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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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是在第二天的早晨八点整准时被自己体|内的生物钟给叫醒的，但是他没想到顾魏起得比他还早。
此时此刻顾魏正坐在陈宇床头，轻轻地拨|弄着陈宇因睡眠而翘|起的头发，眉眼低垂神色温柔，陈宇眯着眼睛看着，莫名心跳加速。
顾魏收回手，似乎是没发现陈宇已经醒了，然后他站起身走出了房间，随后陈宇就听见了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瓷器碰撞轻轻碰撞的声音。
顾魏在他醒之前……就一直都是坐在他旁边的吗？陈宇迷迷糊糊地想，随后猛地一个激灵，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他现在不是在别人的家里，而是在顾魏的家里。
他睡在顾魏的床|上。
陈宇扭头看了一眼身边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上面已经失去了余温，他又开始紧张了。
刚醒来的那几秒，陈宇甚至以为这里就是他的家，顾魏就是他的家人……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想法未免也太不切实际和可怕了。
陈宇迅速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走出房间，看见顾魏正戴着一双白色的橡胶皮手套，手里握着一个陈宇他叫不上来名字的小工具在为一盆多|肉松土。
还没等他开口，顾魏头也不抬地就注意到了他，说：“起了？手臂还疼吗？”
陈宇这才想起来自己手臂之前还受了伤，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已经没事了。”陈宇顿了顿，目光落在顾魏手里的那盆小多|肉上，又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魏歪着头打量着手里的那盆小多|肉，回答说：“最近工作忙，没时间去花房，就从花房那儿带回来了一点儿自己能养的小植物。”
陈宇走到桌边，上面摆放着一排排的各种盆栽，多|肉占多数。
“很、很好看。”
“是吗？谢谢。”
顾魏今天心情很好似的，他把多|肉放下来，拿湿巾擦去手上工具尖端的泥土收到盒子里，脱了手套。
“你要不要也带回去一盆养着？那个仙人球就挺好的，你来之前还开过一次粉色的花。”
“不用了……谢谢顾医生，我是植物杀手。”
顾魏被陈宇这话逗乐，笑了几声，微微颔首：“行，那你现在是准备去单位里吗？”
陈宇点头。
“那我送你去吧，你是市里禁毒大队第一支队里的？”
“嗯。”
“那会远，我开车送你。”
…………
吴振峰已经替陈宇向局子里请过半天假了。
当陈宇下了顾魏的车时，他没想到顾魏也跟着下了车。
“……顾医生？”陈宇有些疑惑，“没关系的，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顾魏却摇摇头，说，“你熟悉这里，带我进去吧。”
“你进去做什么？”
顾魏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他抬了抬手，笑了一下，“一点心意。”
他没想到顾魏居然是来找|人的。
听顾魏说，他以前给一位姓林的病人动过手术，然后今天恰好是那位林先生女儿朋友的生日，林小|姐又刚好前不久在顾家的花房里定了盆小多|肉准备送给林小|姐的朋友。
那位朋友跟陈宇都是在缉毒大队里工作的，于是这次顾魏就顺道送来了。
虽然听着有些绕……
陈宇和顾魏肩并肩走在办公楼的走廊上，也成为了一道行走的风景线，不少|女警纷纷侧目，暗送秋波。
顾魏低声揶揄了一句：“陈警|官，魅力挺大的嘛。”
明明是你好不好。
陈宇撇撇嘴没作回应，领着顾魏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站定，说：“就是这儿了，她人应该在里面。”
“谢谢。”
顾魏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先是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由远及近，最后门被“吱嘎”一声打开来。
顾魏跟前的女人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一张娃娃脸看着怪可爱的。
她看到站在门口的顾魏先是一愣，随后目光越过他去看见站在顾魏身后的陈宇，有些疑惑。
“……陈队？你怎么来了？”她先跟陈宇打了招呼，毕竟是不同部门的同事，随后才顾到顾魏，“您又是……？”
顾魏言简意赅：“你是林之校小|姐的朋友吧？我受她之托来送你生日礼物的，她前几天人去了国外学习，没能回国亲自送你。”
说着，顾魏把手里的塑料袋提上来，拨|开袋子，里面是一盆包装精致的小仙人球。
她诧异地接过来，上面还伴着一张手写小卡片，她认得出来这就是朋友的亲笔。
对不起呀亲爱的，你看到这张卡片的时候我现在应该还在国外工作吧。没能陪你过生日，抱歉呀，我也不知道你们做警|察的会喜欢什么，不如就送你一盆仙人球吧！记得睹物思人哟~
“谢谢。”看完卡片，她向顾魏深深地鞠了一躬，“请……请问你是校校的什么人？男朋友？还是哥|哥？以前没听过她提起过。”
顾魏淡淡解释：“替她父亲动过手术而已，不算熟。”
“哦……”
送完仙人球，顾魏就离开大队驱车去医院了。
陈宇站在写字楼门口目送他的车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里，不住出神，连吴振峰突然到了他身边都浑然不知。
“臭小子，人都走了，看啥看呢？”吴振峰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陈宇，道，“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坐着你的主治医生的车来这儿啊？你俩啥关……”
陈宇的思绪被迅速唤回，只丢过去一句淡淡的“不关你事”，就迈开腿大步流星上楼去了。
