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朕起来做五三[古穿今]》星河洗剑

9、09.歉意

　　纪水一个晚自习都心神不宁的，书读不进去，题目也不想做，就攥着水性笔在一张草稿纸上来回地画波浪线。

　　戚长天什么时候回来的，纪水没怎么注意时间，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这同桌还挺享受，回家洗了个澡才来，一坐下周遭浮起淡淡的樱花香气。

　　戚长天好像给自己打了个招呼，纪水也没回应，就看见草稿纸上被放上一个红艳艳的苹果。

　　“你好像心情不好。”戚长天说完这句后，没有更多的询问，他只是用手指在纪水桌面上点了点，提醒纪水要吃掉苹果，就没再打扰他了。

　　纪水难得想立马就飞奔回家，他现在脑子里充满了疑惑，需要回去用网络查点东西。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节晚自习，下课铃一响，纪水是第二个站起来的，而身边的戚长天好似提前料到了一样，比他还早地起身给纪水让开。

　　纪水抄起《梁语集事》就往讲台走，走了两步之后他又回头看了眼戚长天，同样难得的是他发现戚长天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没有多想，纪水扬了扬手中的书说：“我带回家去了。”

　　“那个，”戚长天顿了顿，突然给纪水说了声抱歉。

　　纪水有点莫名其妙，但现在他满脑子想的是梁朝的事，便丢下一句“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就走了。

　　4班学生对戚长天和纪水两个人关系突然变好已经见怪不怪了，何小平自以为懂得多，称这叫作好学生的惺惺相惜，4班学生深以为然，早先他们可能还驻足假装偷听两人的对话，后来发现还真的是交流学习，他们也就索然无味作鸟兽散了。

　　但刚才纪水刚下课就往外冲，看起来特别像逃跑啊！
　　而且他们听到了啥！戚长天说了“抱歉”欸！
　　所以纪水和戚长天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还肯定不是关于学习的，至于究竟是关于什么的，4班学生人人都是奇才，各自开启脑洞，书写一番自己的脑补故事。

　　戚长天感觉到周围不带掩饰的打量，从未在意过这些的他难得有些烦躁，他微微蹙起眉头，只扫过周围的人一眼，围观的人像是被揪住了小辫子似的，赶忙赶紧地缩回了脖子，收回了目光，装作有事的样子溜了溜了。

　　柯城也是其中的一员，他溜到走廊上看见了自己的女友，一脸丧气地说道：“真害怕，隔岸观火差点把自己给燎着了。”
　　说完他又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刚才的事情，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柯城女友听完了一脸迷惑，“他们是朋友吧，这不就是闹别扭了么。”
　　柯城一撇嘴，一脸怒女友不争的表情，“你可不懂，我们班其他学生都觉得他们两之间有问题。”
　　柯城女友闻言笑了，小声咕哝了一句：“感觉倒是你们班学生问题比他们两大。”
　　“你说啥？”柯城没听清。
　　“说你傻逼。”还有你们班的人，都傻呆傻呆的。
　　“……”
　　*
　　纪水穿越过来时正是晚上，他一夜没睡。
　　一开始纪水是逼迫自己来理解穿越这个事实，但马上他发现自己继承了原身部分的记忆，于是花了一整晚来消化。
　　等清晨的阳光照在纪水脸上时，他才轻轻地舒了口气，他发现这个时代远比他梁朝好。

　　那就忘掉过去，现在重新开始吧。
　　纪水常常这样暗示自己，和念经似的每次入睡前念叨个百遍，但越是这样，脑子里残留的梁朝的记忆就越加清晰。
　　纪水想从梁朝昏君这个身份中走出来，但毕竟他脱去黄袍后也还是个活生生的人，那些经历过的事要忘记哪里简单呢？

