美舞蹈，有着雨吻夜色般的波澜壮阔。一直到一舞终了，彩楼里座无虚席的人，没有说一句话，整个气彩楼一片寂静，只剩下外面的夜色朦胧和江心的一点点白色。
刚刚短暂的沉默过后，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为了这次中秋的表演，彩楼老板特意邀请了最受大家欢迎的舞女。15岁她就一舞名动京城，奈何家中突生变故，随后一直辗转于多地之间，这次中秋受老板的邀请特意从江南专程赶来京城。
与她一起表演的是彩楼中那个蒙面女子，曼妙的舞姿加上悠扬的琴声，无不是一种享受。
翠儿，白沐凌和林家老爷也都跟着鼓起掌来。
“真没想到今年中秋彩楼的表演如此精彩！”
“确实。”白沐凌虽也看的十分震惊，但他毕竟不是多话之人，回应林老爷的只有极其淡的两个字。
不知不觉间，这惊艳满座的表演结束了，人们没有起身，都还沉浸在那歌舞之中。
“白公子，表演结束了，我们不如去放点河灯吧！”翠儿兴冲冲的说。
中秋祈愿也是飒国的习俗之一，白沐凌当然不反对，自然也就跟着去了。
翠儿那个小丫头还是同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虽然是晚上，祥羽街也似白天般热闹。正要通过一个小亭子的时候，白沐凌一眼捕捉到了一个他见过数次的身影，这次他穿着黑色的披风，漆黑的后摆跟着风一起飘在空气中，像是蝙蝠的双翼。
白沐凌心里有些阴暗的想，“这家伙该不是刚偷完东西出来吧？”
此时翠儿早已跑出百米之远，而他和后面的林老爷离得也并不近。
“是时候去报复一下这个人了。”想着左脚已经向前迈了出去，白沐凌以一种奔跑的姿势直接向前冲去，四周如画般的景色在他的眼前一下子全都已经模糊了，刹那间，那身影已经近在眼前。
不远处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一直在另一个方向望着一些什么，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又或是自信白沐凌不可能伤害到他。
他只是眉头微蹙，头微微动了一下，身侧有一种类似风过碧波荡的感觉，他还没有来得及把头转过去，白沐凌的脚已经落在了他脚上面，狠狠地踩了一脚。
白沐凌心中有些许的快意，似是报了那日这个男人撞倒他的仇。随后又做不小心状，把身子向后歪了歪，使他脚的弧度和鞋面稍微又大了一些，又借此机会跌倒在地上。
那个男人一阵吃痛，从一开始的眉头微蹙变成了紧紧的皱上了眉头。他一对凛利的眼睛，也狠狠盯上了倒在地上白沐凌，像是要用眼神将他刺穿。
面对那个男人突然投来的目光，白沐凌并没有害怕，也学着他的样子像那个方向瞪了过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连风也好像凝固住了。在尴尬之余，那让白沐凌总也想不透的茶香味仿佛变得浓郁了一些。
寒月如镜花高悬，步入悄然擦黑的街巷，这个亭子外面瞥目便是繁华的声色犬马，而里面似坠上一颗浩渺于天际的银河归星，千万里寒光骤然失色却掩不住此刻柔波清辉携带着他眼中的蒙蒙细雨，傲然偏淬于夜的深邃。
“为何踩我。”尴尬的气氛终究被这男人打破，他的手突然抬起，想要把这个刚刚站起身而刚才在他脚上猛踩的男人推开。
白沐凌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脸上端着儒雅歉意的笑容“抱歉了，在下只是不小心的，望您谅解。”
听到这个话，那个男人的眸子又暗了几分，他发现自己的怒气莫名有些压不住了。“没长眼睛 ”
“是，在下的眼神不太好，冒犯了。”又是一声平淡的回答，“说来缘分真是神奇，阁下是那晚来店里的人吧。”白沐凌终究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说完也不再对视着他的眼睛，转头看向远处的风景又道，“一起去那边看看？”
那个寡言的男人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又不开口了，只是在一阵沉默后点了点头。白沐凌做了请的手势，随后，两人一同向亭子前走去。
远处的翠儿看到白沐凌和这她并不认识的人攀谈了起来，心下不免有些疑惑，转头问道“白先生，此人是谁啊？”
本来走的比白沐凌慢的林老爷此时也赶了上来，接话道，“是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那男人不喜欢与人过多的接触，自然也对这么多人的询问有些反感，但他只是走着并没有过多的表露出来。“陌生人”这态度让林老爷和翠儿更是感到云里雾里。
这一行人突然加了一个黑色披风的男人，本来在进入亭子之前欢乐的氛围转而被一种尴尬的沉默而取代。
白沐凌抱歉的笑了笑，对林老爷说：“他不喜说话，我们先去前面逛逛，怕是要失陪了。”他还想问那人一些事情，不太希望林老爷和翠儿也被牵连进来。
林老爷看了看他们，说：“也好，你们年轻人自己去逛吧，我和翠儿待会也就回去了。”
白沐凌点了点头，和那个男人一起向前走去。
谁都没有说话，白沐凌和那个男人在一个个吆喝的商贩前面走着，白沐凌一直看着底下不断移动的土地，而那个黑衣男人一直空洞的看着前方，也不像是在赏景，只是直勾勾的盯着。
走到了河边卖花灯的大娘脸上堆满了笑容，一直企图说服他们一人买一只河灯，说上面可以写上自己的愿望一直顺着河流飘向遥远的地方，说不定还能被有缘人捡到。
终究是抵不过大娘的热情，白沐凌买下了那两河灯。
递给那个男人一只，白沐凌没有去管他到底放不放，只是自己拿笔在上写道：“愿光永在。”
都说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但白沐凌的这个愿望又何尝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呢
出了亭子后那股香味就显得有些比往常浓烈，而此刻仿佛又更加明显了，那个男人在他身边让他加深了怀疑，总该试探着问一问吧，他想。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没有。”又是一句话把天聊死了，即使白沐凌心里有非常强烈的想骂他的想法，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在这个男人周围白沐凌几乎时时感到尴尬。
“失陪。”他的声线在夜色里是那么清冷。
直到他走远，白沐凌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他有些恍惚，有哪里不太对？
那股香味，对，那股香味还是没有问清楚。而那种心悸的感觉还是伴随着他，提醒着他有些事就要发生了。
中秋夜，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祥羽街内争抢着饮酒，丝篁鼎沸，里面的居民也是吃着月饼做着游戏。夜色已经很深，遥远的地方仍旧能听到淡淡的笙竿之声，宛如在九天云外，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有停的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六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