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五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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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沐凌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一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和心中隐隐的不好预感，他就感到坐立难安，他不想因为莫名其妙被卷入某些事情而失去那些来之不易的光明。
光明始终会让他在细微处透露出藏不住也捂不严的真诚、好奇、快乐和勇气。这些，仿佛是幽密森林里的那束倏忽间穿透迷雾、倾泻而下的光，在这道光的缝隙里，他看见的，是太阳下可以再走近一点的可能性，也是互相放下心中的芥蒂，对爱俯首的契机。
如果那隐约的茶香真的是那个男人所为，想必不是某些追踪用的特殊的香料，就是致死的毒药，他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 那个男人独特又有些违和的气质又让他好奇，究竟是不是像看到的那样冷血无情连白沐凌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里早已在不觉中被划开了另一条缝。
门前的客人已经越堆越多，他终于放下了思绪，重新到了正厅，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这几天，白沐凌的鉴宝工作似乎都很顺利，大堂中那些毫无道理的日常争吵也少了很多。
这样充实的过了几天，中秋节眼看着就要到了，他想是时候上街买点东西，来装饰一下店面了，再买些月饼祭祖，也保佑他可以每日都见到光。
想起那日充盈着笑意的翠儿姑娘，他不免有些愧疚，虽答应了人家中秋一起放河灯，但当他听说翠儿也闻到了他身上的茶香之后，匆匆忙忙闭门谢客的态度，也确实是太失礼了。
想着趁此机会，把翠儿也叫上，一起去买些中秋节要用的东西，也好好向人家赔礼道歉。没想到翠儿还是和那日一样，笑意盈盈的迎接他，这也让白沐凌安心了几分，他不愿让别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影响。
正午的百灵街比起傍晚更是热闹非凡。而且临近中秋，每家店铺都是张灯结彩，挂起红色的灯笼。各式各样的月饼摆在店门口供客人挑选。盛放月饼的容器换了一个又一个，五仁月饼卖的尤其好。甜甜口感，男女老少都爱吃。
但白沐凌一直不喜欢月饼这种东西，刚刚入口还好，但吃多了是会腻的，到那时嘴里便黏黏的，甜甜的，这会让他很不舒服，甚至有时候，还经常黏住他的牙，让他呈现少有的笨拙之态。
这是白沐凌觉醒“视”的能力之后的第三个中秋节，街上零零散散摆出好几箩筐蔬菜，远处是各种蒸笼的缕缕热气，伴着卖糖葫芦老人沙哑的吆喝，幽长的巷子满是热闹。
多么好闻的人间烟火气啊，和那个男人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
来来回回逛了好几圈，白沐凌的目光不经意间瞟过解闵药店的门前时，心脏猛地一缩。
这几天反反复复一直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背对着他，冷峻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白沐凌想要叫住他，质问他，甚至不想在顾忌那么多的骂上他两句，可是他的腿和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定定的站在原地。
周围的人似乎都消失了，他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奇怪，又让他不安的隐隐颤抖。再抬头看看头上的四个大字，解闵药店。
他病了吗这样的人也会生病吗这种一闪而过的心悸是什么，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或许是在人海中措不及防的遇见一个和自己一样散发着孤独的气息的人，那种共鸣和没由来的吸引。
那个男人始终没有看他，白沐凌所站的位置并不显眼，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
“白先生，您怎么了？”翠儿的声音打破了白沐凌心中那该死的宁静，让他突然回过神来。
“没什么，翠儿。”
“那我们走吧。”在翠儿欢快的语调中，白沐凌机械似的点了一下头。
他又转过头看向那药店，欲迈开步子，还未来的及上前，那个男人竟已经消失不见了，心中的困惑又被再一次放大。
这一定是一个有强大能力的人吧。今日他的穿着又与那日有所不同，相比于在酒馆，他的头上多了一个发冠，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锋芒毕露。
又走了好久，这一路翠儿吃吃喝喝，吃了三串冰糖葫芦，也买了一些月饼。白沐凌只从那家顶好的作坊里买了几盏大红灯笼，和几个月亮图案的窗花。虽不是过年，但他一直喜欢这种玩意，他向来不喜欢那些华丽的东西，对他而言，中秋节有这么多东西已经足够了。
