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打架啊》金树台

30、第 30 章

　　“他喜欢你。”
　　全燃耳边脑里全是阿昌的这句话，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想贺秋雨想自己想林易，想着想着又觉得十分好笑，什么喜欢，贺秋雨的那种喜欢他可接受不来。
　　告别了秦琥跟阿昌，全燃鬼使神差地搭上了去林易那片小区的公交。
　　将近12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拐角处闯出来一个醉鬼，扭着身子迷糊地念叨着什么，全燃看了眼保安亭的位置，心想这小区怎么什么人都能给放进来。
　　他凭着记忆摸到林易住的单元楼，按下电梯按键的时候，全燃突然想起酒醉的那天自己扒拉着林易死不松手的样子。
　　太丢脸了。
　　全燃羞耻地摸了一把脸，“叮”地一声，电梯门在十一楼缓缓打开，电梯门外垂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却踢了一双沾满泥水皮鞋的中年男人，眼下那两浓浓的黑眼圈昭示着他的疲惫不堪。
　　大叔抬眼，全燃对上那男人的目光，两人无言地擦肩而过，在全燃看不见的地方，那人朝他投过探究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电梯门再度关上。
　　全燃没在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待会该跟林易说什么，自己大半夜地来这为了什么，这应该不用自己直说了吧？
　　他搓了搓双臂，没再想，眼神发亮地看到熟悉的门牌号，刚迈进步子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门是虚掩着，狭隘的缝隙里依稀透出微弱的灯光。
　　大半夜的，林易怎么会没有关门...
　　全燃心突然吊到了嗓子眼，他不安地搭上门把手，只需轻轻一推，里面的景象就会一览无余。
　　一定是他想太多了，全燃在心里默念，但电影里那种深夜凶杀现场的场面争先恐后地钻进他脑里，简直甩都甩不掉。
　　胡思乱想了几秒，正下定决心推门而入里边就传来林易熟悉的声音，虽然语气是他从没听过的冰冷，
　　“你还不走？”
　　林易面无表情地反头。对上全燃怔愣的表情。
　　“全燃？”
　　听见林易叫他，全燃一颗心才完完整整地落了回去，心想自己还真是杞人忧天，想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全燃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看到林易鲜血淋漓的手掌。
　　他倒吸一口气，惊道：“你手怎么了？！！”
　　全燃冲上去握住林易的手，徒劳地按压着不断涌出血珠的伤口，紧张得浑身都不住地发抖，小梨花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围着他们直叫嚷。
　　看清来人后，林易眼底压抑着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地笑着问，
　　“你怎么来了？”
　　林易的血蹭上了全燃的衣袖，他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失声道：“我问你手怎么回事？谁弄的？是不是刚刚那个大叔？”
　　林易的笑凝在脸上，一瞬间都有些呼吸不畅，“你，你看见他了？”
　　“是！”全燃顾不上这么多了，急问：“你家的医药箱呢？这得赶紧止血啊！”
　　林易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地，用另只没受伤的手紧抓住全燃手腕，执拗道：“你是不是看到他了？”
　　全燃见林易一副不说就不罢休的样子，只好稳住神，柔声安抚，“是，我看见他了，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现在只想给你上药。”林易平静了些，手上的力也收了起来，全燃趁机把他推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强作镇定地问：“医药箱在哪？”
　　林易只是摇头，“没有。”
　　“没有？？？”全燃真装不下去了，环顾四周，想都没想，直接拿过放在桌上的剪刀，扯着外套里面的T恤下摆，“咔擦”两声，干脆利落地撕下一大块布料。
　　“你这是干嘛？！”林易呼吸急促地用一只手制住还想继续撕衣服的全燃，全燃无法，只好掰过林易冒着血的手，勉强用一块布料给他在伤口处绑了个结。
　　他眉头紧皱，都快心疼死了。
　　林易想说卫生间有干毛巾，但看着全燃关切得忘乎所以的神色，把到嘴的话咽下，余光瞥到全燃撕得层次不齐的衣服下摆，和那一截明晃晃白皙清瘦的腰。
　　“…疼吗？”全燃望向目光晦涩不明的林易，又反头朝他的伤口处轻轻吹了吹，
　　“燃哥给你吹一吹就不疼了。”
　　林易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随后温柔地抬起全燃低头吹气的脸，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头顶的灯光在全燃脸上打下一片阴影，平日里张扬的五官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的呼吸跟着心跳一起加重，这一天里积压着的情绪和理智在脑中天人交战，颤声问：“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林易抹出个笑，“我以为你知道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见全燃没有动作，干脆捏着还在那纠结人的下巴，凑前亲了一口。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还记得今天我有事跟你说吗？”
