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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塔季扬娜已经喝醉了。白羽费力地把她扛到床上躺着,自己则靠坐在窗边的躺椅上遥望星空。那一瞬间,他也想喝点什么。伏特加,或是红酒,什么都行。不过强大的自制力阻止了他,最终他只从窗台上的雪茄盒里抽出一支点燃,两口之后就放在一边。
      夜空的星闪烁着,跳跃着,慢慢将他拉入梦乡。而这时,崖边,也有一个人枕着双臂仰望星空,两条小腿还悬在空中摇晃着,身周摆满了啤酒瓶。
      Leo想,他已经醉了。他眯起眼睛望向深沉的夜空,觉得星光是那么近,近的好像在老家时,和墨墨一起看夜空的日子。又或者他还清醒着,不然为什么那些记忆,竟如此的清晰?
      “为何走出云层,
      我孤独的月亮。
      小心藏匿的忧伤,
      在静静流淌。

      伤口从不喧嚣,
      祈求怜爱的目光。
      却偏固执地,
      静默,袒露你的伤。

      是惧怕的,是渴望的爱吗?
      一颗矛盾的心,裂成两半。

      不,不!
      是云层抛弃了我,
      留我独悬在黑夜。
      用纯白的血
      把梦境浇灌。

      看啊!
      人的梦,和他的梦中人。
      是甜蜜的幻影,
      风吹就散的云层。

      回忆,
      来去在我心上。
      刻下伤痕,
      又让人观赏。”
      一口酒,一句诗。酒尽了,诗尽了。可回忆和梦境,却不曾干涸。
      待到繁星沉降,朝阳升起。半梦半醒中,Leo因宿醉而干涩的眼睛被阳光刺激的流泪。他紧闭着双眼,不耐地胡乱翻身,却怎么也躲不开刺眼的光。忍不住坐起来时,忽然觉得脚下一空。
      “草!”他咒骂一声,一手捂着抽痛的头缓缓坐起,登时一个激灵。
      他猛地清醒过来,旋即木木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峭壁深海。小腿仍旧悬空着,随着呼吸随意地摆动。坐了不知多久,他缓缓收回双腿,小腿长时间悬空有些肿胀发麻,但踉跄了几下他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蹒跚着走回房车,才觉得双腿松快些。他揉了把眼睛,拧了一瓶矿泉水随意浇在脸上,勉强算是洗了脸。随手丢在啤酒箱上的手机发出刺耳的嗡鸣,宿醉中的人条件反射地捂住耳朵。
      他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咒骂,甩了甩手上的水。划开屏幕一看,是李木子的视讯通话。
      “喔哦,木子,我截屏了!一整张都是你的大脸。我都能看见额头的痘痘。”Leo调侃道。
      李木子挂着黑眼圈气急败坏:“老娘熬了半宿,为的谁的案子!”
      木子气哼哼地挂断了电话。两秒钟后,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胜利路3-17,仓协注册中心,比利·布莱克。”
      这就是克莱比尔的神秘访客了。
      Leo叉腰站在房车门前想了想,还是觉得房车不能开去上班,可是自己的交通工具昨天刚“撞了”。想也没想他就掏出光脑打给了白羽,电话接通后,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
      只认识了一天,怎么两人就好像认识了好久一样?
      不过电话已经接通了,他转头就忘记了这件事。那边看上去白羽正在跑步,通讯视频也在抖动。看那不时闪过的画面,这人离他不远,该是就在绕着公园跑圈。他对着不时划过屏幕的胸肌吹了个口哨:“捎我一程呗?”
      “不然呢?让你跑步上班?”白羽嗤笑到。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十分敷衍地说:“小区门口,等着吧。”
      Leo耸耸肩,从一堆脏衣服里抽出一件,随手掏了一把就是一堆零钱。他数着硬币在小区便利店里买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然后就农民揣蹲在小区门口的警卫休息室门外。出于职业习惯,他忍不住研究起来来往往的上班族,观察他们的衣着步态,不时看到有趣的就举起咖啡嘬一口。
      十几分钟后,一辆朝阳一样夺目的大红色凯撒·超越者车未至声先来。机甲配置的发动机强发出有力的嗡鸣,好像一只红色的巨兽迎面扑来,夺取了所有人的注意。Leo也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凯撒·超越者,看着驾驶位眼睛一亮,吹了个口哨:嘿,这人,豪车还真不少!