“翠儿，只买几个月饼吗，是银子不够吗，我这里有，要不你先拿去？”一听这话，还在四处张望的翠儿立刻回了头，上前轻推了白沐凌一下，像是在表示她的不满。
“白先生，这些月饼是翠儿自己要吃的，哪里需要那么多，家里的我家老爷会自己亲自来买，他素来喜欢亲手操办这些，用不着我操心。”翠儿鼓着嘴解释道。
“原来这样，那是在下冒犯了。”白沐凌有些不自在，他自己都能感受到他今天有点奇怪。
而翠儿看着一向不怎么跟她说话的白沐凌突然对她来了这么一句，有些诧异却开心了起来。
鉴宝店今日不开，白沐凌自然乐得在外面好好转转再回去。深秋夜晚的风吹着白沐凌和翠儿的发髻。他们走到了城中心湖的一个小亭子上，就在一片寂寥中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那时他什么也看不到，这个世界只是别人告诉他的，天是蓝的，草是绿的，一切是多么美妙，可他只能听着，当时的他有多想看看这个世界啊。
也是坐在这个亭子上，也是这样的秋季，可那时的他只能听见秋雨洒落在枯荷上的沙沙声，带着点点寒意。现在呢在他眼前翠绿的修竹环抱着一尘不染的船坞，中心亭外临着清澄的湖水，翠竹、清水把这座亭子映衬得格外清幽雅洁，颇有远离尘嚣之感。
他与翠儿离的很近，今天不知怎的，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又攀谈了起来。
“你经常来这里吗？”
“只是偶然会陪老爷来，自己在这里有什么意思。”翠儿嘟嘟嘴，晃动着她悬空的脚。
是啊，美景总要有人陪着才能称得上美景吧。
时令已届深秋，但连日天气阴霾，孕育着雨意，所以霜也下得晚了。天色一片迷蒙，本来就时常因为一些琐事耿耿不寐的白沐凌，心情不免更加暗淡，而这种心情又反过来更增加了他思绪的浓度。
在一片怀想中，不知不觉间，下起了淅沥的小雨，点点滴滴地洒落在枯荷上，发出一阵阵错落有致的声响。他这才意外地发现这萧瑟的秋雨滴打枯荷的声音与幼时的寒冷不同，竟别有一种美的情趣。与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的相遇让白沐凌一成不变的生活变得有生动了起来，尽管他在为数不多的碰面中总是能挑起他心中的怒气，但不可否认得是，这也让他那有些冷淡的性情变得生动起来。
寥寥几滴雨散发出来的干净清冷的气息，竟是这样的令人着迷。一个寂寥安静的秋天，能在这样清静的地方，于这样的临水亭榭，荷塘之畔，自由地怀想，真是莫大的幸福。过去14年失去的，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圆满。如果时间可以静止，他倒是希望永远停在这一刻，安宁，静谧，让他心中这些天深埋的隐隐不安都尽数消散。
时间已经很晚了。
“看看雨什么时候停，到时候，我们也该回去了，你家老爷怕是要担心了。”
雨水有些许打湿了翠儿的群摆，外面百灵街的街道上散落的树叶全都抱团似的挤在了一起，只是它们并不嫌挤就是了。
翠儿笑嘻嘻的说道“是该回去了，我回去还得帮帮老爷的忙，也不知老爷回来了没有。”白沐凌没有接话，一阵长久的沉默后，滴滴答答的雨停了。
“我们走吧。”黑夜教会白沐凌如何派遣生命中孤单寂寞的时候，也让白沐凌有了不那么能适应热闹的性格。对他来说，这种雨天，是最舒服的。
把翠儿送了回去，林家老爷在门口向白沐凌道了谢。临走时翠儿也不忘对白沐凌道别，她狡黠的笑了笑，又向他摆摆手，才恋恋不舍的跟着林老爷进门了。
毕竟快要中秋节了，即便已经很晚了，但路上仍有络绎不绝的行人，中午翠儿买糖葫芦的小商贩依然没有走，那竹签上串的一个个山楂是红色的，饱满的，还带着些香气，让从没有吃过冰糖葫芦的白沐凌有些好奇。
“为什么小女孩都爱吃这个，隔壁的娃娃也爱吃，这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吃？”那商贩看着面前的公子没有动静，一直盯着他家的糖葫芦，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公子，要不要来两串？”
脑中浮现人家吃糖葫芦脸上幸福的表情，也许是和今天的心情有关，白沐凌来了两串他平常绝对不会碰的糖葫芦。虽然入口时有些酸涩，但吃久了却是甘甜可口，心下了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小孩子们都爱吃这个。想必酸甜的口感能驱走不好的心情吧，这样想着，他脸上也有了笑意。
那股茶香白天在热闹的街上被掩盖的让白沐凌几乎忘记了，但回到家脱下衣服，又是这么鲜明。好像比那天更浓烈了“该死，那个死男人，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白沐凌又开始了他猛烈的抱怨，但他惜命，在没有弄清楚别人之前，他是万然不会冒犯的，所以此刻也只能忍在心中。
这么多次，竟都没有问出口，套不出话，更别说接近他看到他的想法从而弄清楚这个人了。想他鉴宝时，那能说的样子去哪里了，为什么每次一到那个男人那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盖上被子，连头带脚的一起严严实实蒙起来。
一夜无梦，第二天太阳仍然照常升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五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