　　全燃脑袋一片空白，呆愣地点了点头。
　　林易在他鼻尖一划，笑道：“考试加油，男朋友。”
　　全燃睁大眼跟笑着的林易对视，片刻，鬼使神差地摘下了他的眼镜。
　　然后抬头亲了上去。
　　呼吸声近在咫尺，全燃眯着眼，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起了林易的样貌。
　　微微下垂的眼角，长翘的睫毛，黑白分明的双眼，依旧是熟悉的那个林易，却失去了平常逢人遇事的淡然自若。
　　真好啊，这种样子只有我能看到，他想着。
　　直到被重重压倒在沙发上。
　　嘴唇上传来的刺痛感把全燃激回了神，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脑子里一片混沌，心脏有规律地一阵阵跳动。
　　空气里似乎弥漫开浓厚的血腥味…
　　血腥味？？！
　　全燃如梦初醒，清明片刻，把林易轻轻推开，呼吸不稳地说：“你…你手…不行…”
　　林易没等他说完，又腻乎地贴了上去，厮磨着唇沉声说：“没关系，眼前事比较重要。”
　　全燃还想说些什么，都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思绪糊成一片，他被吻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得了喘气的空隙，微调了下呼吸，声音依旧抖得厉害，斜着蕴了泪花的眼看向还想继续的林易，细声抱怨，“不给…不给你亲了…”
　　林易仅存的那几分理智都被全燃勾得一干二净，喘着气捏住全燃的下巴。
　　“你勾引我。”
　　全燃委屈，什么跟什么，一进屋就看到林易受伤，惊魂未定又突然被表白，自己想了好久的话没处说，还被压着一顿亲，这就算了，竟然还要污蔑说他勾引人，嘴巴也疼得厉害，他还有好多正儿八经的话没对林易说呢…
　　又因为刚从突发事件里缓过神，全燃想着想着竟然鼻头一酸，连带眼圈都红了。
　　林易看着以往大咧咧的模样，这会躺自己身下，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样子，心都跟着软化了。
　　他擦了擦全燃在眼眶里打着旋的眼泪，说：“不欺负你，你可别哭。”
　　全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大男人竟被人给生生亲哭了，一时感到颜面尽失，连忙把林易给推开，起身胡乱地抹了把脸，边抹边苍白地辩解，“谁哭了？我没哭！”
　　林易失笑，顺着他的意思煞有其事地点头，“是是是，你没有哭，只是眼睛进沙子了而已。”
　　“对，我就是眼睛…”全燃刹车，对着林易又笑又哭，“你他妈这还是我小时候哭的时候我妈安抚我的话！”
　　他懒得再遮掩了，开始理直气壮地朝着林易掉眼泪，看上去惨兮兮的。
　　“我脱单我激动不行吗？”
　　林易抱上去，笑道：“是，你激动。”
　　“我乐意在你面前哭，别人还轻易看不到呢，你不准笑我！”
　　“好，不笑你。”
　　全燃抽搐着用衣袖擦了把脸，捧起林易受伤的那只手，看着透过衣料渗出来的血丝。
　　“怎么弄的？”全燃泪眼朦胧地看着林易问。
　　林易被看得没脾气，如实地指了指餐桌上那几块玻璃碎片，“我没注意，被扎伤的。”
　　全燃不信，林易哪是那种粗心到自己把自己弄伤的人。
　　“是不是之前那个大叔？”
　　林易敛眸，只是淡笑地摇头，“不是他，他还不敢伤我，是我自己捏碎了玻璃杯。”
　　全燃瞪着眼，林易伸手轻柔地拭掉他止不住掉下来的眼泪。
　　“他，他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林易笑着捏了捏全燃的脸，“他是我爸生前的一个朋友，我爸把公司抵押出去就是为了给他还债。”
　　林易轻描淡写的话，却让全燃僵在了原地。
　　原来…原来林易的爸爸去世了吗？
　　他以为林易跟他一样，只是憋着一口气在跟家里抗争，将来一定会有云开见月和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的一天…
　　是他想得太简单太过美好了，认识林易这么多天，连到现在才知道…
　　他突然想到林易妈妈出国的那一天，林易脸上掩藏不住的绝望和失落，他当初的那点安慰，真是太微不足道了。
　　林易遮住全燃的眼睛，笑着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没关系。”
　　一切都没关系，即使世界只剩我一人，我也能孤独而坚强地好好活下去。
　　全燃抓住林易的手，露出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扯出个笑，“易哥，你知不道…”他看着林易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以后…”他不应景地打了个哭嗝，“你以后不会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现在以后，我都要跟你谈恋爱，缠着你，让你甩也甩不开…”
　　“我知道。”林易温柔地在全燃唇角落下一个吻，“对不起，之前还骗你说不喜欢你。”
　　他专注地看着全燃，“全燃，你听好。”
　　“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今天的我比之前更要喜欢你，喜欢得还能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