      他慢悠悠地侧伸出一条腿放松一下,蹲的太久有点脚麻,心里盘算着怎样高调地坐上这辆夺目的太阳。可是凯撒·超越者根本不不减速,风一样从他身边刮过去。他那一腿蹲一腿伸的姿势根本抵不住这股强风,他重心摇摇晃晃了几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嘿!”
      风刮得眼睛痛,倒地瞬间,Leo条件反射地举起手臂——拿着咖啡的惯用手——一抬手就泼了自己一头一脸。Leo臭着脸原地楞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立刻怒气冲冲地对着悬浮车尾气比了个中指。
      “Fuck U.”
      凯撒·超越者借着惯性冲出小区门口几十米后,来了个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然后“嘎吱”一声停在Leo面前。车窗摇下,一个梳着精英头的男人探出头来,看着Leo狼狈的样子忍着笑道:“上车!”
      不是白羽又是哪个?
      Leo一张脸黑成了煤炭球,好像伸出根手指刮一下,就能掉三斤煤渣。他对着探出头的白羽猛甩头,头上脸上的咖啡溅出几滴在白羽的脸上,被后者迅速躲开。
      白羽笑骂道:“你属狗的!”
      Leo鼻子都要喷火了。他窜上副驾驶,用浑身的力气用力甩上车门,然后一双猫眼高高挑着,挑衅地瞪向白羽,当着他的面儿举起咖啡杯,一点,一点,倒转过来,杯子里残留的咖啡拉出一道深褐色的水线,染在凯撒·超越者大红的脚垫上。
      “Fuck You!”他说。
      白羽不吃他这套,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只有自己洗车的人才会在乎这些。”
      Leo:╰(‵□′)╯
      大概觉得一击不够,白羽耸耸肩,又点开了车载视频。音响360度环绕立体声播放着刚才的情景,尤其最后那句“Fuck U”,格外响亮。引擎声,咖啡泼溅声,和Leo疯子一样的怒吼声真真切切。他看着跑车的艳羡,被咖啡兜头浇满脸的呆愣,反应过来后的怒火和最后对着车屁股泼妇打架一样的张牙舞爪也被摄录机分毫不差地记录下来。
      白羽恶趣味地拉动进度条,最后将画面定格在那张挂满褐色咖啡渍的脸上。
      “我估计你现在更想把咖啡倒在我头上。”
      Leo气的脸色铁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应该等一会儿再泼咖啡。”
      他忍着笑斜一眼Leo:“不逗你了。其实,区副检察长是我认识二十几年的叔叔。所以……”
      “我把视频发给他,你的车今天就能提出来了——不用掏修车钱。还不快谢谢我!”
      “?”Leo一脸的不可置信。
      白羽笑道:“怎么?觉得有钱有地位的人都TM是王八蛋?”
      Leo没吭声,显然他就是这么认为的,有钱有地位就都是王八蛋。虽然认识不久,但白羽也多少清楚一点他的臭脾气。他也没打算计较,只把车子开得飞快,两人很快就到了仓协门口。
      仓储拍卖交易协会九点才开门,不过现在是交易旺季,早早就已经有勤快的捡宝人等在门前。他们都是专门做仓储拍卖这个行当的,最近又有一批仓库要清理,这些人就提早赶来希望能打听些消息。
      前台是个微胖的,看上去十分健谈的中年女人。金色的短发发尾微微向内卷着,穿着一身颜色鲜嫩的雾霾蓝西装套裙。她的身边已经围了好几个捡宝人了,都拿着甜甜圈或者咖啡,围在她身边献着殷勤,不时惹得她一阵大笑。
      “哦,瞧我发现了什么?过来,honey,你们是来注册的吗?”
      中年女人一眼就瞧见了Leo——那孩子得长相可真讨人喜欢!虽然有些脏乱,但年轻人嘛,尤其是干这行得,有几个整天打扮得干干净净的?
      白羽有些意外。他清楚女人不是在招呼自己——他从警多年可从来没被人亲切地招呼过——但Leo?他认识这人不过第二天,一张臭嘴就已经留下了深刻而固执的印象。
