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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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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千绪敛去了眼睛的凶狠,她看的不太清,只能大概地看到事物的轮廓,她抬起手臂狠狠地蹭下脸,手臂上的鲜血黏了上去,整张脸恶心的粘腻感更重了。她吐出了喉咙中的淤血,喉咙的滞涩感消失不少,很疼,整个人如被碾碎般,只是呼吸,冷空气进入肺泡都带着刀子划过的裂痛。几乎,她是整个人靠着一把武士|刀拄着才勉强地站稳身体。
耳边依旧是湍急的滔滔江水声,除此之外,还有微弱的喘息、痛苦的呻|吟。
北堂千绪还能勉强地走着,整个人几乎是拖着前进,如同行走着刀尖上,受伤的骨头因牵动的摩挲几乎让她痛的快要晕死过去。
——想要休息,想要坐下来,想要喝水。
这些过分舒适的念头撕扯着她的神经,就像是耳边的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它们催促着北堂千绪放弃,停下来,摧毁着她的意志。
身上剧烈的疼痛感又迫使着北堂千绪认清现实,她勉强地站立着,视野看得不太清了,眼泪和血水漫下来,恶心感不断涌上,她此刻连干呕的力气都没有。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还是不能放弃,不能倒下。
求生的意志迫使北堂千绪意识清醒点,几乎像是濒死前的回光返照,身体中的深处涌起了一股力量,如春风拂过,死物复苏。她身体中的细胞活跃起来,她的思绪变得敏捷,几乎是立刻,她辨别出了那些细微的呻|吟声的涞源方向。
北堂千绪拎着武士刀走过去,她像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头发上、脸上、肢体上都是黏着一团团血色暗渍,整个人如同从血水中浸泡过。唯有那把染血的武士刀,在太阳底下,映着如雪般纯洁又冷冽的光芒。
在一个濒死的雾隐忍者的身边站定,那把武士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清光,映着北堂千绪面无表情的脸,刀尖落下,空中扬起一道血雾,细微的呻|吟声截然而止。
好了,补刀完成了,应该去找鹿丸他们了。
喉头深处又涌上一股腥甜,腥味一直呛上鼻子,北堂千绪忍不住吐出,可就像是无法止住般。除了口中,鼻子也流淌出鲜血,铁锈味般的腥味灌满她的整个口腔。
力气慢慢地涣散了,精神力也在涣散着,支撑不住地,她重重地倒在地上,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此时的喘息,也不像是喘息,更多的,北堂千绪就像是一条被海水拍上岸快要干涸的鱼,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好冷啊,想要睡觉,想要回家,想要……
天地在旋转着,她看不清了,只是,唯有一张清隽俊秀的脸仍是清晰的……
真好啊,还能记得鼬君。
视野不断地在缩小,快要缩成一个点了,隐约中,她像是看到谁在走近,红色的云朵起伏在黑色衣袍的晃动间。
“鼬君。”
……
他们赢了,终于夺回了孤女,几乎是没有休息的间隙,鹿丸顾不上身上的伤,他任由着手臂上的伤口淌着血,立即折了回去。
“鹿丸。”井野唤了声,眼睁睁地看着鹿丸疾奔回去,甚至,他因速度太快身体踉跄差点摔倒也不在乎。
丁次背起了孤女,他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暗渍,催促井野:“我们也快跟上吧,还得回去支援千绪姐。”
井野应了声,两人也不敢耽搁,紧跟着鹿丸身后。
鹿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他身上挥不去的阴沉让井野和丁次感到心惊,甚至连话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只能努力地加快脚程跟上鹿丸。
鹿丸忍不住咬了下舌尖,勉强地让自身保持清醒。只是,害怕、懊恼以及惊慌这些负面的情绪如附骨之疽攀附而来,他只觉得心就像被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紧,闷闷作痛。
他应该相信的,应该相信北堂千绪的实力,毕竟她是暗部的队长,毕竟她经验丰富。即便如此,即便他数次告诉自身应该冷静下来,还是会忍不住去害怕……
刚才的对峙,他能感受到那帮雾隐村忍者碾压的强大的实力,也意识到他们的难缠,也许……
鹿丸猛地停下了脚步,他死死地盯着前方的男人。
那个男人拥有着一张清隽秀气的脸,眼神冷淡,他穿着一身黑色红云衣袍,整个人如同竹子清冽而挺拔。
此时,他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子,女子身上的银白色盔甲背心被血染得通红肮脏,完全就像是从血水般捞出来般。即便是女子脸上都是暗红色血渍,可依旧掩不住她面色的死白。
鹿丸瞳孔止不住地在颤抖着,几乎,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清醒着不让自己莽撞冲上去。
比起鹿丸的克制,井野几乎是惊叫出声:“千绪姐,你对千绪姐做了什么?”
