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绿色月亮

5、阿萨姆奶茶

　　大货车驶进市场。

　　说是市场，其实只是一大块露天空地，真正的市场在旁边。

　　这块都专门留出来给菜贩子卖青菜的。

　　孟州的车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空地上堆满了一筐筐的青菜，还有一辆大货车在他前头。

　　好在前面辆车的货已经快卸完，孟州停在原地等他先开出来，顺便拧开旁边灌满的一罐浓茶喝了一口，醒醒神。

　　小孩儿一直盯着他动作，目光一错不错的。

　　孟州把茶递给他，他也接过来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看样子渴坏了。

　　孟州哭笑不得，“以后渴了自己拿水了，茶没了就去买水，这周边随便哪家店都有水卖的，知道了吗？”

　　“嗯嗯嗯。”小孩儿拿手背擦了擦嘴巴，忙不迭地点头。

　　孟州揉揉他的头发，“待会儿饿了跟我说，市场周围都是早餐店，”说着边给小孩儿指路，“那间是卖云吞馄饨的，也卖粉，但粉不好吃。那间是买烧鹅粉的，很好吃。还是那间，卖肠粉，还有大肉包子，还卖蒸饺豆浆，还有、算了待会儿你饿了就告诉我，我带你去吃。”

　　小孩儿点点头。

　　孟州又问：“昨晚吃饭了吗？”

　　小孩儿又把点头换成摇头。

　　“那现在饿不？”

　　还是摇头。

　　前面的车按了两声喇叭开了出去，孟州回神，把车开到前面的车挪出来的空位上停好。

　　刚下车，阿山已经打开车厢门了。

　　阿山是他雇的帮手。一千多斤的菜，凭他一个人根本卸不下地，更别说待会儿给客户送菜了。

　　阿山本来就是在市场上推个小推车帮菜贩送菜的，每趟五元。孟州干脆把他雇了下来，只给他一个人送。

　　副驾驶座的门打开又被关上，阳阳急急忙忙走上前来。

　　阿山看到觉得新奇，“州哥，哪来的小孩儿？”不止他问，满大场的菜贩都觉得疑惑，有几个还凑近过来看。

　　毕竟孟州父母车祸离世，家里就剩他一个，这里的人都知道。

　　孟州统一解释为亲戚的孩子，在他那暂住一段时间。来这是好奇来看看，体验体验生活的。

　　小孩儿被人围着有点紧张，走到孟州后面藏着。

　　孟州回头弄了弄他歪了的领口，说了句“没事儿”。

　　大家都急着把菜摆好，也没人专门盯着阳阳看。孟州看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爬上后车厢，准备卸菜。阿山负责在地上接着。

　　菜都是一筐筐装着的，有点多，甚至垒到了第二层。就像一个个大青团，圆滚滚地码在盒子里。可是青团吃得又甜又香，让人幸福。这些菜只会让孟州青筋暴起，汗流浃背。

　　阳阳在旁边站着，等到一筐菜卸下来了，他就跑去推，发现自己完完全全推不动，只能干瞪眼。

　　孟州一转头就看到小孩儿瞪着一筐菜，跟人家有仇似的，又乐了，“阳阳，过来帮我把钱包拿着。”

　　小孩儿闻言立刻屁颠屁颠跑过来。

　　孟州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来，递给他。

　　小孩儿立刻戴上。

　　钱包是那种很土很大有很多拉链的钱包，钱包带太长了，小孩儿一戴上就垂到大腿上，不伦不类的。孟州没忍住又乐了，边笑边说：“阳阳，你自己把带子缩短一点。”

　　见小孩儿捧着钱包开始弄，孟州才专心卸起菜来。

　　他们这种卖青菜的并没有摊子，就一块空地，菜都在箩筐里，客户都是就着筐看菜，觉得好就要几十斤几百斤。

　　天没亮之前都是捉大客户，那种厂子出来大批采购的经理，卖到最后如果卖不完，才会卖给那些起早来菜市场买菜的大爷大婶。

　　孟州和阿山把菜卸完，阿山负责把菜挪好，摆得好看点。孟州把车开出去停好，上车之前记得跟小孩儿说了一声：“阳阳，我去停个车，你把钱包拿好。”

　　“好！”小孩儿响亮地应了一声，有了任务还挺高兴。他已经把钱包的带子调整好了，大大的钱包就挂在他肚子上，像个天真的童工，孟州就是使唤童工的王八蛋。

　　阳阳全然不知孟州的想法，正端端正正地站着，两只小手按在钱包上，警惕地看着周围。

　　孟州把车停好之后，拎着茶杯下车往市场里有。想了想，绕进一家店里，去冰箱拿了瓶阿萨姆奶茶。等到付账的时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又绕回去拿了一瓶和其正。

　　刚进市场，远远就看见小孩儿站的笔直的身影，孟州快步走近，拿冰的阿萨姆奶茶贴到他脸上。

　　小孩儿被冰的一激灵，凶恶地转头，看到是孟州又仰着头笑，“好冰。”

　　“给你。”孟州把奶茶递给他。

　　小孩儿接过，拧开瓶盖，又递回给孟州，“你先喝。”

　　“我不喝，太甜了，你自己喝。”说着走上前两步把手里的和其正扔给阿山。

　　阳阳仰着头喝了一口，幸福地直眯眼。他舔舔嘴唇，珍惜地把瓶盖拧好，单手抱在怀里，走到孟州身后站着。

　　市场里走动的人渐渐多了，孟州的手机叮铃铃地响着，单子多了起来。

　　有些客户要一两百斤的，就连着箩筐称重，称好后阿山可以拿手推车送过去。

　　有些客户只要几十斤，就要拿袋子装着。阿山在的时候还好，阿山去送菜的时候，孟州忙的连口水都没空喝。

　　阳阳现在旁边，帮不上忙急得团团转。

　　他见孟州拿个袋子装菜，自己也去那个袋子装了起来。

　　孟州忙着干活，根本没注意到他，等注意到的时候小孩儿都快把一个袋子装满。

　　“阳阳，想帮忙？过来这边。”

　　小孩儿放下手里的菜啪嗒啪嗒跑过来。

　　孟州给他拿了个蓝色的袋子，“拿蓝色袋子装，装这筐菜，装一袋20斤的，一袋26斤的，拿那边那个秤称重，知道吗？”

　　小孩儿直点头，又指了指自己之前装的那袋。

　　孟州揉揉他的头发，“那袋让我来。”

　　小孩儿装的那袋其实没什么用处。他用的是灰色的袋子，装的那筐菜也暂时没客户要。孟州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那带菜倒回筐里，反而拎到一边，他不想打击小孩儿的热情。

　　孟州虽然只卖空心菜，但每一筐空心菜的样子可能都不一样。可能不同品种，就算同一品种，长得好点差点，也能卖不同价格。

　　袋子的容量也不一样。灰色袋子是最大的，能装四五十斤的，蓝色袋子稍小，一般装二三十斤的，然后十来斤的就是橙色袋子。
　　还有点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