　　纪水不想忘记过去，但梁朝却想忘记他这个昏君梁共。
　　穿越来没多久纪水就会用网络这个强大的工具了，他搜索到了古代全部朝代，找到了《旧梁书》，怀着忐忑的心情按着世系表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点进史书那页，记载却只有不到百字。
　　纪水又去找了《新梁书》，找到有关自己的记载，比《旧梁书》多了不少，但依旧是不多。
　　不过编著史书的人在后注明了，说是梁萧死后，陈太后等一干外戚把持朝政，毁掉了梁萧的起居注，禁止民间谈论和记载梁萧的事情，而之前有关梁萧著作也大多都被烧毁了，藏着书的或是记得梁萧旧事的也不敢再提，久而久之关于梁萧的史料就越来越少，仅在梁朝亡后才慢慢被发现了一些。
　　纪水看完这段记载后，突然有一股无力和疲倦感如浪潮一般涌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做得这么绝啊。

　　本来正史中关于自己的记载就不多，野史更是不愿意提他，只有在需要反派角色的时候才会拉梁萧出来唱黑脸。
　　但现在《梁语集事》中居然一字不差地记下了他年幼时曾说过的话，纪水相信这一定不是凭空杜撰的，尽管故事里隐去皇家狩猎背景，更改了出场人物的身份和名字，但那个主角的所作所为和梁萧曾经说过的做过的一模一样。
　　梁朝晚期时，究竟是谁敢顶着天子的禁令，来提笔写下他这个本该抹去名字的人的故事呢？
　　*
　　小跑回家，纪水微喘着气刚进门换下鞋，阿秋就摇着尾巴扑了过来。
　　纪水摸了摸阿秋的头，说了句让它去一边先自己玩，阿秋半听懂了似的，也不再缠着纪水，跑到一边玩塑料球。
　　匆匆和老陈打了声招呼，纪水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抓起枕头上的平板打开了浏览器。

　　在纪水心里网络一直都很万能，要什么就能查到什么，然而这次他碰壁了。
　　这个《梁语集事》的作者，居然是披马甲写的。
　　大概是鉴于当时生逢乱世，又要顶着朝廷的禁令，《梁语集事》的作者化名为一色居士，找自己的好友付梓了这本书。
　　而那个好友也很仗义，在朝廷把《梁语集事》列为禁.书后，面对官吏的逼问也没透露一色居士身份的半点消息。
　　纪水都开始怀疑这个好友也是一色居士披的第二个马甲了。
　　当时梁朝已日暮穷途，朝廷官府再也管不住百姓了，虽为禁.书的《梁语集事》却凭借其出色的文笔、丰富多彩的故事流行开来，在当时和后世的评价都很高。

　　除了这些信息就再无其他的，连考据党费劲心思都没把一色居士的身份给扒出来。后来大家也觉得一色居士的真实身份也不是那么重要，也都索性把“一色居士”这个马甲当作《梁语集事》作者的本名了。
　　纪水不死心地在网页的每个角落里翻找，两个小时过去，看得他眼睛都有些酸疼了，还真的是一点发现都没有。

　　房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纪水淡淡地应了一声，老陈推开门进来，身后跟着阿秋。
　　老陈在纪水的书桌上放下一杯热牛奶，看了眼纪水后又出了卧室，不一会儿拿着一瓶滴眼液折了回来。
　　“少爷的眼睛本来就容易闹病，先来休息滴个眼液吧。”老陈知道纪水不喜欢唠叨，但他人老了，就忍不住多唠叨几句。

　　纪水放下平板，走到书桌前坐下，举起滴眼液滴了两滴。
　　这是他第二次用滴眼液了，比第一次的不知所措熟练了不少。
　　纪水眨巴眨巴眼睛，朦胧间看到阿秋跑了过来，就要舔他的手臂。
　　“少爷把牛奶喝了，今天早点睡。”老陈说完，唤了阿秋要它出去，阿秋这回却紧缠住纪水不放了。

　　纪水捧着杯子喝了口牛奶，奶香味充盈在整个身体里，他脑子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
　　“就让阿秋在这里多待会吧。”老陈想说什么，但他看到纪水嘴角淡淡的笑意后，愣了一下也笑了，“那少爷可别忘记把它赶出来了，它晚上喜欢爬床上睡。”
　　说完老陈转身出去带上了门，留下纪水和阿秋大眼瞪小眼。
　　不知怎么的，纪水看到阿秋那一双茶色的眼睛，突然就觉得好笑，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梁朝的事，一色居士的事，暂时抛在脑后吧。
　　偶尔他也要享受享受现实呀。