井野注意到了男人额头上的木叶护额,护额上有着一道鲜明的划痕,木叶的叛忍。
在鹿丸打量他的同时,鼬同时也在看着鹿丸,刚开始,紧揪起来的一颗心放松许多。
鼬声音冷淡:“你们是她同伴。”
鼬向他们走来,井野还想说什么,鹿丸却拦住她,也直接走上去。
在将怀中的人交递过去时,鼬忍不住垂眼打量下怀中的人,他心底忍不住泛着莫名的情愫,一时之间,他清冷的眸眼也软化了许多。
在宇智波鼬过去的时光中,他曾遇到一个可爱的女孩,那个女孩会冲着他温柔地笑,跟他说话时温声细气,会时不时地脸红。
再相见时,女孩也长大了,拥有着坚毅的眼神,比起旁人,她像是不在乎他身上的罪名,依旧想要凑过去跟他说话。
可惜,他们之间却没有时间,也没有任何理由再去交谈。唯剩下的,就是鼬的缄默,以及女子眼眸中的哀伤。
现在回想,在鼬一生中不多的快乐时光中,北堂千绪占据着一小部分。
只是,那部分太小了,也太轻了,小到忘了去怀念,轻到忘了理清他们之间的那点暗涌。
时间终究会将一些东西淡忘,而他们之间的情愫,也许错过了,也许从未绽开。
“这是她的刀。”鼬将背着的刀递给了井野。
“你有帮她吗?”
鹿丸紧紧地盯着鼬,眼中带着一丝希冀,宇智波鼬的出现,这是不是代表着北堂千绪不是在绝境中独自搏杀出一条路,有人帮她。
“不是。”鼬看出了少年眼中的心疼与自责,尽管很残忍,他依旧以着平静的语气诉说,“我见到她时,她已经将十六名雾隐村忍者杀完了,掉在悬崖般快要掉下江水,眼睛应该是快看不见了。”
少年的呼吸是在这一刻停住,沉重的哀伤遽然从他身上散开,让人喘不过气。他低着头,抱着女子的手指在发抖,可他又抱的小心翼翼,像是拥抱着最昂贵的宝物。
“谢谢。”鹿丸低低地说,我知道你,宇智波鼬。”
我知道你的,你曾是她的梦。
鼬没有说什么,他只当是一句简单的话,他逆着光转身离开,在沙沙的风声中,清瘦的背影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四人无声地加快路程赶回木叶,一路上,谁也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哀伤如水般漶漫在空气中,他们走到哪里,伴随到哪里。
井野和丁次止不住地用着担忧的眼神时不时看着鹿丸,后者红着眼角小心地抱着怀中的人,一刻不曾放下,甚至,因害怕动作太大会撕裂她的伤口,鹿丸的双手的角度都没变过。
井野悲伤之余,又有些心惊,曾在追回佐助的那个时段,她见过无助又自责的鹿丸。那个时候,鹿丸第一次作为队长带队,因同伴的命悬一线曾动摇成为忍者的决心,一度自弃。
如今,鹿丸似是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不,比那个时候更让人担忧。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的哀恸、绝望让人忍不住地让人心碎。甚至,她能感觉鹿丸此刻的清醒只是勉强维持,下一秒,他即将就要奔溃。
……
奈良鹿久隔着玻璃窗看着室内的一切。面色无半点血色的女子躺在床上,身上插满各种仪器,毫无生气,唯有仪器上冰冷的红绿色的数值显示着女子仍活着。黑发少年垂着眸子静静地看着病床的女子,他伸出手指慢慢地摸着女子的面庞,从眉骨往下一直到嘴唇,反复地,轻柔地。
奈良鹿久看着自家儿子走出来,如往常一样插着裤兜,身上无半点往常的懒散之气,更多的,像是平静面上死死地掩盖住疯狂的浪潮。
更多时候,奈良鹿久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儿子身上的一股阴森的癫狂。
奈良鹿久将烟头掐灭,他想跟自己的儿子说点什么,可又说不出来。是训斥,还是劝慰,无论是哪种,总觉得不合适。
反而,鹿丸先开口了:“老爸,你在这是来找我的吗?”
面对自家儿子的无波无澜,奈良鹿久迟疑一会,才说:“我来看看北堂。”
这还是第一次,奈良鹿久对于自己的儿子感到束手无措,沉默是如此地令人难捱。
鹿丸抬眼觑了他一眼,以着平静的口吻说道:“三年前,在追回佐助的任务失败后,我说要保护好同伴,但是现在我仍没做到。”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够,仍是不够。”鹿丸继续说,他眼中闪着痛色,“我后悔了,如果当时我没有让她自己一个人在那就好了,我不应该走开的。”
奈良鹿久蹙紧眉头,他没想到能从自家儿子口中听到后悔儿子,从未有过。
“在执行任务时,总会有太多的无奈,很多时候,你必须做出选择,这是无可避免的。”
“可那个选择不是必要的。”鹿丸猛地加大声调,他面容痛苦,“如果千绪没有支撑下来,我将永远失去她,我当时就应该留下跟她一起并肩作战,她是同伴,她是我喜欢的,远远比什么任务还要重要。”
奈良鹿丸喘着粗气说着,这一嗓子像是将多日来盘踞在他心中的负面情绪宣泄了出来,随后,他眼神变得坚定。
“我要保护她,我不会再丢下她一个人了,我不能失去她,不是作为同伴,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承诺。”
即使她心里有别人,即使她把自己看成弟弟,就算是抢,也要把她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