吴振峰抱着胳膊看着陈宇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
“顾医生！顾医生！”
顾魏听见有人叫他，但循着声源望去，发现叫他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只鹦鹉。
顾魏笑了，走过去，抬手轻轻地抚|摸了几下鹦鹉柔|软的羽毛，说：“这么晚了，你这只小鹦鹉还这么闹腾。”
肥啾被院长养得很聪明，还会和人进行几句简单的对话，不过它更擅长学说话：“顾医生工作辛苦了！顾医生工作辛苦了！”
“还会体恤人，你真应该成精。”顾魏半开玩笑道，“我走啦。”
顾魏开车回去，经过了那个路口，那个他第一次遇见陈宇的路口。
顾魏忍不住放缓了车速，最后停靠在路边。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才走了多久啊，居然可以这么想他了。顾魏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或许是以前分开的时间都远没有现在这么长，所以还没有完全适应下来吧。
也算是安慰着自己，顾魏又踩下油门，扬尘而去——
后来顾魏再也没有见过陈宇。
第二日一早，陈宇就和吴振峰穿了便|衣，在那家烟草店门口转悠蹲|点了起来。
一直等到了大概快中午十二点时，那个预期中的人才提着一袋公文包低调地走进了烟草店，随后在店员的带领下拐进了门内，不见了身影。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用手比划搭配口型。
陈宇：还要再等一会儿吗？
吴振峰：再看看，人应该还没齐。
陈宇：之前出现在监控上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刚才走进去的那个，包里装的应该是毒。
吴振峰：他还有同|伙断后，他不可能一次只带这一公文包的毒。
陈宇点点头，沉下心来等待。
他们伪装得很好，周围人也没有有怪异的目光去打量他们两个。
果然不出吴振峰所料，大约过了将近二十分钟，陆陆续续有一些背着大包小包的人往烟草店里走。
现在还不能贸然出击，否则只会打草惊蛇，而且那些人不同于往常罪犯，他们的身上随时都有可能携带着枪|支，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稍有不慎则会丧命。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起身离开。
…………
“他们选择在那家烟草店做交易，绝对不是巧合使之，而极有可能是他们利|用了烟草店的地理位置。”
陈宇修|长的手指指着市区平面图，“它的背后，就是紧挨着加油站，我们目前无法确定烟草店里是否有燃料，但若是贸然开|枪，假设若是成|立，那么就很容易引发加油站火灾，到时候他们是选择趁乱潜逃，还是就地销毁，就难说了。”
“我之前在调取监控的时候，截图到了其中一个成员的车牌号，找到了那个人。”
蓝安然把手里事先准备好的一小沓文件递给林德赞，见着他一边翻阅一边补充，“开车的人真|实姓名不详，但是经过我走访排查，得知这个人叫阿坤，但是车主已经过世了。”
“他冒名顶替车主，是要做什么？”陈宇蹙眉。
蓝安然抿唇摇头，神色凝重，复而启唇：“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是通|过这几天的监控录像来看，他每次都会在晚上的大约十一点左右开着这辆车经过这条路，最后停在烟草店门口卸货。”
说完，蓝安然抬眼，“林局，我觉得这次的走私案非同小觑，他们这次真正的交易地点应该不可能就暴|露在这个人流不息、位置显眼的烟草店，我怀疑，之前的线索全指向这家烟草店，很有可能只是一个枢纽。”
“你的前半句我是挺赞同，但是后半句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吴振峰抱着胳膊，说，“你说这是枢纽，那又有什么可以证明呢？”
“阿坤。”
陈宇冷不丁开口：“资料上明说阿坤只是一个普通的运货司机，但暗地里不得而知，或许他也是肩负起中转的任务。”
吴振峰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那这个行踪未免也太过于暴|露了，这样的话傻|子都知道半路截他了。”
“峰哥，你不觉得这很熟悉吗？”陈宇一语道破。
吴振峰看着陈宇的眼睛，愣了半晌，恍然大悟。
“你……你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在场的除了吴振峰和陈宇，其他人皆是一脸疑惑。
“可以啊你小子！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带节奏。”吴振峰撞了撞陈宇的肩膀，笑得一脸踏实，“你们不懂吧？你们还记得当初小宇是怎么去K里抓我的吗？”
蓝安然恍然领悟，“记得！我还记得你们当初还用了一个……‘禁果’战术！”
“没错！果然还是我们小然反应快。”吴振峰打了个响指，“都记得吧？那就这么行动。”
“等等。”陈宇出声，“光用以前的‘禁果’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还要在它的基础上，再添加点东西。”
说完，陈宇蓦地微笑起来——
其实毒|品走私、贩卖等事|件来说，一般很难被发现，也很少出现。
虽然也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但因为其隐蔽性极高，所以大队里一般情况下十天半个月里都是无出警记录的，但始终都会派几位警|察到市区里巡逻观察可疑人|士。
这周是陈宇的休息周，所以他只是一直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或是练习场……比如他现在就在练习场。
挥汗如雨，重拳出击。
“陈队？”
陈宇转过头，敛起眸中的凶光，拿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走了过去，“蓝副队？怎么了？”
蓝安然神色慌乱：“陈队，振峰他出|事|了！”
陈宇一怔。
…………
当陈宇赶到医院的时候，吴振峰已经进了手术室大约有两个多小时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陈宇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急得变了。