      不讨喜的印象刻在心头,白羽似乎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都和他以及局里的警员们一样,没法子喜欢这么个小混蛋。可是,当他偏头看去时,却忽然又觉得理所当然起来。Leo的性格让每个接触他的人都气到忽略他真实的长相,但中年女人还没领教过这人无赖的程度,被一张美好的皮相吸引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此刻,上午的阳光从背后打来,给Leo本就美好的轮廓平添一缕柔光。他又总是懒懒的,举手投足带着些贵公子般的意兴阑珊。略长的,微微凌乱的头发好似刚刚睡醒一样。他慢慢撩起眼皮,惺忪模样恍若海棠春睡方醒的慵懒,又为他那美好的面孔增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看见女人招呼着自己,Leo那惺忪的睡眼波光流转,一瞬间变得鲜活起来。粉润的薄唇微翘,那一抹笑,让他的慵懒被鲜活中和,如丝的眼波被天真遮掩。那笑起来的样子,让佩妮只想把他搂在怀里揉揉头,又想捧着那张皮相浓丽的巴掌小脸,对准红唇偷上一个吻。女人仿佛提线木偶一样,随着着Leo笑了起来。
      她“咯咯”地笑着,在旁边几个捡宝人嫉妒的眼神中塞给他一个甜甜圈:“哦,小可爱,报名要等到九点哩。不过偷偷告诉你,负责登记的胡佛已经到了。如果你拿着大杯的卡布奇诺,无糖,无奶泡,他会很乐意提前一点开始办公的。”
      “谢谢,佩妮?”他看了眼女人的胸牌:“不过我是来找另一个的。比利·布莱克?”
      这个名字引起佩妮极度不适。她撇嘴道:“小宝贝,你大概被坑了——哪个混蛋让你找他的?公牛比利可不是个好东西,非得要你挥舞着钞票的才肯动一动手指头。好像自己是什么区长、州长一样。”
      白羽亮了亮警徽:“这个兴许比钞票更好使?”
      佩妮的笑容僵在脸上。白羽那方正的脸让她从一早的“幻境”中清醒过来。她欲盖弥彰地抢回Leo手里的甜甜圈,丢进垃圾桶,脸颊上的肉好像融化了一样耷拉在嘴角,冷冰冰地说:“二楼左拐。”
      “捡宝人干嘛歧视警察呢,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上楼时Leo忍不住咕哝着,很是看不懂佩妮的一秒变脸。
      白羽从警时间更长,见怪不怪道:“交警也是警察。”
      Leo咂么着嘴,回过味来。捡宝人这行业,总免不了要处理大量的垃圾。星际里,垃圾处理是要交钱的。那些捡宝人为了不交或少交钱,往往会趁着没人偷倒垃圾。若是不幸被人发现,少不了一顿亡命飞车。所以交警vs捡宝人,两边也算是仇深似海了。
      正琢磨着,Leo的脸上一痛。白羽拧住他腮帮子,眉毛皱成两个疙瘩,不悦地说“非得弄出点动静来么!”
      Leo拍掉白羽的手,揉了揉脸蛋:“嘿,昨天的伤还没好呢。”
      他臭美地对着玻璃橱柜的反光照了照,赖皮地道:“瞧瞧,又多了两块青!”
      那两块指甲大的青红让白羽有些不好意思。他下手有那么重么?干咳两声,白羽转移话题道:“比利大概是个难缠的,你一会儿可千万别太冲动。”
      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Leo脾气暴躁的程度,并且有些人天生就有惹事的能耐。明明只是寻常的找人询问,白羽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以鸡飞狗跳,一地鸡毛收场。
      进门没多久,Leo就成功地把公牛比利气得面目扭曲。十分钟后,比利·布莱克挂着两管鼻血被Leo反剪住双手。他的眼镜只剩下一个框,一边挣扎一边不肯放弃地大声嚎叫着:“老子的眼镜都碎了!我要告你们暴力执法!”
      白羽铁青着脸,身周不要钱似的散发着冷气,整个人好像一大块冰坨子。Leo则晃晃悠悠跟在后头,临走时还不忘对佩妮挥手:“再见,佩妮!我会想你的。”
      “最好别!”佩妮送上一对白眼。
      “行了,伙计,人不是抓到了么。”清早的“热身运动”,Leo看上去特别兴奋,终于彻底清醒了。
      白羽不停深呼吸,两管鼻息吹的好似愤怒的公牛——比公牛比利更像。可作为搭档,他偏偏只能任劳任怨地跟在Leo后面收拾烂摊子。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抱怨着:“为什么非得搞这么一出?明明我们只要敲门,进屋,把人扣柱。你非要……”
      “balabalabala……你听上去好像老赵和那个女魔头。“
      白羽嘴唇颤抖,努力按捺怒火,尽力维持心平气和的语气说:“是吗?那恭喜你。回去之后除了昨天打穿保安脚底板的报告,你还得详细描写出踹坏仓协办公室门,打碎展示柜、奖杯,两扇玻璃和嫌疑人眼镜的全过程。务必内容详实,且行动有理有据!”
      “哦,不!”Leo手一摊,瘫在副驾驶装死。
      比利·布莱克:“嘿嘿嘿,还有我的鼻子!都流血了。”
      Leo和白羽齐齐转头,来了一个二重奏: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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