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绿色月亮

6、烧鹅腿粉

　　今天的生意还是不错的。

　　太阳刚起的时候，孟州就把菜卖完了。剩下的就是称斤送菜，阿山做这些很熟练。

　　不到七点，就可以走人了。

　　孟州把空了的箩箩筐筐都堆叠到小推车上，要把它们都弄到货车后车厢。

　　小孩儿紧紧跟着，一手抱着还没喝完的阿萨姆奶茶，另一只小手推着小推车右边手柄，卯足了劲往前。

　　孟州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等把箩筐都弄好了，又把小孩儿脖子上的钱包拿下来丢到驾驶座前头，就领着小孩儿去吃早餐。

　　孟州一早上问了好几次小孩儿饿不饿要不要去吃早餐，小孩儿都是摇头。

　　但孟州不信他不饿，因为他自己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孟州直接把人带到烧鹅粉店。

　　这家店也算是他的客户了，每天早上都会在他那拿三十斤空心菜。

　　孟州点了两份烧鹅腿粉，又打了个招呼要用点水洗手，直接把小孩儿带到水龙头前。

　　八月的天气，温度直指四十度，小孩儿满头都是凝成珠的汗，半长的头发盖住后颈，湿了一半，孟州拿出刚刚在车上拿的发圈，那种捆东西的黄色胶圈，把小孩儿后脑勺的头发扎成一个小揪揪，“凉快点不？”

　　小孩儿伸手摸了摸揪揪，张着嘴冲孟州乐，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了。

　　孟州也笑，打开水龙头让小孩儿洗手，小孩儿把阿萨姆奶茶夹在腿缝里，蹲下去洗。他的手上全是青黄色的菜液，洗了一会儿才干净，孟州也蹲下去挤着一起洗手，白花花的水出来，变成绿绿的水流走，四只黄漆漆的手纠缠在一起。

　　毕竟是别人的水，孟州不能用太久，洗完手他拿手当毛巾给小孩擦了两把脸，自己也擦了下，才把水关上。

　　店里的人还不太多，刚好有张空桌子，孟州领着小孩儿坐下，抽了两张桌上的纸巾给小孩儿擦脸，自己拿起茶壶倒茶。

　　可能大清早的吃早餐的人还不是很多，茶壶里的茶还是第一次冲泡，味道还很浓，又苦又涩，很提神。茶杯是那种三厘米高的圆口白瓷杯，孟州一口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孩儿一直盯着孟州，见他喝茶，自己也端起孟州给他倒的那杯喝了起来。喝的太冲，苦得小孩儿直吐舌头，脸皱的像苦瓜一样。

　　孟州哈哈大笑，让他喝他的阿萨姆奶茶过过嘴。

　　小孩儿赶紧拧开奶茶瓶盖灌了一口，吞下去了马上跟孟州诉苦：“好苦啊。”

　　“是挺苦的。”

　　他这么说着，又面不改色的灌了一杯。小孩儿看的直瞪眼。

　　很快烧鹅腿粉就上来。

　　店里老板也对小孩儿的身份很疑惑，孟州照例解释了一番，一回头就见小孩儿盯着碗里的烧鹅腿看个不停。

　　孟州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撕开包装递给他：“阳阳，别看了，快吃。”

　　小孩儿接过，低下头开始卖力嗦粉。

　　可能是苦日子过多了的缘故，小孩儿要把好吃的留在后头，那只大大的烧鹅腿一口没动，就光扒粉吃。

　　他胃口挺好了，十来分钟就把粉吃完了，又把筷子放下端起碗喝汤，等汤也喝完了，碗里就剩一个光秃秃的烧鹅腿了。

　　孟州边吃边看他动作。就见小孩儿放下碗，双手在背后衣服擦了擦，又看了孟州一眼，才抓起碗里的烧鹅腿。

　　抓起的第一秒还是递给孟州，就像第一口阿萨姆奶茶一样。

　　孟州指了指自己碗边的烧鹅腿残骸，“我吃过了，你自己吃。”

　　小孩儿这才安心地吃起来。

　　烧鹅腿粉应该算是这家店的招牌，腿烤的里焦内嫩，金灿灿的，抓起来有小孩儿脸那么大只。小孩儿埋头吃得津津有味，啧啧有声。

　　孟州吃完了，放下筷子，边看小孩儿边灌茶。因为汗流的多，人就比较渴，有孟州脑袋那么大的一壶茶被他灌了一半。

　　小孩儿吃东西特别仔细，吐出来的腿骨跟被剔过一样干净，一只腿认认真真吃了七八分钟。

　　孟州等他吃完让他去外头拿水洗洗手，自己走到贴了支付码的墙边准备扫码支付。

　　没想到码刚扫上，小孩儿就啪嗒啪嗒跑回来了，一只湿漉漉的手举着一百块钱伸到他跟前，“你昨晚给我的，还你。”

　　那张一百块钱被他卷成细细的一根红棍子，像寺庙里涂上红漆的钟椎，孟州就是那块钟，小孩儿的手动一动，孟州就被撞得晃悠两下，沉沉的响。

　　“给你的，留着买零食吃。”

　　“不用。”小孩儿把钱杵着塞进他手心里，有点痒痒的。

　　孟州笑了一下，把钱握紧，在手机上付了钱，“行，待会儿给你买好吃的。”

　　...
　　　从市场到他租的出租屋车程要二十几分钟，小孩儿坐在副驾驶座上抱着他的阿萨姆奶茶昏昏欲睡。孟州想不明白一瓶水他怎么能喝这么久，要是他咕噜咕噜两口就完事儿的。

　　到停车场的时候，孟州还没来得及叫他，小孩儿就自己醒来了。

　　他眼睛还没完全挣开，半眯着懵懵懂懂看过来叫“州哥”的时候，孟州觉得自己像个白得了个儿子的爸爸，内心那叫一个沾沾自喜。

　　小孩儿确实瘦，下巴尖尖的，这样反而显得眼睛特别大，洗干净了也是个可爱的宝宝。孟州猜他应该未成年，不是白得个儿子是什么。

　　越想越美，孟州捏了捏小孩儿的脸，“走，带你去买个菜，然后回家。”因为他租的房子附近也有个市场，一个摊位一个摊位那种，也很方便，所以孟州一般都是回来这边买菜。

　　小孩儿乖乖应声，打开车门，从高高的座位跳下去，然后站在路边等孟州。

　　孟州从后座把钱包带上，把车门锁好后，又把钱包挂在小孩儿脖子上。

　　小孩儿拍了拍钱包，孟州揽住他的肩膀，两人并肩走近农贸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