之前与吴振峰一同出巡的同事小周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不敢看陈宇的眼睛，说话磕磕巴巴：“之前，我和吴队去、去……”
“要不要给你嘴巴抹点儿油？”陈宇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我叫你说快点！”
蓝安然走上去把缠在一起的两人艰难地分开，“陈队，你冷静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陈宇低吼一声，坐回了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双手捂着脸沉默不语，肩膀仍在因刚才的愤怒喘息而耸|动着。
“小周，陈队他性子就是这样，除了振峰没什么人能够镇得住他的……你不要怕，说话别口吃，讲流利点不要有太多废话就行了。”
小周点点头，有些不安地站到了陈宇跟前，一字一句地娓娓道来。
今天早上八时许，小周和吴振峰照例在大街小巷里做走访摸排工作，顺便寻找之前的那一起烟草店走私案的其他蛛丝马迹。
逛了半座城，两人一无所获，就在两人准备驱车回局子里的时候，吴振峰突然脸色煞白，捂着肚子走不了路。
小周当即就慌了，问吴振峰出了什么事，随后吴振峰摆摆手对他做口型说不碍事，然后去了附近最近的一个公共厕所里。
小周原本以为吴振峰只是单纯的吃坏肚子了，所以也没跟上去，就一直在车旁边等着，结果他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了，吴振峰都没有从厕所里出来。
小周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拔腿就跟着进了厕所，结果到洗手台的时候，发现吴振峰身上中了多处刀伤，整个人蜷缩在地板上颤|抖。
他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吓得头脑一片空白，立刻叫了救护车，叫完救护车，就又打电|话到局子里……
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情况。
陈宇再把手放下来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一圈，“我……我真的怕他……”
这绝对是一起报复性|事|件，绝不是意外，但到底有谁能够知道他一定会肚子疼、一定会和小周经过那个路口的厕所……
陈宇抬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周——
小周被陈宇盯得愈发不自在。
陈宇收回目光，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好心情，哑着嗓子说：“……峰哥做过卧底，什么大苦大难都受过，他命硬，不会有事的。”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
又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手术室门口的灯这才熄灭。
陈宇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他看见手术室的门先是被打开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一个穿着蔚蓝色手术服的人走出来，他浑身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吴振峰的家属在哪儿？”
陈宇僵在原地。
当那人的视线对上陈宇的目光时，也不由地一怔。
“陈……”
陈宇转过身，抬手用|力地抹了把脸。
“……想哭就哭吧。”
陈宇坐在顾魏身边，哽咽到说不出话，眼睛红得像只兔子，手背下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几乎都要鼓出来，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
顾魏叹了口气，伸过手臂想揽住陈宇的肩膀，却猝不及防被对方长臂一伸，紧紧地拥在怀里，动弹不得——
顾魏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陈宇把脸埋在顾魏的肩窝里，发出了一声响亮无比的啜泣声，手指紧紧地攥着顾魏的白大褂，用|力得似乎要把布料给捏碎。
顾魏浅浅地微笑，带着一丝酸楚，抬起手臂也回抱住陈宇，轻轻地拍着陈宇宽阔而坚|实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左肩的布料湿|了一小块。
其他人极有默契地纷纷回避，低着头啊沉默不语，脸上都有些凝重。
吴振峰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他身上中了七刀，每一刀落在的位置都不一样，其中有两刀是差点儿伤及致命部位的，所以现在转入了重症监护室，仍昏迷不醒。
“顾魏……”陈宇喊他。
“我在，我在呢。”顾魏回应着。
陈宇哭得说不出话，但还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现在的表情，倔强地把脸扔埋得死紧，“为什么……我总是保、保护不了，对我重要的人……”
顾魏轻声说，“你可以保护得了，你要相信自己，这不是你的错……对你重要的人，一定都会幸福、平安的。”
陈宇蓦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但他也顾不得擦了，眼尾泛红，嘴唇颤|抖，眼中是满溢的脆弱。
“顾医生……”
他抬手擦去陈宇脸上未干的泪痕。
“因为你是陈宇，不是别人，所以你可以。”
顾魏忽然察觉到现在他们两个的姿|势在大庭广众下或许有些别扭和暧昧，于是他动了动胳膊，想抽开身。
陈宇忽然在这一瞬间又用|力箍|住了顾魏的腰，紧|贴着自己——
顾魏呼吸一滞。
“顾医生，那你愿意做我现在，最重要的那个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