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朕起来做五三[古穿今]》星河洗剑

8、08.枫叶

　　《梁语集事》是梁朝快要被灭亡的时候才编著完成的，纪水当然还没有读过这本书。里面的故事或是当时民间神怪传说，或是武林侠事，但其中还要属梁朝名人的趣闻轶事占比最多。

　　纪水在梁朝时自小就被夸赞过目不忘，他看书的速度也是一目十行就过去，而他现在手捧着现代装订的《梁语集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封面，竟是一字一字地在慢慢咀嚼那些文字。

　　眼前不时掠过几个熟悉的人名，纪水也跟着一时蹙眉，又一时面露淡淡的厌恶，感情丰富得很。

　　一开始纪水还看一会儿书，再抬头看几眼打球的戚长天，但他逐渐看得入迷了，仿佛随着那些文字又回到了曾经的梁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纪水耳边传来靠近又远去的谈笑声，他这才把目光从书里移开，抬头看向篮球场，却只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戚长天。

　　戚长天一笑，下巴朝台阶处一努，“你看书太认真啦，老师都吹了好几遍哨儿，去集合吧。”

　　纪水抓起一边的校裤忙站了起来，他见戚长天身上被淡淡的阳光照着，有汗水闪着晶莹的光，便也没把校裤和书给戚长天拿着，选择自己抱着和戚长天一前一后回了班级集合。

　　体育老师本来还有些生气拖拖拉拉的集合，一瞧迟到的是纪水和戚长天，本来准备吼出口的“迟到的滚到后面做五十个俯卧撑”也又吞了回去。

　　没办法，谁让他一个体育老师，轮番被4班班主任和各科老师唠叨好几遍，说要特别照顾下纪水，别整天凶神恶煞的。

　　体育老师委屈得很，他又不能说啥。

　　4班的体育课是紧接着课外活动的，所以也不用赶紧回教室准备下一节课，活动了一节课的学生都跑到小超市买饮料零食去了。

　　戚长天要去帮着还体育器材，纪水也不知道戚长天还换不换校裤，他就放慢了步子，踱到运动场门口后索性停了下来。

　　旁边有两棵像守护运动场的门卫似的枫树，正是红叶的季节，偶尔秋风微微一过，枫叶就打着转儿往地上落，已经铺就成了一地枫红。

　　戚长天和另外两个男生一起走的，纪水和他远远地四目相对了片刻，戚长天便偏头和两个男生说了些什么，又笑着摇了摇手，然后跑到了纪水面前。

　　“也没什么事，就是不知道你的校裤还换不换。”初秋天气算不上冷，但临近傍晚也是有了些凉意。纪水坐了一节体育课，没体会到啥运动所带来的温度。

　　“校裤给我吧，待会儿我回家去换掉。”戚长天接过校裤，纪水本来是想把书也给他的，戚长天却没有拿过去，“先借你看吧。我看你挺喜欢这本书的，刚才看的时候很投入，表情真是变化万千。”

　　纪水闻言一愣，觉得有那么些不好意思，便抱紧了书垂眸转移话题：“你回家来得及么，课外活动时间虽然是上自习……”

　　“来得及，我就住在——”戚长天转身向前面一指，“就住在那边，2栋六层602。”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戚长天会报出自己的详细住址，纪水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那是学校西面的一个小区。华一附中后面是市里有名的来玉山，前面是穿市而过的柳林河，可谓是临水背山，环境好得很。而戚长天住的小区又借着华一附中的名气，房子价格也是高的离谱。

　　不愧是富二代，纪水心里感慨。

　　“你现在回去？”纪水觉得站在这里和罚站一样，刚才那两个男生还笑嘻嘻地打量几眼纪水和戚长天才离开。

　　“本来是这样想的。”戚长天走了一步又回头说道，“我口渴了。”

　　“……”纪水心里吐槽，你口渴和我说干嘛，去买水喝啊。

　　戚长天也是这么说的，“去超市买点喝的吧。”不过他说完又停顿了一下，纪水看着他眼角逐渐染上的笑意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果然戚长天抬起了手，碰了碰纪水的头，手中抓着一片枫叶笑道：“一起去吧，我请你喝东西。”

　　纪水刚想张嘴拒绝，戚长天却用话堵住了他：“你帮我照看了校裤不是吗？我表达一下谢意。”

　　纪水撇了撇嘴，总觉得自己是在被戚长天牵着鼻子走，他跟在戚长天身后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憋出了一句反击的话：“你不是说过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么。”

　　但戚长天文字游戏玩得贼溜，“是啊，我没有说谢谢，我是用行动表达谢意。”

　　“……”纪水无法，不是他弱，而是戚长天太强，斗嘴又斗不过，他索性闭上了嘴。

　　小超市人还挺多的，戚长天让纪水在门口等着，“你要喝什么，我去买。”

　　纪水不太了解饮料的牌子，脑子里晃过的只有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这些不大适合高中生的美酒的名字，他只好说了句随便，“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好嘞。”戚长天钻进了学生海洋中，没过多久就提着个塑料袋出来了。

　　戚长天问道：“你喝冷的还是常温的？”

　　“常温的吧。”

　　戚长天手在袋子里拿出一袋青稞酸奶，剩下的连着袋子都放到了纪水手中，“我先回去换衣服，你把这些都带回去吧。”

　　纪水左手拎着袋子，右手拿着书，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戚长天拿着酸奶的手按在纪水的肩上，他从纪水后面伸过另一只手，翻开《梁语集事》，把一片枫叶夹了进去。

　　“这个留着当书签挺好。”说完不等纪水反应，戚长天合上书，按在纪水肩上的手也拿开了，他后退了两步转身就往校门方向走。

　　纪水面无表情地看了戚长天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吐出了两个字：“奇怪。”
　　*
　　回到教室后纪水拿出一袋酸奶，撕开一个口，插入吸管喝了一口，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还挺不错。

　　铃声响了一遍，来监督自习的吴楠也像是习惯了戚长天这节课会不在一样，也没问什么。

　　纪水又翻开《梁语集事》看了眼，红透的枫叶夹着的那页似乎被翻开过很多次，页脚都卷得比其他页厉害。

　　这页是个纪水还没看到的故事，名字叫《羽箭穿匈奴》。

　　纪水心重重地一跳，脑子有些发懵，嘴上无声重复着一句“不会吧”。

　　他手指在书上快速划过，终于在故事快要结尾处发现了那句话：他日我可借风，羽箭穿匈奴。

　　“……”纪水的手有些发抖，嘴唇也在发颤，一种难以言明的感情在他胸口涌动。

　　这句话他曾听过。

　　那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和先皇参加狩猎的时候。少年稚嫩的脸上还有些胆怯，但当先皇问他想要什么的时候，他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回道：“他日我可借风，羽箭穿匈奴。”

　　这句不太符合礼仪且狂妄的话先皇却喜欢得很，他哈哈大笑，连声直夸少年志气阔大，将来必有可为。

　　“羽箭穿匈奴么……”纪水苦笑了一声，可说出这句话的他自己，却在是最后在龙椅之上被匈奴的箭射得极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